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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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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啦啦啦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有人在唱歌,将这首蒹葭唱得很开心。

    “茜草,你的歌声很难听,像狗叫你知道吗?”

    呵,原来是茜草呀!但是这个人声是谁呢?这不是蚣蟆的声音。

    “蒹葭凄凄,白露未曦。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噜噜噜怎么样,我本来就是一只小白狗,唱歌像狗叫有什么不对?”

    茜草压根不理会他的批评,还故意愈唱愈大声。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俟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救命啊,魔音四传,你安静些啦,等会儿爷听见了不剥你的皮才怪。”

    “蚣蟆才不会那样对我咧!就算他会,现在我也有人类当靠山,他不会伤我的”

    “哼!人类,爷才不会救个人类咧!爷讨厌人类!这个人类虽然长得美,可她还是个人类,爷怎么可能对她好?怎可能看在她的面上便放过扰人清静的你?”

    是吗?也是,从未想过自己会因这天生的身份而招来厌恶,那蚣蟆深沉的眸光透着一丝不解与厌恶可他又为何救她呢?

    喔,她明白了,他将她视为玩物,玩物若是太早死去,那么他也就少了点乐趣吧?

    也许吧也许吧

    “哎呀!人类,你醒啦!”茜草笑笑地望着不知何时已然睁眼、瞳眸焦距涣散的白椿槿。

    “白椿槿,我的名字。”她报上姓名,在茜草的扶持之下半坐起身,发现自己仍身在昏迷前的房内,而房内除了茜草之外,还有一名与茜草年纪相当的少年,正以不屑的眸光盯着她。

    “椿槿姐姐,呵呵,”茜草完全没有戒心的纯真模样教白椿槿发自内心的微笑起来。“你觉得如何?”

    “很热”这是白椿槿唯一能辨识的感觉,她热到汗湿衣裳和被子。

    “枸杞,水。”茜草往后朝少年叫道。

    少年不悦的皱起眉“要你自己来倒!”

    “你很难相处耶!”茜草横眉竖目的回瞪。

    唤枸杞的少年嘴里不住本哝,动谆矾大的倒了杯水递给茜草。

    茜草接过来,笑容满面的将杯子塞进她的左手心里。“椿槿姐姐,喝呗,这水可是自附近最甘美的一处水泉舀来的呢。”

    “谢谢。”白椿槿喝完水后,将杯子递还给茜草,小心地转动右手腕、动动左肩,发觉原本的伤全都好了,她不信邪地掀被看左脚踝,上头盘踞的黑色爪痕已不复见,改而缠绕布条,布条隐隐透着些血渍,有股疼辣的热自左脚传来。

    这热源发自教蚣蟆抓开的左脚踝,那烫烈的痛正因没有做适当的处理而散布她全身,威胁着要占领她的意志。

    “是蚣蟆救了你哟!”茜草在她开口之前已先行解答。

    “为什么?”为什么救她?白椿槿捉不住他的心思,不明白他为何伤她又救她?若只是为了看一名人类弱女子生命的韧性,那也朱免过于无聊。

    “要治疗地魔附身,只有气强的人才能碰到它而不受影响,茜草的气不够强,可是蚣蟆被,所以是他救你的啰!”茜草答非所问,但白椿槿倒是捉着了个重点

    这蚣蟆的气很强。

    “气?”妖气吗?

    “是呀,气。我们这儿啊,就是靠蚣蟆的气才勉强不受扭曲的气所影响呢!”

    “茜草,别跟她说那么多,她不会懂的啦!”枸杞双手环胸,冷斥道。

    “吵死了。”茜草回头吼着。

    “这儿是爷的地盘,只要他肯,随便一根手指就要了你的狗命,你还敢在此叫嚣?”

    “叫嚣又怎样?蚣蟆不会杀我的!”

    “昨儿个不知是谁差点被爷的雷给劈死,成了烤狗肉的?”

