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会上,大伙儿玩得很高兴。乙组拆开甲组奉送的礼物之后,果然一脸惨白呜号咒骂,一片笑闹中,尹丝蕾的视线循着广之骥望去。
只见他尊容噙着分淡淡笑意,尹丝蕾心版一紧,忙别开视线。
其实他真有魅力。她不能常常看着他,以免被吸引而去。然而,虽然这么告诉自己,下一刻,她的眼神又悄悄飘了过去
他端坐那头,笑看着欢乐场景,似乎不能融入他们,像个被排绝在世界外头的人。尹丝蕾动容,心底对他起了股怜悯。
聚餐活动在五星级的饭店餐厅举行,出自广之骥的手笔,以往,节俭成性的广叔顶多包下小店楼层办活动,今天这大排场可说是让众员工过了瘾。
可惜他的这分慷慨,对于想要叛变的那帮人只是浪费。
尹丝蕾叹口气,拗不过阵阵心软,起身移坐到他旁边。
便之骥气定神闲,悠哉开口说:“你想跟我说什么吗?”
他早捕捉到公司里不寻常的讯息,只是那其中几人不知道鬼鬼崇崇在酝酿些什么。
尹丝蕾诧异。“你知道什么?”她反问。
“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从你脸上的表情看来,应该能够给我答案。”他直勾勾看着她,等待她自动说明。
他起身,尹丝蕾默契地尾随,随他步往饭店大厅,两人在大厅沙发上坐定。
她在心中忖度一番,许久,才无奈地笑了笑。“如果我告诉你,这公司很可能维持不下去,你会怎么做?”
“就收了。”他回得很俐落,对里头那团欢乐景象、那些人,毫无留恋之情。
“收了?”尹丝蕾不敢相信地瞪着他,她哭笑不得,他也未免太干脆!
“我本来就有裁员的念头。”广之骥的目光顿时严肃。“这公司根本不需要用到那么多员工。”
这是他这段时间以来观察的结果,或许,他本不该仁慈,应该早一步执行他的决定。
尹丝蕾无语。他说得没错,其实公司里很多人只是来打混摸鱼,白拿一份薪水的。可是
“不能收了,不然我的组员怎么办?他们的生计会有问题!”她只在乎自己手下的班底,乙组的?管他们去死。
便之骥双手交握,拇指抚刷着手上的骨节,似乎在盘算些什么。
尹丝蕾追着开口问:“你说话啊。”
“你不该先告诉我前因后果吗?”他看她,撇唇一笑。她该先让他了解事态,好让他有合适的定夺。
尹丝蕾组叹口气,详细说明。
待听罢她的说明之后,广之骥很平静。“等确定哪些人会离开之后,把单位浓缩,人事成本降低,你组里有多少人?”
“十二个。”她回答。
“就留你那十二个。”广之骥算是给她十足的面子了。
尹丝蕾喜出望外,又忙追问:“那乙组的人全裁?”
“嗯。”广之骥笃定的点了头。“人手不够的时候,我再调楼下的人上来支援。”
她喜欢这样的决定,不过
“boos你好天真。楼下的人哪懂这门专业?你要叫楼下的酒保上来摇鸡尾酒给我们看、还是要叫你楼下的接待小姐上来当门神?”她笑问。
“唔。”他也扯唇笑了笑。“那么,以后就仰赖你了,多费点心。”
“甭客气。”她愿意辛苦一点,只要顾全了她所希望见到的。
“还有,出纳组也裁。”广之骥真无情。
尹丝蕾持反对态度。“不行。她们是专业,一般会计或不熟广告业务的人做不来。”
他挑眉,颇不赞同。“我楼下有专业会计、税务专家。”
“我们这行不报税,不需要用到你的税务专家。”尹丝蕾苦笑。这个boos有够离谱,钱赚了这么久,连这他都不知道。
“那留一名会计就好。”他再度让步。
“能不能都留下?”尹丝蕾抿唇,终究还是吐了真心话、并带着分乞求。“不光是专业问题,重要的是,她们都是四、五十岁的妈妈,失业不能重来,这年纪要她们到哪找工作去?”
便之骥凝视着她,不疾不徐调侃了句:“你也有仁慈的时候?”
“没!我大部分很无情。”尹丝蕾马上板起脸来佯装冷酷。“电脑室里头那几条米虫,就全裁了吧!我早看她们不顺眼。”
“我不打算裁了这部门,裁了她们,排版的工作怎么办?”他知道这很重要。
“那简单,我组里的业务助理都会。”她是执意只为自己的人护航。
“好!就裁了。”他哭笑不得点着头。“算你狠!”
“彼此、彼此。”尹丝蕾咧嘴笑得开心。
两人的密谈十分愉快,丝毫忘了餐厅里头的节目。
“以前应付报社专员,都是老板在负责,他中风之后,才落到几名主管身上,也就是这样,才给那几个老头叛变的机会,真是养虎为患,广叔要是知道那几个家伙这样待他,一定会很失望”尹丝蕾好唏嘘。
便之骥始终不解,为何她言谈间总是维护他父亲?她是这样重情重义的女子?这令他觉得矛盾。
她与他父亲之间的互动令他好奇,为何她在这里奉献了八年的青春之余,未来仍愿意在此卖命?
