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地望着家门,就已经感受到不同了。
原以为这屋子空了几年,就算没有鬼屋相,也大概快塌了一半;结果不然,整体的居家环境依然极悍,主体也还不错,起码三五年之内绝不会垮下来。
当时没想太多,如今,恍然大悟!
还以为除了建材外,也因为自家的风水好“驻颜有术”空它几年也完整如新,原来,是有人先一步的整顿过了。
“哼哼,白忙一场,她也真倒霉。”伸伸懒腰,他朝浴室边走边宽衣解带。
冲澡,去去秽气!从淋浴间跨出,他连条浴巾都没围,光溜溜的在卧房走动,让湿透的身体自然干,然后走进衣帽间,一愣。
“shit!”他低嘴。
忘了她的衣服还在这里!
罢回来时,看见几件女装挂在衣橱,还以为是妹妹前几年回国时留下的,也就不以为意的略过它们的存在,现在,总算知道它们的主子是谁了。
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是将它们全都搜出来丢掉,可是拉起那件白衬衫的袖子,他耸了耸肩。
“算了。”他说服自己视而不见。
瞧这些衣服的材质都不是顶好的地摊货,就让它摆着吧,改天,她总会回来取走它们的。
况且,他还有活儿要干呢;那个倒霉蛋没做完的整理工作,他得接手呀!
当天晚上,万念俱灰的姜文莹真想一头撞死。
好不容易做完笔录,她肚子饿扁了,写到手酸的警察老伯伯大大的松了口气,顺便问她是不是确定要告?
啊?是不是?警察老伯伯在开她玩笑吧?
“告。”她圆睁的眼睛迸出火花。“当然都要告呀。”
“都要?”善心大发的警察老伯伯摇摇头。“不是我没你冷水,你好像只能告一个人噢。”
“只能告一个?”
“当然,业主你不能告。”
姜文莹的眼睛瞪得又大又圆,愤慨波波地自眸光中流泄。“哪有这种事,你们收案子是论件计酬的呀?”她不满了。“业绩满了就不收案子了?”
没好气的嗤笑数声,见年轻小姐像是想掀桌子,警察老伯伯捺着性子告诉她“又不是刚刚那位先生算计你,你要告什么?”
“嗯”坦白说,她也还在想。
“而且真要追究,人家也是受害者呢。”
“受害?”她大呼不满。“他受谁的害?”
“你那只黄牛”
“我的?”
“你不是要找那只黄牛输赢?”见她又打算跳脚,他忙不迭的补充说明。“事情发生时,雷先生家里没人在台湾,这就代表有人间空门,而且,你还曾经不请自入,进去人家家里参观过了,记得吗?”
她为之语塞。妈呀,她被逼到墙角了。
“考虑好了没?你还要不要‘都告’?”警察老伯伯公事公办的口气不带恶意的流泄出淡淡的椰偷。
“我放过这姓雷的家伙了,你高兴了吧?”她低叹埋怨。“可是,我要那只杀千刀的黄牛将我的血汗钱全都吐回来。”
房子没了,钱,当然得讨回来!
意料之中的答案没让见多识广的警察老伯伯太讶异,只是,他语带同情的进一步探问:“你有没有什么证据?”
“证据?”
“是呀,这种案子总得有凭有据才能玩下去呀。”看她愣了愣,他更同情了。
年轻人呀,就是这样,做事都太冲动了些,看这情形,她八成得将这尾鳖给硬吞下肚子里去。
姜文莹看得懂警察老伯伯的谨慎与叹息,所以,他一放她走,她马上冲到那家事务所去找人。
带着刚好接到消息赶来的王云薇,姜文莹匆匆赶至事务所,结果人去楼空了!
“这”杵在她身边,王云薇也无言以对,担心的斜睨着神情晦暗的小莹,久久,轻吁了声“你别太难过了啦。”
姜文莹不语。
“小莹?”
“我不是难过。”
“真的?
“我是难过死了!”她的语气有些哽咽。
白痴才会以为还找得到人,那只黄牛铁定一卷到她的钱就跷头了;这会儿,说不定已经用她的血汗钱在天堂吃香喝辣了。
她是个白痴,大白痴!
“小莹,你别这样啦。”王云薇叹息。
“我知道,我知道。”可怜兮兮的垂下肩膀,她双眸含泪。“风吹鸡蛋壳,财去人安乐。”
“狗屈不通,以后不准你再跟李明霞四处游荡,她也真是的,这么重大的事情都没替你把好关,标准的损友一个!”顺口逮到一个替死鬼来骂几句。
枉费她们都有张水当当的漂亮脸蛋,明眸皓齿,一副聪明相,结果人家几句话就将她们骗得团团转了。
“不怪她,是我自己没脑筋,活该被人骗!”
