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满特别的,难为你如此关心她的安危,嘿嘿嘿!”
裴倾被叶淮穆要挟着,动弹不得,只能望着杨素,眼神凄切。对不起,对不起!我连累你了
杨素脸上着急的神情慢慢淡去,换上的是漠然,道:“叶淮穆,你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只要你交出你娘生前得到的那本至尊宝笺,我就放了她,而且此生再不踏足依罗岛半步。”
杨素冷冷地笑,道:“不可能。”
“不可能?”
裴倾马上感到自己脖子上的剑紧了一紧。
杨素目光中担忧之色一掠而过,又复平静,缓缓道:“至尊宝笺乃家母所藏,我也不知道放在哪.没法交给你。”
“这话拿去骗骗三岁小童还差不多!好,你不给,就休怪我无情!”叶淮穆将剑又贴近了几分,冷笑道“你真不要她的性命了吗?”
杨素沉默片刻,一字一字地道:“我向你保证,如果你敢伤她一根毫毛的话,就休想走出这依罗岛半步!”声音威严之极,带着说不出的坚定意味,似乎只要他说出来,就一定能做得到。
叶淮穆不禁打了个寒噤,但马上用冷笑掩饰过去,道:“吓唬我?我不怕!被你关在那见鬼的楼里那么多年了,什么苦我没受过?告诉你,如果这次我得不到至尊宝笺,那么,拉个漂亮的小女娃陪葬,也是蛮好的!”
裴倾的脸因叶淮穆施加在她身上的力度而痛苦地扭曲着,忽地张嘴狠狠地咬住了叶淮穆的手,叶淮穆吃痛,大叫一声,分了神,就在那一瞬间,一道银光飞过,裴倾只听见叶淮穆大叫了一声,然后身上的压力一下子消失于无形,一只手将她拉到了一边。手温暖,衣袖漆黑,正是杨素。
“我”裴倾刚要开口说话,杨素就制止住了她,回头向某处看去,裴倾顺着他的目光瞧去,就看见叶淮穆整个人蜷曲着在地上不住打滚,叫声凄惨:“啊!啊啊”“他怎么了?”裴倾不禁问道。
杨素漠然地注视着叶淮穆,冰冷的语音不带丝毫感情:“我说过,你这次是逃不掉的!这世上仅存的最后一滴‘银雪’,我本来嫌它过于霸道而不愿用的,是你逼我的。”
银雪?!裴倾心头一惊。江湖上排名第二的暗器,巨毒,其速如电,据说已经失传许多年了,没想到最后一滴竟在杨亲手上。
叶淮穆听了这句话后更是面色如土,大叫道:“你竟这样对我?你竟用‘银雪’伤我!你不是人!你不是人!你不是人”叫声越来越凄厉,也越来越微弱,过得半盏茶时分,只见他手脚都抽搐了几下,再不动弹了。
天空中,飘起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飘落在他的尸体上,并不化去。
裴倾虽恨他,但见到这样凄惨的死法,也觉心惊,低声道:“他死得很痛苦啊。”
“他活该。”杨素冷冷地说了一句,见裴倾神色有异,便放柔了声调,道“此人无恶不作,早就该死了,六年前少主因曾经许下的一个承诺而不得不放过他,将他囚禁起来,没想到六年后他又跑出来作恶,还侵犯了夫人,活该痛苦地死去。”
裴倾心头一暖,垂下了头,抿唇笑了起来。
杨素握住了她的手,道:“夫人,你的手冰凉,快回房g巴。”
碧儿与翠儿走了过来,扶起了裴倾往房内走,裴倾边走边回头看,风雷中,杨素盯着地上叶淮穆的尸体,脸上却没有丝毫胜利后该有的喜悦,反而带着种莫名的哀伤和后悔。
难道他其实并不想杀了叶淮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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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快穿上衣服暖暖吧,您都冻得快像冰人了。”翠儿取来了棉袄,为她细细穿上,边穿边道:“夫人的新衣服做好了,碧儿已经去拿了,夫人等会儿试穿过要是没问题的话,后天就可以正式穿着去祭拜海神了。”
裴倾一惊,笑容僵在了嘴边:“那么快?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天是甘九,明天是大年三十,后天就正月初一啦!少主明天就回来了,后天和夫人拜祭过海神后,夫人就算得上是依罗岛正式的女主人了,罗家的家谱上就会写上夫人的名字。”
裴倾忽然觉得很冷,寒意由手和脚往上蔓延,袭遍了全身,即使穿着衣服,却也无济于事。翠儿打量着她的神情,惊道:“夫人,您怎么了?是不是又有哪里不舒服了?”
