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落寞的一片黄沙上,此时正值黄昏,这儿曾是两兵相接、激烈对峙的地方,或许有不少亡魂在此处徘徊吧!
支天燕手提一坛烈酒,坐卧在此片黄沙的中央,近晚的凉风吹来,他竟觉得快意极了。
他嘴里叽叽呼呼的叨念着,像是在对亡魂诉苦,亦是像在自怨自艾,总之他眼神茫然,几近昏厥的状态,不过他还是撑了下来。他告诉自己绝不能倒,若区区一坛黄酒就让他倒下,那他还有什么面子去对抗诸葛骏!
将视线落在远方的夕阳余晖上,他想起昨晚察贝赤洋对他的斥责、指控,以及突如其来的降职令,使他的心情一时跌到了谷底,他却将这一切的怨恨、不满全归在诸葛骏的身上。
他愤懑的想:诸葛骏,我不会善罢干休的!你记着,我不会让你拥有伊兰,绝不会的!
“支副将,起风了,回去吧!”亚媜拿了件风衣,想为他披上。
她是支府中的养女,右脚有些微的不便,自幼爱着支天燕,但碍于她肢体的障碍及他与伊兰间的婚约,所以迟迟不敢表现出来,怕会被拒绝,更怕被耻笑她的自不量力。
她从不敢当着他的面喊他哥哥,怕自己不配。
“旗亚媜!你少来惹我。”他一把挥开她的手及披风,丝毫不领情的驳回她的好意。
“支副将”
“别叫我副将!本来我一心想登上将军的位置,想不到,哈如今连副将的头衔也没了。”他掩面痛苦的呻吟。
“相信这只是大王一时的冲动,过不了多久,他一定会撤除命令的。”
亚媜不在乎他对她的冷漠及不屑,仍一心的想安慰他。
她真是爱他至深,甚至不在乎是否有所回报,即使他不断的冷言冷语,她也甘之如饴。
“别净说些风凉话,什么一时的冲动,我看他是决定用离间的政策,慢慢革除我在西突厥的地位。”他眼神充满复仇的火焰“这一切都怪那该死的诸葛骏!”
“别气了,早点回去吧!娘很担心你。”
亚媜知道支天燕是个孝子,也唯有拿出“支夫人”这个挡箭牌,才能软化他这股强烈的恨意及攻势,其实,他有这种极端的个性是有原因的,自小他就是个私生子,受尽别人的欺凌及侮辱,所以他发誓总有一天会站在所有人的头顶上,抬头挺胸告诉他们:私生子也有鸿图大展的一天!
支夫人是个心地善良又守旧的女子,但是坚强、不屈服,她一个妇道人家就凭着娘家的一点银两,不仅将支天燕养大成人,还照顾她这么一位捡来的孤女,对于支夫人,她有一种深深的感谢。
“娘!”他凄楚的喊出声。
“回去吧!”她又劝他。
“你先回去,告诉娘我马上回去。”他绝望的又畅饮了一大口烈酒。
亚媜定定的凝视了他一会儿,在叹口气之后,才无言的离去。
又回到孤独寂寞的境界中,他苦笑了,想不到当初他杀害可沙嫁祸给诸葛骏,不但没成功,还奉送给他一个妻子!支天燕愤恨的对天立誓,他定要夺回伊兰,定要让诸葛骏尝尝失败的滋味。
诸葛擎进京已好些时日了,诸葛骏也并没闲着,除了平时的工作外,还得为伊兰安排后路,以提防皇上若是不答应并发了狠的情况下,能让她及时逃走。
但愿这条后路永远都别用上。
一早,杨秦懋又带来消息,最近西方丝路匪寇横行,且掳掠猖獗,带给商旅们十足的惊吓及无数个梦魇。
诸葛骏拍案懊恼的想,这一切全是战争所带来的后遗症,因为战争而使得民不聊生、悲剧连连,一些善良的平民百姓为了糊口、为了生存,无所不用其极的利用各种方法达到活命的目的。
希望皇上能有所醒悟,不要再造成另一次的悲剧!