“你呀,是单纯过度,以为全天下的人都是好人。她呀,脑细胞全都被肚子里的孩子吸光了。”啐了几句,她大叹。“不管了啦,又累又酸肚子又饿,我撑不住了。”
“你走吧。”
“我是要走了,可是,你跟我一块儿走。”揉揉酸到极点的脚跟,王云薇不顾她的反对,拖着她就近走进一家小咖啡厅。
“云薇,我没钱喝咖啡了。”感谢那头恶牛!
王云薇眼白一翻。“我请你,不准说不。”她在沙发椅上舒服的伸伸懒腰。“顺便吃晚餐,因为一接到你的电话就慌了,赶着来接你,我不得不忍痛牺牲了那顿聚餐。”
“好浪费。”
“所以,我们别再虐待可怜的胃了,想吃什么就叫吧,今天我的钱包无限量供应钞票!”
愠恼的瞪着窗外的夜空,姜文莹没法子爽快的占好友的便宜。
“面子不能填饱肚子,你别再想了。”王云薇想想,这似乎有点强人所难。“等吃饱饭,随便你怎么想都可以,?”“唉。”
“你别再叹了,会影响我的食欲。“好!”她屈服在饥渴难当的生理需求上,因为,她也饿毙了;而且她说到做到,没再叹气,但是也没心情讲话,点好餐,她只手托颊,了无生趣的瞪着窗外的行人匆匆。
端着水杯,王云薇盯着好友瞧。
小莹的个性冲动且活力充沛,在一干女性朋友中,她清妍涓秀的脸庞总让她联想到精灵;那种跳上跳下、很会闯祸却又很逗人开心的顽皮精灵。
如今,她心中的小精灵万念俱灰的沉浸在伤心里。
王云薇没打搅她,任她兀自沉淀与理清胸口紊乱的情绪;这时候,旁人说再多都是多余的。
餐来了,她们沉默的用完餐,各自捧了杯热饮,暖暖周遭的气氛与心情。
饮料凉了,王云薇清清喉咙“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姜文莹耸耸肩。
“要不要跟姜伯伯说?”
“不要!”她想也不想的回答。
这次,她有跟爸爸调了些头寸这也是让她的心情无法迅速平衡过来的主要原因。
是她白痴到将所有的钱都丢到一个盒子里,结果,连一毛都不剩;爸爸疼她,不至于开口责备她,但是,需要他开口吗?她已经够良心难安了!
见她的神情再度阴沉难展,王云薇低叹。“这几天,你先暂时住在我那儿好了。”
“你家孝华呢?”
“管他;你当我是那种重色轻友的騒娘儿呀?”王云薇犹豫了几秒。“叫他睡沙发好了。”
“你家的沙发是两人座的。”
“够装他的屁股就行了。”说实话,姜文莹不反对这项安排,尤其在有利于她时,她更是举双手赞成。
当天晚上,姜文莹躺在王云薇客厅的沙发椅上。
她是客,不能反客为主,孝华是很大方,但她总不能真的打蛇随棍上吧!
云薇他们睡了,但她翻来覆去,睡不着。
几十万哪!她的心真的很疼,眼眶滚泪,尤其想到爸爸那张尽显风霜的老脸,她怎睡得着呢?
气呼呼的坐起身,捶着腿下的沙发垫,再闷闷的躺回去。
一个钟头后,全世界的羊都挤在她的脑袋里,咩咩咩咩,吵得她心烦气躁,她唬地坐起身。
妈啦,她一开始该想的是牛,而不是羊;想那一只又一只的黄牛跳过栏杆,哞哞哞哞,然后跳进磨刀霍霍的屠宰场里!
心里有事,她睡不着,而一坐起来就就就想尿尿
姜文莹窝在厕所里生闷气,直到稍稍顺过怒火,这才甘心离开坐到发热的马桶,伸手去扳冲水掣扭。
喀!紧紧的握着断掉的小把手,姜文莹目瞪口呆,久久,仍不相信这是事实。
她把云薇家的冲水马桶弄坏了!
“妈呀!”她恶声低咆,不知何时,已酸泪盈眶。
她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三天两头犯霉气?
王云薇闻讯赶来,她身后和善的许孝华揉着惺松睡眼,手里还握着一根球棒。
“小莹,怎么了?”
“没呃”噙着泪光,她说不出话来。
这种事情,不是没什么三个字就可以敷衍过去的,现在不说,等云薇他们上厕所时,不就知道她做了什么好事?瞒又有什么用。
“该死!”
“小莹?”王云薇关心的走上前。“你还好吧?”
“我很好,可是”姜文莹尴尬的将手中的小把手送到她眼前。“对不起。”
瞪着那个铁制小把手,再瞅了眼不安又气愤的姜文莹,王云薇很想笑,却只是上前接过它,顺手扔到垃圾桶去,轻柔的按着她的肩,将她带出厕所。
“这东西旧了,当然容易坏,你没被划伤吧?”
摇摇头,姜文莹感激的朝她淡然苦笑。
她的大拇指的确被断裂的利角划出一道小伤,但这算得了什么?真正痛的是她的心,她的荷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