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足尖不着地,飘至她身前,弯身瞅着她,长发跟着倾泄而下。她惊骇地倒吸口气,手不自觉地捉住衣襟,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但仍倔强不认输的迎上他诡谲的眼眸。
“擅闯者死。”久久,就在白椿槿几乎撑不下去,想一昏了事之时,他终是开口,说了这四个字。
“喝!”任谁听到这句透着恐怖威吓的话语,都会惊恐不已。
早在白椿槿逃至山下时,便听闻人家说这座山里有古怪,当时她因后有追兵,只能选择逃上山来,没没想到
逃开了追兵,却落入这奇怪之人的手掌心,她连这儿是何处都尚未弄清,想着自己极有可能死在这人手上,有丝后悔滋生,但她极快地抹去。
要死,她宁愿痛快些死,也不愿活在一辈子的精神折磨之下。
白椿槿合上眼眸,抬高下巴,唇儿颤抖,单薄的身子不知是因冷还是因恐惧而战栗着,一副受死的模样。“你要杀便杀,要剐便剐吧,死后喝了盂婆汤,来世又是一条生命。”
他闻言,偏首打量着白椿槿,不一会儿,低低的笑声自喉咙发出。白椿槿闻声更加紧闭双眸,这回连眼睫也跟着颤动不已。
“你很有趣。”被他逮住的人类从未有一人似她这般有趣。
他低首看着自己呈爪型的手,竟有些不忍在她身上制造伤痕,她合上眼、视死如归的模样引发了他异样的心情。
人类千千百百种,一名弱质女子能有多少面目可探?他不相信脆弱的人类能在自己的手中有一丝活命的机会,可他却下不了手杀她。
不明所以的,心里浮现的意念教他抹消自己的杀意。
生平首次,他理不清心头的异样为何,于是他敛爪,瞅着白椿槿,久久,身影渐淡,终至虚无。
“呃?”白椿槿怀疑自己听错了,不敢睁开眼瞧他。
但当她睁开眼睛时,男子已杳然无踪。
她站起身,双腿虚软不已的发着抖,忽地,一盏又一盏的流萤出现,四周的光源也由炙亮变暗,比白天更甚的寒意袭来,让白椿槿几乎招架不住。
“不能我不能倒”白椿槿轻轻呻吟着,驱动僵冷不已的双腿,摘些野果果腹,在流萤的照亮下,她顺利生起火,挽回自己一条性命。
她好不容易烤干身体,却不敢松懈警戒,深怕那男子突然出现取她性命。
她白椿槿要死也得死得明明白白,但连日来逃亡的?廴盟蘖Φ挚顾猓淳茫帐琴俗呕鸲阉拧?br>
夜,深沉。
“人类”
“是人类”
切切低语在风吹拂过树梢时响起。
“人类看起来很好吃呼呼”
“好想吃好想吃”
豆大的汗珠一颗接着一颗自额上冒出,顺着颊畔滑落,抬手以袖子拭去,未久,袖子也湿了一大片。
白椿槿忍着湿热走在林间,寻找着出路,然而她走了大半天,还是绕回原地。
“莫非这是迷雾森林?”白椿槿自问。
日昨由于那名男子的关系,她毫无心思理会自己身处何地,今儿个想离开,才发现不论她怎么走,到最后都会回到那座湖畔。
“怎么办?再不走,若是他追上来”
白椿槿一想起自己被捉回去后的境况,不由得加快脚步想快些走出这座森林。
不论是追兵抑或日昨那名男子,对她都没有益处。
林间除了她之外,空无一人,前方的路看来是如此清晰却又朦胧,即便她长年在山中采葯,熟知山性,也未曾遇见过如此怪奇的景况。
鸟儿群飞过树顶,发出啾啾的叫声,让白椿槿仰首观望,然而在她收回视线之际,她的眼角瞄见枝桠间迅速闪过的黑影。
她心一惊,连忙定睛观看,但密密的林子里除了交错纠结的枝桠之外,什么也没有。
狂跳不止的心让白椿槿的冷静开始逸失。
好像有有什么东西
环视四周,安静得只听见她自己的喘息声,眼角又瞄到一道迅捷消失的黑影,她倒吸口气,拔腿便跑,往那漫漫迷雾间逃去,逃向不知名的彼方。
“她发现了她发现了”
“这样才好玩才好玩”
风呼啸而过,夹带着那愈益清晰的耳语。
白椿槿跑着跑着、脚踝突然被人握住,她一个踉跄,整个人扑倒在地,一个翻身,瞧见一只枯骨般的手紧捉着她的脚踝。
“啊”她克制不住的尖叫出声,死命的想要踢开那只手,但那手捉得死紧,几乎要将她的脚和身体分家。“救命啊救救命”极端的恐惧占领她的全部思绪,教她忘却一切,狂叫出声。
谁谁来救她天天啊“咻”的一声,一道银光闪过,那只枯手应声而断,但未松开,仍是捉握着她的脚踝。
一名身着黑袍的男子弯身朝白椿槿伸手,俊美不似凡人的容貌微泛笑意“姑娘,你没事吧?”
