很快便风糜神洲,成为“新派”代表剧目之一。
新凤霞在剧中演张五可,她的出场的设计是别致的:春天的花园中百花盛开,一柄雪白的鹅毛扇遮住她的脸,音乐响起,鹅毛扇徐徐下落,露出她的绝世芳容。这时妙就妙在张五可的一段唱了,不管是唱腔还是唱词,都是美极了“玫瑰花开鲜又艳,梨花赛雪满栏杆。我张家姐妹有五个,五朵鲜花肩挨着肩。四位姐姐风流云散各自配姻缘,撇下我张五可闺中寂寞无人伴。辜负了日暖风和四月天,闷坏了女婵娟、闷坏了女婵娟!”封建时代一个大胆追求爱情的女性形象便呼之欲出了。
新凤霞最为人称道的地方就是她的演唱,她的“疙瘩腔”是很美的,给人一种珠落玉盘的感觉。“疙瘩腔”好象不是新凤霞独有,在京剧里面尚小云有“疙瘩腔”评剧里面有“疙瘩腔”的好象还有爱莲君,但新凤霞的“疙瘩腔”有一种特别的神韵。“疙瘩腔”作为新凤霞的一大特点,在花为媒和她的另一部电影刘巧儿里都有绝妙的表现,但我最喜欢的却是花为媒中洞房一折的那段快板——我不知道这在评剧中是不是也叫快板,反正京剧中是,姑且就这么叫吧——新凤霞的演唱最大的特点就是口齿清楚,嗓音高亢得象蓝天,厚实得象大地,她的高、中、低音俱佳,如果唱起c调来,恐怕帕瓦罗蒂都要耽心下岗。这段快板被她唱得痛快淋漓,字字珠玑,清脆爽快得就象打了三百年算盘的老会计,拨起珠子来噼里啪啦,干净利落!
新凤霞最最让人称道的地方就是她的为人了,她和吴祖光的婚姻可算得文艺圈中的楷模。新凤霞出身贫苦,是地道的贫下中农,而吴祖光一则海外归来,二则他的祖上又是旧社会里的知名文化人,因而在文革中备受冲击。当时有“好心人”向新凤霞施加各种压力,让她和吴祖光划清界线,可是她没有,因此离开了舞台,后来因患脑溢血没有得到及时救助,在轮椅上度过了她的后半生。但新凤霞偏偏又是一个不认命的人,在吴祖光的帮助下,新凤霞开始学认字、学画画,最后终于成了一个卓有成绩的作家,在九十年代被中国作家协会吸收为会员。她的文章我看过一些,朴素而又多情,和她的“新派”表演体系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格。新凤霞的画画得也好,这不光是因为她的夫君是一个才子,她的公公是画家,有一点我不知道大家知道不知道,她还是白石老人的义女呢!在这样的氛围中耳濡目染,加上她超常的天赋和努力,她终于在轮椅上走出了自己的另一片天地!
洞房一折已经是接近尾声,我的这篇文章也该结束了吧?但是我突然想起了电影阿诗玛的结尾,颇有神韵,不免又想在这儿赘上几笔。洪水退去,阿诗玛化成了石头,阿黑伤感地叫着她的名字,阿诗玛一边答应一边唱出了剧中的最后一首歌:
天造老石岩,石岩四角方,
这就是我存身的地方。
从今后再也不能和你们在一起,
但我们还是同住一乡。
云散我不散 日灭我不灭,
我的影子永不散 歌声永不歇。
啊,只要你们来叫我,
我就回答 我就回答
剧中庄严的悲剧气氛在歌声中达到高潮,阿诗玛去了,但她并没有死,她只是换了一种方式,以石头的形象存在于哈尼人的记忆中。她是一种美,一种象征,她的意义早就超出了地域、民族、时间的界限而达到永恒。杨丽坤现在在上海的一角静静地安息,她是幸运的,又是不幸的。在她的一生中只演过两部电影,但这两部电影都成了中国电影史上的经典之作,她本人也因之不朽。不幸的是她并没有圆阿诗玛的梦,最终阿黑和阿诗玛还是被人生生拆散,她也精神失常,永远不再演电影。
好在一切都已结束,杨丽坤死了、严凤英死了、新凤霞也死了,但正所谓“云散我不散,日灭我不灭。我的影子永不散,歌声永不歇。”
她们在不知不觉中便永生在热爱她们的人们的心里!
2003。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