“瞧你魂不守舍的,在想什么?”伊兰端了碗燕窝进他书房,见他桌上成叠的帐单一张也没批,每当这种情形发生,一定是又有什么事困扰着他,而她每次询问,他总是支吾其词或转移话题。
有什么秘密吗?为何要隐瞒她?真让她匪夷所思。
“没什么。”
伊兰嘟起小嘴暗忖,她就知道,又是这句话。
“怎么了,不高兴啦?”诸葛骏点了下她的鼻尖,调笑道。
“你还说,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你的妻子?”她端起架子,正经八百的问他。
坦白说,他俩在婚后几乎从没发生过口角,伊兰何尝不愿意与他相知相守一辈子,只是她不希望她只是个形式上的妻子,对诸葛骏而言,她要自己是个能了解他、扶持他的女人,而不是像现在只当个好看的花瓶。
他轻捏着她柔嫩的臂膀,啼笑皆非的问道:“你怎么会有这么好笑的问题,我不把你当妻子,那当什么?”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什么事都瞒着我,都不肯让我为你分忧解劳,是不是不信任我,是不是还怀疑我嫁给你的诚意?”
她泫然欲泣的双眸,惹得诸葛骏一阵心痛,他何尝不愿与她一同经历任何事情,包括喜包括忧呢!
可是他能说吗?又能怎么说?难道就这么告诉她,他娶了她已犯了大唐法令的唯一死罪!大江南北他冲锋陷阵多少回,早已置生死于度外,他唯一担心的就只有她呀!
他就是太了解她了,深怕事情一吐露出来,她就会离开他,他怎能受得了失去她的煎熬呢!
“真该死!我真的那么差劲吗?伊兰,你听我说,我百分之百的信任你,但很多事我不想让你操心,你懂吗?”
“我愿意和你一块儿烦恼,一块欢笑,告诉我好吗?”她的表情泛着期待的光彩。
“好吧!我告诉你,刚才我接到杨秦懋的传书,他指出丝路最近出现不少盗匪,造成商旅的惊慌,他一个人无法摆平。”诸葛骏为了安抚她,只好随便找个理由搪塞她。
但不可讳言的,这件事也是目前他最担忧的。
“那你快去看看呀!”伊兰也跟着着急起来。
“可是你”“又是我,不要让我当罪人好吗?而且丝路并不远,你当天就可赶回来了嘛!”她熠熠生辉的眸子,的确带给诸葛骏极大的鼓舞。
“那你自己可要多小心。”他不放心地再次提醒她。
“会的,不就才一、两天的光景吗?那你准备几时动身?”她企图安抚他不安的心。
“午时杨秦懋就会回坊,到时候我再走。”他谨慎思考后,这已是他最大的让步。
“也好,剩下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我正好可以为你准备些东西。”伊兰转身急欲着手准备。
“慢点,你怎么那么急着赶我走!不怕我难过。”他牛撒娇半暧昧的说。
“才怪,我怎会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其实心神不定的你,根本掩饰不了你的担心及急欲赶去看看的念头,然而又顾虑到我的安危,所以不得已才硬逼着自己待了下来,对不?”她抛给他一个了然于心的眼色。
诸葛骏无可奈何的摇摇头促狭道:“什么都瞒不过你,看我以后还怎么混啰!”
“以后不准再拿我当成推诿责任的借口,我可会生气的!”她没好气的说。
“是,我的老婆,但你的安危我永远都会视为最重要的。”他虽轻笑,但一脸郑重。
伊兰心满意足了,即使他从未对她表达过“爱”这个字,但他对她所做的一切已超出这个字的千万倍了。她很想告诉他,这辈子她只爱过两个男人,一个是她的哥哥可沙,另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那就是他了。
不知是私心作祟,还是爱意的掩盖,她渐渐对可沙的死因已不太追究了,事实上他也并没有错,一张留书、几句挑衅的言辞就能诱人自杀的话,那么世上的人早已所剩无几了。
她这么想错了吗?不管怎样,总之,爱情无罪吧!
“还有,我走了以后,会请杨秦懋时时跟着你,若你独自一人在房里,有什么状况发生时,记得拉床头及梳妆台旁的那根红绳,它会扯动门外的铜铃,护院及杨秦懋会马上出现,就算抓不到支天燕,至少你的安全无虞。”诸葛骏依然放不下心的千叮万嘱道。
伊兰霎时红了眼眶,含愁带嗔的说:“你不要再为我浪费那么多精神,我发誓会好好的,安安全全的等你回来!”
“那我就放心了。”他将她揽入怀中。伊兰突然抬起头,在诸葛骏还来不及反应时,已紧紧印上她温暖的唇,紧闭的眼角泛着浓浓的爱意。
诸葛骏前脚刚走,杨秦懋后脚就不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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