白椿槿惊魂未定,扬睫瞅着那名救了她的黑衣男子,墨黑的眸子倒映着他的面容,分明他与常人无异,可她却不由自主的发起寒栗来。
“多多谢公子”白椿槿掰开那只枯手,拖着受伤的脚踝在他的搀扶之下起身,对他状似不经意地紧握她手微蹙眉头。
“不必多礼。姑娘怎会孤身一人上山?你可知这山里有古怪?”黑衣男子因白椿槿轻微的挣扎而放开她的手,黑亮的眼眸盯着她吓白的容颜。
“回公子,小女子识不得路,连自己上了山也不知晓。不知公子可否指引小女子下山的道路?”
白椿槿下意识的拉开与黑衣男子的距离,低垂着头,痹篇男子无讳的直视。
“当然可以。”黑衣男子的声音渗入一丝笑意,由于白椿槿低着头,丝毫未觉眼前男子露出的狰狞笑意将他俊美的脸给扭曲得不成人形。“对了,未谙姑娘闺名?”
日头高照,映出黑衣男子的影子竟然是一只狐狸的模样!
“多谢公子相救,小女子名唤”白椿槿倏然睁大眼,盯着地上的影子,牙齿打着颤。
“姑娘?”黑衣男子往前跨了一步,白椿槿便往后退离一步。“告诉在下你的名字可好?”
白椿槿摇摇头,咬着下唇,神情戒慎的望着他。
“姑娘?怎么了?”黑衣男子露出和善的笑容,朝白椿槿伸手。“若是没有我,你可会深陷在此,一辈子也出不去喔!”
“别过来。”白椿槿听出他语间暗藏的威胁,仍是拒绝。
“姑娘,在下好言相劝,你可别不识好歹。”黑衣男子面容阴狠,笼上一层黑雾,神色由安抚转为威喝“告诉我你的名字!”
白椿槿咬住下唇,遏止发颤的唇儿泄漏她内心的强烈害怕,无法言语的她以摇头来表示拒绝。
黑衣男子面目一转,抬高手中的刀,亮晃晃的银光射入白椿槿的眼里,她微眯起眼,抬手抱住自己的头,等着受死之际,一声尖锐的惨叫响彻云霄。
“啊”白椿槿闻声睁眼,只见自己身前站着一名白衣男子,而黑衣男子抱着头在地上滚动,未久,露出尖耳和长尾巴。
“你不该乱跑。”
白衣男子偏首,语气沉冷。
白椿槿一惊,是昨日那名来无影、去无踪的男子!
“我”
“呜啊饶命啊饶命啊饶命啊”黑衣男子痛得直讨饶。
“黑狐,我们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何以你今日捞过界来猎取人命?”男子垂眸望着黑狐低问。
“你待在里头太久了你不知道”黑狐吐出一口鲜血,捂着胸口起身,气虚地说:“变了一切都变了”
“变?”
“气变了难道你一点也没有感觉吗?”
“那又如何?”男子邪魅一笑,不甚在意。
“气变,妖变,人变,我不相信你不会明白!”黑狐教他的态度给激怒,忍不住大吼,却更加重自己的伤势,又呕出一口鲜血。
“我只明白一件事,”男子眯起狭长美眸“你不该闯人我的地盘。”
“你你也会变的我们都变了撑不住气的变化我不相信
你能把得住”黑狐红了双眼,流下血泪。
“你想要头还是尾巴?”男子轻问,语间的冷残教人不寒而栗。
黑狐倒吸口气,不停地咳出血来,惊恐的倒退,不住地摇头,充分说明他的骇然。
“不说便是两者皆弃哕?”男子扬高手,黑狐大叫出声,四周的气剧烈变动,树不停地摇摆着、騒动着。
“不!”白椿槿尖叫一声,上前从背后抱住男子。“不要杀他!不要!”
老天,她无法眼睁睁看着这场杀戮而无动于衷,那黑狐已受了重伤,禁不起他再次攻击!
“放肆!”男子变了脸色,震开白椿槿的抱持,她倒卧在地,而黑狐则趁此时逃窜无踪。
男子见黑狐遁逃,眯起眼,转身面对白椿槿,眸里充斥着狂烈的杀气。
白椿槿喘息着,胸溢间的气怎么也补不足,让她仅能盯着他看不能言语。
“你唤何名?”他突然开口问。
白椿槿教他的气势压住,直觉自己会被他杀掉,抡起的拳头里捉了-把土。
“我叫”
她将土丢向男子的门面,男子被砸个正着,欲捉住她的动作缓了下。
她起身跑没两步,即落入他的抓握之中,她的肩被他的指狠狠擒住,痛得她软下膝盖。
“名字!”男子沉宕的嗓音泛着怒气,压着她的肩,硬是要她道出自己的姓名。
“白白椿槿”白椿槿逸出一声痛呼,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白椿槿。”男子喃念着她的名字,捉抱起昏厥的她挟在腋下,往更深的雾中走去。
“人类蚣蟆救了人类救了个人类蚣蟆救了个人类”
风轻悄悄地吹至山林各处,终至虚无,然而波涛随之狂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