裴倾摇了摇头,在窗边慢慢坐下,目光望将出去,看着后院中的那株梅树,一阵寒风吹过“啪”地吹折了一枝梅花,在风中翻舞着,坠落到了地上。不一会儿,便被风雪所淹没
难道我真的逃不开,如这枝梅花一般的命运么?
暗室中,碧儿直直地站立着,恭声道:“夫人只是坐在商边看梅花,像是痴了一样,没有其他的反应。”
黑暗中,一个声音低低地“嗯”了一声,道:“行了,没你的事了,迟下吧。”
“是”碧儿转身离去。
黑暗中的那个人低声道:“终于快到那一天了裴倾啊裴倾,你会是依罗岛的奇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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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制成的沙漏,静静地搁放在床边的小几上,里面雪白的沙子缓慢却又不停地住下坠落。裴倾身穿一件与白沙一样颜色的小袄,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一语不发。红烛远远在桌上燃烧着,光线照到她身上时.已极为黯淡,流动着说不出的阴郁和烦闷。
房门轻轻地开了,黑袍在风中,水一般的波动,穿着黑袍的那个男子,轻轻地带上了门。
裴倾没有动,目光仍是停留在沙漏上,仿佛那已是她惟一在乎的东西。
一声叹息轻轻地响起,一枝梅花递到了她的面前:“经过院子,发现被雪花所掩盖着的这截断枝,不过其花却未落,仍是鲜艳异常。”
裴倾淡淡地道:“花此刻虽然还没有谢,但脱离了枝干,缺乏养分,终归是会于枯的,只不过是刹那间的芳华罢了。”
杨素默默地凝视着她,忽然伸手.用修长的手指把那枝梅花插在她长长的秀发间,道:“即使只是刹那间,却也已足够了,不是么?”
裴倾慢慢拾起眼睛,视线由他的手而上,看到了他的脸,最后停在他的眼睛上。
就那样默默不语,但目光中的千变万化,早巳说明了此刻的心情。杨素将她轻揽入怀,慢慢抱紧,似是想将二人融为一体。裴倾承受着他的力度,咬着唇,眼泪颗颗落下,滴湿了他的后襟:“素,明天罗傲就要回来了我们怎么办?”
杨素不语,只是将她抱得更紧,于是裴倾的眼泪就流得更多:“为了裴家堡,我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难道真的要我把你忘了?”
“忘了?”杨素开口,声音也有如梦境“忘了也好这样,你就可以安心地当依罗岛的女主人想想,依罗岛的女主人,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尊荣而我,只不过是罗傲的一个手下,除了这张脸,我有什么可以比得上他?”
裴倾惊愕,一把推开了他,吃惊地望着他。杨素面色平和,看不出喜悲。为什么?为什么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们心自问:“裴倾啊裴倾,你希望他说些什么呢?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除了这样,还能有其他方法么?难道真的要这样偷偷摸摸地过下去,过一辈子么?!”
