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笑着谢过前来请她去吃晚餐的女仆,祝上虞离开房间往餐厅移动,蛾眉轻颦,心情很复杂。
接连几次的不欢而散,想来,她应该不会再见到他吧。
就算她不避他,依他嚣张的气焰,八成也不想再看到她才是啦。她在心里起了琢磨。
因为,她一不拍他大爷的马屁,二不对他卑躬屈节,三嘛,常常跟他的权威硬碰硬,强杠上了。
尤其是那天在游泳池畔发生的事情,他说不定已经将她恨之入骨了。
那天实在是气死了,他竟然闷声不吭地便拖着她跳水,没给她时间多喘一口气,害她差点溺毙,一待被他拎出水面,顺过气来,她连考虑都没有,直接弓起十指往他脸上一抓,十道红痕立即浮现。
然后,她趁他震惊且难以置信的闪神之际,像条泥鳅似的扭身,溜了。
她知道自己再怎么气恼也不该动手动脚,尤其不该在人家的地盘上放肆,毕竟古有明训,强龙不压地头蛇才是聪明之举,是她失了风度,先动手伤人;可是,谁教他真的太过份了。
若角色易位,她成了他,既然赶不走眼中钉,绝对会干脆就来个眼不见为净,少理对方,免得气死了没人偿命。
脑子里这么数落着他的小人行径,而几天下来,她真的没再见过他,大概也是因为她极力的做到早出晚归,成天在外头观光、游览、压马路,躲在宅子里玩捉迷藏的时间自然也少了。
虽说是松了口气,但是,心里却奇异的有份莫名其妙的失落感。
撒冷不像是那种都已经被人踩到头顶上了还轻易放过人家的男人呀!
“嗤,祝上虞呀祝上虞,你这是怎么了?人家不来惹你,你反倒怀念起他来,又不是有自虐倾向,一两天没被人大呼小叫就浑身不对劲!”摇头晃脑的自言自语,她没瞧见走在前端的女仆递来的探索视线,兀自责难起自己的不争气。
却不知,一踏进偌大的餐厅,漫不经心的眼瞧到老神在在坐在长桌前的人后,她整个人顿时傻住了。
原以为是独自进餐,谁知道撒冷早已经“盘踞”在餐厅里了。
她,该退还是继续前进呀?
“小姐?”见她愣着,先走了几步的女仆回身叫她,示意她跟着她走。
“呃?噢,好。”又来不及退了,她只好乖乖跟着走。
几秒后,她认命的坐进他对面的位子。
八成是撒冷的报复,嘱咐仆人带的座位就在他正前方,可能存心要她对着他仍带有浅浅抓痕的脸,食不下咽!
何必呢?他只要一出现,她就开始神经紧张,白眼微翻,她苦叹在心。
“下巴托一下,快掉下来了。”
“啥?”没料到他突然开口说话,祝上虞吓了一跳,不禁抬眼瞧向他,有点怔忡。
见她目瞪口呆,没能立即回神的模样,撒冷难得好心,不再为难她,慢条斯理的端起杯子啜了几口红酒,谁料到几秒后她仍旧目瞪口呆的瞪着他,他不禁稍稍掀起一阵不耐。
“你的下巴,托一托!”
“喔。”
她一坐下来,一旁的仆佣倒也勤快,刀叉盘碟全都在即刻间送了上来,连来到爱丁堡后吃上了瘾的起司浓汤也热腾腾的捧上了桌。
“谢谢。”喃声对略有年纪的女佣言谢,她举起汤瓢,探索的视线悄悄的锁在他面无表情的脸上,见他不耐的瞪来责备白眼,便改锁为瞟,有一下没一下的趁机偷瞄起他来了。
要死了,他没事干么跑回家吃晚饭?存心凑热闹不成?该死,他知不知道心情向来坦荡的她开始有烦恼了啦!
在那天晚上之前,她因为安静而失眠,因为寂寞而失眠,因为身处异乡而失眠;而在那天晚上在瞧过了他的呃,裸体后,她的失眠更严重了!
男人的身体咳咳咳,都那么具有震撼性吗?
回忆伴随着挥也挥不去的画面慢慢浮现,惨,她的眼睛又花了,看来,今天晚上她又别想有个好眠了。
八成是该死的思春期到了、泛滥了,不过是凑巧瞧见了个男人裸体,她的花痴意念竟一发不可收拾
“汤凉了!”
“什么?”听他又开口,她名正言顺的瞟向他。
“肉也凉了。”
“咦?肉?”她诧异的眼猛地移到桌前哪来一桌子的菜肴呀?“什么时候上的?”她错愕。
“就在你专注的眼正忙着剥我的衣服的时候。”要笑不笑的弓指敲敲桌面,他睨了她闻言后蓦然艳红的脸蛋,紫罗兰的锐利戾眸渗进了不由自主的柔缓神采。“眼睛吃饱了,肚皮也得顾一点。”笑讽着,他给自己点了根烟。
她的脸更红了!