    “哼!哼哼哼!”茜草哼完,不再搭理枸杞,继续同白椿槿说话“椿槿姐姐,你觉得如何?”

    “嗯?”白椿槿忙着探看自己完好如初的脚踝,心神恍惚的回了个单音。

    “你还有哪儿不爽快的吗?”

    “没,这地魔已自我的身上剔除了吗?”

    “是呀,是蚣蟆抓掉的,若是再不抓掉呀,你就活不久啰!”茜草伸出小手,摸摸白椿槿的脚踝。“真好摸,呵呵。”

    若茜草非女子,白椿槿老早挥开她的手。

    白椿槿含笑地牵着茜草的手,后者讶然地挑高眉“椿槿姐姐,你手上的皮好粗。”

    “是啊。”她的手长满了老茧,是长年采葯、磨葯的结果。

    她的父亲是一名医者,是闻名大江南北葯堂同仁堂的大夫,她自小闻葯香、读医经,立志做一名与她爹亲一般的医者,哪知

    白椿槿容颜覆上一层暗影,盈盈流转的眼眸蒙上一抹泪光,即刻地,她抹去心头那道扰人清静的騒动。

    自嘲地扬起唇角,她逃,因她害怕杜仲言,她未来的天、她该敬爱的夫。对于他,她只有深切的恐惧,是以她逃,希冀自己逃到天涯海角,逃出这张紧缚的网

    “每个人类的手都跟姐姐一样粗吗?”茜草不能理解为何白椿槿的手跟脚摸起来是这般的不同。

    茜草的声音唤回白椿槿出走的心思,她笑笑地回道:“不是──”

    风吹过茜草日昨挂于门与窗的铃铛,发出清脆的乐音。

    “来了来了,大蛇来了”风的耳语轻旋,教枸杞和茜草闻声,脸色大变。

    “怎么了?”白椿槿瞧见茜草与枸杞倏然刷白的脸色,不禁关心地问。

    “没、没事。”茜草技巧拙劣的粉饰着,僵硬地笑着挥挥手,拉起白椿槿,语气急迫的说:“椿槿姐姐,咱们到外头去瞧瞧山里头的风光呗,你一直闷在房里对身体不是好事”

    拉里拉杂的说了一堆,茜草还没讲完,人即被枸杞拉到一旁,两人低声说话,起了点小争执。

    白椿槿抬脚下床,坐于床沿未起身,隐约听见枸杞说道:“她会拖慢咱们的速度。”

    “咱们亦不能丢下她不管哪!这不符”

    “不符啥?咱们又没欠她什么。”

    “不行啦,姐姐救过我,我不能丢下她”

    “她根本没用。”

    “可是”

    “茜草。”白椿槿轻唤,心下明了发生何事,不愿成为他们的负担。

    茜草回头,给她一个苍白无力的笑容“姐姐,我们走吧。”

    “不,我不走。”白椿槿笑着拍拍茜草的手“你们先走吧。”

    “不行,姐姐”

    “茜草,人家都这么说了。”枸杞打断茜草的话,无情的睨着白椿槿。

    “可是可是”

    白椿槿不躲不避,扬睫迎视,眸里的光芒反教枸杞一愣,皱起眉头,别开脸不看她,径自说道:“你再不走,我可要丢下你一人了。”

    “别别啊”茜草急了,拉住枸杞的衣襬,不让他走,边无措地回头看着白椿槿。

    “你们快走吧,不必担心我。”白椿槿朝茜草颔首。

    “好吧”茜草将耳上的铃铛解下一个塞到她的手心,然后抢了枸杞身上的匕首给她。“姐姐,这个给你,它们暂时可以保护你不受伤害,不过你最好找到蚣蟆,不然”

    “茜草!”枸杞因为茜草抢了他的匕首,脸色更加难看。

    “等等啦!”茜草不理他,径自握着白椿槿的手叮嘱着:“姐姐,你一定要活下去喔,我茜草还没有机会报答你呢!你千万”

    “茜草!”