便之骥忖度着,才想问出口,但她接着说话,让他吞下了问题。“应酬你可行?”尹丝蕾细想了些未来的问题。
“你的意思?”他不懂。
尹丝蕾大略说明。“以后你可能要应酬报社的专员们。他们不收贿赂、不拿回扣,怕出事情被砍头,通常只拿抬面下的变相贿赂,咱们广告代理商必须要投其所好,看是要送万宝龙限量笔,还是到酒店喝它几摊,或是陪专员打打牌、放水输点钱,让专员乐得高兴,这样不会变成把柄,我们也好做事。”
“嗯。”他了解。听起来,这种应酬还真无聊。
“喝酒没问题?”她问。
“酒量超行。”广之骥爽快一笑。
“最重要的可是付钱哪!”果然是游戏人间的高手,她早该知道他能混到今天的地步,必然有些社交手腕,她的担心是多余。
便之骥摊摊手,潇酒回道:“那不是更容易?”
“也是。”尹丝蕾耸耸肩,皮笑肉不笑。
“大致都讨论完毕了?”广之骥问起。“我们何不先离席?约个会?”
尹丝蕾灿烂一笑。“好主意。”
冲着他今天给足了她面子,样样顺她意,她可以答应这个小约会。
“唷?这次这么爽快?还是你对我不会‘过敏’了?是我今天比较丑吗?”广之骥笑语调侃,迳白搭上她的肩,领她前往停车处。
他哪里丑了?尹丝蕾只见两人同行,诸多欣赏目光飘来,一双双眼睛看的净是他。原来,站在太帅的男人旁边,其实与有荣焉,这让她对帅男人的过敏症状似乎没那么严重了,反而在那些投注的目光中感到处荣。
尹丝蕾让他挽着,有些愉快、也有些不自在,她讪笑着。“对耶,怎么今天你好像比较‘好闻’一些了?我好像不会头晕。”
“傻子!”他在她额上轻敲一记。“你真迟钝,我早改了擦古龙水的习惯,你应该好一阵子没头晕了,不是吗?”
这为了她吗?尹丝蕾闻言,忽地喜悦抿唇、偷偷微笑。
他带她到一个偏远的地方尹丝蕾从不知道、也从未来过的一个港口。
这里像是渔港末端,没有半点人迹,月黑风高,有点阴森,一点都不浪漫,也无一丝风花雪月的氛围,唯有寥寥灯火、咸咸的海风混着鱼腥味与机油味。
尹丝蕾不解地望着他,他很沉默,眺望黑色海洋,刚毅的侧影添了分宁静。
站在他身畔,她忍不住开口。“这不是一个约会的好地方。”她以为该有烛光与音乐,或是夜景与新鲜空气。
便之骥浅浅一笑,别过脸来盯着她。黑暗中,他看着她的眸光好闪亮,瞧得她恍惚分神。
“小时候,我母亲常常带我来这里。”他的语调低柔,眼底带着幽邃的缅怀。
会带她来,可是意义深远,他从不与人共同分享这方天地。
“嗯。”尹丝蕾点点头。虽然不知道他的回答具有什么意义,但她看出他此刻追悼母亲的怀念情感,她很少见他的神色如此温驯。
“你跟你母亲,感情很好吧?”她看着远方,对广夫人也甚是怀念。
“很好。”他眼眸惆怅、感慨地点点头。
母亲在一年多前病逝,当时他远赴欧洲,未能见到她最后一面,为此,他遗憾悲伤,久久不能释怀。
尹丝蕾思索着,随口说道;“你们全家感情都很好,令人羡慕,广叔也很爱广夫人”
“是吗?”广之骥冷哼,好不屑。
尹丝蕾诧异看他,他的反应怎会如此?她在广叔公司八年的岁月,对广叔的家庭情形虽说不甚了解,也知道个大概,广之骥为何会有这种让她意外的反应?
“你怎么?难道不是?”她的笑容有些僵硬。
“感情好只限于我跟我母亲,在这世上,我拥有的亲情,只有我母亲。‘他’跟我们毫无关系。”广之骥看似沉稳,但语调却带着一分恨意,刻意疏离得连父亲的称谓都省去。
“广”尹丝蕾好难接口。这时的他,为何看起来如此深沉?他的神情让人畏惧、难以靠近。
“很意外?”他直勾勾看着她尴尬的脸色,哼声冷笑问道。
“嗯。”尹丝蕾愣愣点了点头。
便之骥瞧她轻咬唇瓣,颇为失措,他叹了口气!
他还不习惯对她剖白自己、也未准备好让她自由探索他的内心。眼帘一敛,他收起此时为之激动的心情,换了张轻狂笑脸面对她。
“嘿!怎么样才追得到你?”他调侃地挑高了眉。
怎么又换了一张脸?尹丝蕾有些不能适应,但终究随他改变心情。
“很难。”她僵硬扯了个笑。
“是吗?”他挺不以为意。“说说,怎么样肯答应?”
尹丝蕾眼珠子绕了圈、想了想,开起刁难的玩笑。
“你从这边跳下去。”她指着他们脚下的海水。“游到对岸帮我摘那头挂着的星星,我就让你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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