因为被“捉包”她像是突然被饿死鬼附身,拼了命的将食物塞进嘴巴里,不知所措的眼神只敢张望在盘中的食物与汤之间;而他,抽着烟,接续她之前的视线,盯着她乌黑发丝的头顶瞧,嘴角泛着莫名的得意。
接下来的几分钟,无声胜有声。
直到她将胃塞得鼓鼓的,举着刀叉穷极无聊的刮刮刮,连盘子里最后一滴酱汁都给刮干抹净,最后在无可奈何之下,又不得不抬起眼来找罪受,刹那间,她乌墨般的眼又瞪得褶亮。
“你会不会别的图形?”好奇心拔得头筹,她脱口问道。
他在抽烟,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吐的烟圈很漂亮。她不抽烟,却是第一次亲眼瞧见有人吐着甜甜圈的白色烟圈!
“烟圈?”他听懂她在说什么。
猛点着头,她睁大期盼的眼。
“不会。”
“不会呀!”笑容减缓,祝上虞心里不禁有点失落。
还以为他有十八般武艺呢,结果,就只会这么一招半式,害她还对他的技术寄予这么高的期待!
“改天学会后再吐给你看。”他难得好心情的跟她扯话。
“好呀。”
“晚上不出门了?”
“嗯,走了一整天,脚坑谙了。”
“你都去哪里?”
难得见他好言好语,也因为赫森出差了,两三天都没人有空陪她吱吱喳喳,她笑眼微眯,当他是个朋友般的聊了起来。
这天晚餐时刻,像是受到了老天爷的恩泽,也像是扰事的魔鬼暂时被遮蔽了心眼,常是怒眉恶气的撒冷变了个性子,能言善道又极具令人欣赏的幽默感,虽然话语中的尖刺依然不时浮现,可是已足够将另一面的他展现无遗了。
一顿餐叙下来,气氛愉悦得教祝上虞不禁怀疑,他今天是赚了几百、几千万?怎么心情好成这样?
挟带着整晚的好情绪,她上了床,却再度失眠。
懊死,她是着了什么魔?他恶言相向,害她失眠;他赤身裸体,也害她失眠;这会儿,他迷人的笑颜绽放,又害她失眠了。
躺在床上,秒针滴答滴答的抢走了她大半夜的时间,她就是睡不着觉,脑子总不自觉的浮现一张不该多思多想的粗犷面容,她倏然坐起,悲叹着心中的白日梦,认命的知道自己又该出去外头走走,清清紊乱的心境了。
走归走,她却不敢再乱逛游泳池,怕又再见到不该看见的玩意儿,会让心境更着不了根,想了想,她干脆改道,直接穿过大宅往内侧的那座温室花房走去。
听楚安聊过,那间经过设计的花房有专人照料,里头奇花异卉繁多,景观极佳,甚至还特意摆了些吊椅什么的,很适合无聊人士窝在里头发呆、想心事。
而她现在正需要一个很适合想心事的地方,
想想,她近来是怎么了?想想,她对撒冷究竟安的是什么心?想想,她是否该离开爱丁堡回台湾了,因为再待下去,她怕会没个善终!
又是光着脚,她轻轻踩过白岩石磨平的走道,心满意足的感觉到脚板传上身的那股冰心沁凉的微颤滋味,长廊的壁上隔了些距离都有点一盏小灯,但是因为宅子颇大,经过了几道阖上的门,才在心里暗忖着每道门后头的神秘面纱,就见身后的一道门突然起了叩叩叩的声响。
她微愣,不禁停住了脚,心情紧张的望向那扇缓缓开启的房间。
门开,借着房内的悠悠光亮,祝上虞看见有个衣衫不整的妖娆女人探出头来,然后瞪向背光的她。
没想到宅子里还住着别人,尤其,是她没见过的女人,她吓了一跳。
是谁呀?楚安没跟她提过这栋大宅有伯里斯考家族的女性成员哪!
“喂,你过来。”
“咦?”她在叫她吗?
“你看什么看?那儿除了你,还有鬼吗?”娇气十足的女人口气也相当的骄纵与蛮横。“去替我弄点吃的来。”
“什么?”
“我肚子饿了,你随便弄些食物来。”
“我?”
“还不快去!”伴随着一声粗嘎的男声,女人的脑袋缩了回去,来不及阖紧的门缝逸出略显淫欲的浪笑打趣。
而杵在晕暗的墙角,半晌过去了,祝上虞悄悄摇头晃脑,终于能体会那天在办公大楼撒冷的反应为何会这么激动了。
因为,那感觉相当的不舒服。
连她这个平凡人对这种不被尊重的感觉都不太能释怀,更遑论养尊处优的撒冷是何等难忍她的有眼无珠了。
而说到撒冷,心中又浮起了另一个揣测那个男声,听起来挺像是撒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