“你”裴倾紧咬着唇,气苦道“好!如果这是你希望的,那么,我会笑着去当依罗岛的女主人的!”话音刚落,双手就捂住了脸庞,泣不成声,只是一味地硬咽与啜泣。
杨素在她身边坐下,勾手揽着她的肩,目光中有着说不出的奇怪的阴郁之色,还有丝类似于成功后的得意,轻声说:“傻丫头,我说着玩的,是骗你的,不哭,不哭啊。”
“我知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会走到怎样的一个结局!”她终于死死地将他勒住,放纵着声音在他怀中痛哭,中间喃喃地夹杂着一些字句
“我知道这不对,这一切的一切都不对可是,我避不了,我真的避不了!不是的!不是的!我岂是只因为你生得比罗傲好看,所以才爱上你的?哪怕你和他长得一个模样也没关系,哪怕你长得像鬼一样也没有关系,因为这世上,就只有你是真心地关心我,体贴我,照顾我,让我不再感到孤独无依素!我不想离开你,真的真的不想!”
杨素看着她,像要用毕生的时间把她看懂,一直不见底的眼睛里,忽然有什么晶莹的亮光泛起
“倾儿”杨素突然将她从榻上抱起来,像折断一校盛开的梅花。他将她按在床上,紧紧握着她的手,直到她痛得战栗。不知为什么,裴倾突然反抗起来,死死地咬住了他的手臂。
杨素没有进一步动作,也没有放了她,而是将身体所有的重量都压在她的身上。
裴倾感到一种窒息的热,惟有左颊冷冷地贴在床角,隐隐作痛。
就这样僵持着,昏黄的屋于中,看着床顶上的流苏轻轻地摇曳,她却有了一种地老天荒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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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这样纠缠着,忽然,她听到他在耳边轻轻喘息,说:“倾儿,我们杀了少主吧!这样,就能在一起了,一生一世都在一起!”
“素?”她忽地惊慌起来,看着他在上方的眼睛,那样深邃迷离,仿佛一个让人陷进去就不愿醒来的梦“怎么可以?弑夫?”
“杀了他,以我在依罗岛的权势,下人们不敢有任何意见,然后我就可以成为依罗岛的少主,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永远在一起了!”他一边开始替她拉下衣衫,一边在她耳边沉沉地说着,声音忽然有些颤抖起来“或者,你还是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去嫁给那个那个怪物。”
泪水似乎是倒着灌进喉咙的,裴倾觉得嘴里有些咸,不知不觉啜泣起来:“我不要我们逃吧,素我们,我们离开依罗岛吧”
“怎么可能多少人想过要逃,可被抓回来后比死都不如而且,你忘了吗?你是为了裴家堡而嫁到这来的,如果罗傲发现你逃走了,第一个会对付的,是谁?”
她冰冷的肌肤贴在了他结实的胸膛上,杨素伸出手来,抽掉了她发上的那技梅花,漆黑的头发顺着他的手滑了下来,铺了裴倾一身。他的手淹进了她的发际,柔柔地浸没,她乌黑的发丝仿佛在水中摇荡。
“所以,倾儿,我们杀了他吧杀了那个怪物”
“杀了他吧”
她的唇上有淡淡的血痕,很快又印到了他的唇上,脸上,她不知道,这样算不算相濡以沫。
“素我爱你,我真的真的爱你”裴倾轻轻呻吟了一声,抱住他,久久地,紧紧地,伴着悠长而缓慢的颤动和战栗;漆黑的头发被汗水打湿了,贴住他的手臂、胸膛和脊背。
这才是我真正灿烂着绽放着的生命,这才是我愿意用一生来赌的感情!从有记忆起,就在渴望着有人能这样全心全意地对待自己,现在,终于找到了,又怎么能够让它错过?不能!不能!
“唉”裴倾仿佛承受不住似的叹了口气,杨素马上迎上来,用滚烫的唇噙住。
行了,我放弃,放弃所有的顾虑和骄傲,和道德,我投降了
裴倾低声道:“好吧”
杨素抱着她,眼睛里忽然有了悲哀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