    “茜草,去吧,咱们后会有期。”白椿槿感动的拍拍她的手,放开她。

    “嗯,姐姐保重。”茜草起身,被枸杞拉走,她不停地顾盼,直到白椿槿看不见他们为止。

    白椿槿低头看着掌心的铃铛,将之别上耳垂,收好匕首,撑起身子,拖着左脚走至房外,发觉房外的景色有了极大的变化,原本缭绕的白雾渐渐染上一大片的黑,被黑雾笼罩的地方,植物和土地全数枯死龟裂。

    白椿槿有茜草的铃铛,铃铛形成一圈光芒,隔开黑雾,她再不解也知这黑雾是致命的,所以茜草他们才要逃开,因为他们抵不过黑雾的侵袭。

    虽不知这黑雾对她是否有影响,白椿槿仍不敢轻忽。

    小心地踩踏着原本茵绿的枯地,她努力辨识着下山的道路,孰知愈走,她愈觉得自己走入了愈深的山头。

    黑雾驱走白雾,雾里甚至可闻焦臭的腥味,以及一股说不出的騒味。白椿槿抬手以袖捂住自己的口鼻,慎防自己呕吐发出声响,泄漏自己的方位,教不知名的精怪给擒住。

    “茜草!”一声冷唤外加施在肩上的力道,阻去白椿槿的脚步。

    她回首,望人蚣蟆那双邪美的妖眸中,不由得大瞠黑眸,大力甩脱掉他加诸在肩上的力道,转身便逃。

    然而逃不了多久,她因太过轻易甩开蚣蟆而缓下脚步,偏身转首,在一大片黑蒙的雾里瞧见他与自己身上围绕的微弱光晕。

    她,站着。

    他,俯倒。

    她,一身白裳浸渍成黑黄;而他,一袭白袍尽染殷红。

    显而易见地,蚣蟆受了伤,因此她才能顺利逃开他的掌控。她四下张望,深吸口气,也好,他这伤受得好,否则她就算多了双翅膀也飞不出他的手掌心,这伤受得好!

    她暗自吐息,转身欲拔腿便跑,无奈她再怎么使劲儿,双腿竟似藤蔓攀附于大树那样,动也不动。

    “跑呀!跑呀!他是妖精,死不了的;倒是你,你不跑就等着被当作玩物把玩啊!跑呀!怎么不跑呀!”白椿槿不断责骂自己,可嘴里再怎样骂得难听,双腿不动便是不动。

    久了,她放弃说服自己见死不救的念头,回身往俯倒在地的蚣蟆走去。

    “罢也,罢也,谁教我就是硬不下心肠呢?”她边念着,边在他身边蹲下,拉过他无力垂着的手腕把脉,才要放开,她的手即教蚣蟆捉住。她一惊,死命挣着,这回却没那般好运一挣即开。

    “该死!”她方才不该回头,不该回来的!

    蚣蟆眯起妖眸,冷戾之气尽露地瞪着白椿槿,狰狞的面孔散发着无限的杀气。

    白椿槿呼吸一窒,这回真的要被他大卸八块了!

    “啊”发出惨叫的另有其人,白椿槿回头,只见一只有她腰般粗大的蛇头尾分家,血流满地,横陈在她身后。她还没有时间讶异害怕,身上即教个重物压上,她惊叫一声,尔后才知是蚣蟆一声不吭的趴倒,连带地松了对她的钳制。

    白椿槿这回伸手探了蚣蟆的鼻息微弱。适才为他把脉令她讶异地,他有脉可把,是受重伤才有的脉象。

    她不知如何医治一名非人,尤其是见他全身染血、重伤垂危,她更失了方寸。

    懊救?不该救?万一相救,反而让她救死了该如何?万一一个不小心让她救活了,又该如何?

    白椿槿的自我挣扎持续没多久便教自己给说服,她使劲地拉起蚣蟆的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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