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另一头,悟空和八戒两人半夜赌斗,真是一顿好杀。
来来往往棒架钯,一战至天明。
这边八戒已然脱力,动作眼见迟缓,好几下只是勉强躲开悟空迎面扑来的铁棍。
而悟空到底是从出生就一路与天与地与漫天仙佛斗过来的人,一夜战斗反不见疲惫,却是越战越勇,越战越来劲。
自打他离开五指山,陪着师父西天取经,每日不是化缘就是听他念经,闲得蛋疼。这么久,除了遇见过一只练硬功的黑熊精,就再也不曾这么痛快淋漓地舒经活骨了。
吱吱眯着眼,手搭凉棚观看了一下战局,知道二师兄远不是悟空的对手,不久就会要败下阵来。到时候,孙猴子拿绳子将他这么一捆,直接丢到唐僧面前,八戒再一拍脑门,蓦然想起了早被他丢到十万八千里外的对观世音给唐僧当徒弟的承诺。
呵呵……又是一出师徒喜相逢的好戏!到时候与她这位局外人又有什么干联?
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不值不值真特么不值!
她就是不想要他成佛修成大造化,又怎样?任性,随我!
下定决心的吱吱清了清嗓门,活动了一下筋骨,气沉丹田,扯开嗓门大声呼喊道:“天蓬元帅!别打了,你误会了,昨晚翠兰儿不曾受辱,是我与猴砸在打架呢!你看,翠兰儿好着呢,跟咱回家去吧!”
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卯二姐在家等你!”
嘹亮的嗓音似划破晨晓的第一声惊雷,吓得院内鸡打鸣鸭乱呱,锦鲤躲到荷叶底,青蛙跃入池塘间。
天上的八戒向下瞧了一眼,站在院中的正是一脸焦急的翠兰儿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二姐”。底下翠兰儿摇着手绢不住地摇头,一副“我真的没事”的模样,而二姐叉着腰,还是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
八戒的战心瞬间短了三分,心下思量:且不管事实如何,自己当下确实没有能力打过该死的弼马温,先找翠兰儿问清实情在做打算。
想把调转钉钯,正要败阵脱逃。
悟空甫一听到那小妖贼开口就知道她又是要坏自己捉妖大计,长吸一口气,排出胸中郁结的那一股火气,持棍拦住了天蓬的去路。
“妖怪!打架要打完,不许走!”
“齐天大圣,老猪我本事确实不如你,可你为名为财,拆人姻缘,手段也不怎么高明!你要打架,我老猪也愿意奉陪到底,正巧结一结你当日大闹蟠桃盛会害得我喝酒误事被贬下凡的旧账!我家住福陵山云……”
底下吱吱一听不对劲,二师兄你心大呢?你妈没告诉你不要随便告诉陌生人自己住在哪儿吗?!到时候坏人找上门收你去当和尚怎么办?
“猴砸,你再纠缠,我就去绑架你那白白嫩嫩的美味师父啦!”目露凶光的吱吱恶狠狠地开口威胁道。
悟空┗|`o′|┛:……我特么日了狗了!
说话间,八戒化作一阵戗眼狂风,背起翠兰,卷着吱吱脱身而去。
遥立云端的悟空冷笑一声,握紧手中金箍棒,眯眼望着那风迎着日头化作万道火光,转瞬消失在东南方向的重重峻山峭岭之间。
呵呵,他以为他能跑到哪里去?若是上天,他就赶到斗牛宫!若是入地,他就追至枉死狱!他齐天大圣孙悟空要抓的妖精,哪里有逃得脱的理儿?
眼神一暗。
还有那只一而再,再而三挑战他忍耐极限的小耗子,呵,真是好样的。
即使是齐天大圣,也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时候。
因为他保护的是一位反抗力为-10000,毕生以创造天下大和,人人成佛为宏愿的圣僧。
一条一捏就死的生命。
曾大意中过小妖贼一次调虎离山计的悟空并不着急追,收好金箍棒,按下云头,轻巧落地。
却说玄奘和高老庄诸位老者一夜无眠,谈古论今,正说起悟空为何迟迟未归,就见天井中,悟空沉着脸,迈步上前,嘴角隐隐有讥诮笑意,双眸冷冷锁住坐在自己旁侧的大家长高老爷。
只见悟空大步上前,一把拎起高老爷的衣襟,一脚直接踩上茶桌,无限逼近,双眸似笑非笑,直接问道:“高老头,你最好老老实实将你那妖婿的真实情况原原本本给我交代清楚!否则,呵,休怪老孙棍棒无情!”瞪。
敢把齐天大圣诓来当枪使的人,嗯?
哼!
这一番举动慌得在场的不少道貌岸然老者一下子跌坐在自己座位,惊颤颤不敢言,再不复方才的口若悬河。
吓得腿软的高老爷结结巴巴开始一五一十地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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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的福陵山云栈洞内。
“翠兰儿,你与我斟满这杯,敬给二姐吧!”
单膝跪地的八戒接过翠兰儿递过来的满满一杯香甜果子酒,动情说道:“二姐,老猪自蒙难以来,先是丢官爵,除仙籍,后又阴错阳差入了畜生道,克母弑兄成了孤儿,最后潦倒落魄成了不妖不人的东西,幸亏得你同情招入府中照怜。教我耕田耙地,种麦插秧,让我三餐不缺,温饱不愁。老猪我才总算是在偌大的一个天地里,得了一处容身港湾,栖身之所。我铭感五内!这样天大的恩情生生世世没齿难忘!”言语间已经有哽咽之声。
一旁一起跪着的翠兰儿闻言已是眼泪涟涟,悄悄抬起衣袖抹着眼角,满目心疼又怜惜地看着脊梁骨挺地笔直的八戒。
端坐首位的吱吱版“二姐”坐如针毡,内心流了一吨眼泪,正欲站起身来避开二师兄的大礼,肩膀却被一股强大而冰冷的力量压制着,背后阴森森的鬼气硬逼着着她坐着。
看来,真·二姐在现场听着呢。
“当初俺老猪是自愿娶你为妻,也答应照顾你后半辈子,你我情谊永世不变!只要老猪活着一日,这承诺就不会改变!如今,你回来了,我可能却要离开了。那曾大闹天宫过的孙猴子不是个好打发的角色,我敌不过他。我怕现在不说以后就来不及了,这是翠兰儿,我现在的媳妇儿,与我情投意合。万望二姐成全!”
说罢,猪刚鬣恭恭敬敬地奉上那杯素酒。
原来,此时正是以为此劫难破的八戒带着新媳妇在向旧夫人求认可。二娘名义上说是他的夫人,可实际并未有夫妻之情,也不曾有过夫妻之实。卯二娘之于八戒不是娘子,更像是包容的母亲,亲近的姐姐。
所以,她的承认不仅对翠兰,对于八戒也是意义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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