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她悠悠唱道:“九九消寒,九九消寒,桃花儿开,梅花儿散,梨花儿浓,杏花儿开,九九消得寒,可消得春寒?可消得夏寒?可消得秋寒?只消得冬寒”
众人听出她曲内彷徨忧伤,一片闺阁滋味,倒也切题,便也都喝彩一曲“九九群芳消寒令”到此刻算是圆满。
那凤姐又劝众人进些汤羹,龄官又为众人唱一曲游园,此刻,缀锦楼里当真是花娇香软,闺乐伦音,杯盏淋漓,芳幽汁浓说不尽那等富贵风流一时,再过三巡,众人都微微有些醉意,又有小宫女、小太监搬出烟花爆竹来要除岁,也有胆子小的叫丫鬟奴儿捂着耳朵,也有体气壮的偏偏去院子里观瞧
那爆竹裂晚空,烟花似锦绣,另有太监宫女看着烛火,只防备着走水,众人不免欢笑一通。三三两两要好的聚在一起说话,只那宝钗看着元春、迎春、探春、惜春四个围着王夫人说笑,又见夜空里斑斓绚烂,忍不住叹息一声,搂着一旁已经有些瞌睡的宝琴一头秀发,自言自语道:“园中岁月不过如此,便是要忍辱承欢,也算是个平安欢愉。
但愿倒莫若这烟花,一时风流,却终要化为云烟”爆竹声里,旁人不曾听得,身旁湘云倒听到了,忍不住道:“宝姐姐怎么说这种话?”
宝钗看看她,笑道:“我们都高乐主子却心绪不好,想想也不成体统,我随口说说的。”湘云却冷笑道:“姐姐这也是跟我搞鬼有事还要瞒着我?”宝钗因为两人旖旎多时。
也不忍瞒她,无奈一笑道:“我也是有些杞人忧天罢了。”湘云以为她担心弘昼,红了脸忍不住玩笑啐道:“主子不过是因为情妃的事不开心几日罢了
姐姐真是好‘奴儿’,既然如此念着主子,明儿一早去‘瞧瞧’主子就是了,以主子的性子,姐姐的姿貌翻过篇来就翻过来了,姐姐要觉着不够拉着林姐姐去我瞧着林姐姐啊,嘻嘻。
其实是主子如此善待她,动了心了要不然,让琴儿去,琴儿眼见快十四了吧越发标致了。”宝钗忍不住啐道:“净越发胡说了你说到哪里去了,我们这些人,不过是主子的玩物罢了。
主子想玩,便玩一会儿解乏,闹一闹,也是小事,便是情妃,去了也就去了哪里有什么可担忧的。”她忍不住又看看元春,才轻声道:“是门上宫女太监传闲话,我才有些忧愁”
湘云不由一奇,以宝钗性子,门外闲话都是不听不说不想不论的,既说到这儿,必是烦了心思的要紧“闲话”了。忍不住问道:“什么闲话?”
宝钗叹道:“你以为主子仅是为了情妃的事情心绪不好?我听太监们传话说,说是朝廷里,有几个御史,联名重重下本,弹劾主子‘奸淫母妃、荒唐无耻、宗族败类’之类词都说出来了,也不知道元春姐姐知道不知道这信儿,若知道了,我怕她寻死的心都有呢”
湘云吓了一跳,愣愣的看着宝钗,又瞧瞧元春那边,竟然说不出话来,半晌才摇头说:“外头的事情,也只能由得主子自己去打点,主人虽好玩儿,但是心里却是清明的,自能料理我们在园子里几个女儿家,也只是得过且过罢了。”
宝钗也一笑道:“你说的也是,我这也算是庸人自扰了。”却又回头招呼文杏道:“你和琴儿先回去歇息,琴儿明儿有事,今儿还该早些睡才好,别过了觉头,又眼圈黑了。”文杏忙答应着,陪宝琴先回去了。
一时,烟花放过,凤姐招呼众女再进大厅,小太监宫女已经换上热水、茶盅、毛巾来,众人稍稍洗漱一番。眼见旁个也就罢了,金钏儿、玉钏儿还要去顾恩殿里轮值,凤姐又握了她们的手,切切嘱咐两句:“只要瞧着主子心绪好起来。
一定要传出消息来,要园中女孩儿有个准备”众女又顽笑一刻钟,眼见午夜已至,新年除岁,众人才都堪堪告别,纷纷回各自房内休息
期间独有一人,怯怯站在角落,只等众人都散了,才到凤姐跟前,款款万福,低眉顺眼的说话,你道是谁,且候下文书分解。却说那缀锦楼中除夕夜宴已闭,园中诸女三三两两亦告辞回房,残宴自有丫鬟宫女们收拾。
凤姐也要携着平儿、丰儿、喜儿、小红等回卧房休息,却见还有一人迟疑着不肯就去,却是那凸碧山庄中住着的尤家二姐。
这尤二姐携着贴身丫鬟奴儿善姐,却是期期艾艾、躲躲闪闪、闷闷迟迟,回避着人群,待到众人走得干净,才过来红着脸蛋万福请安说话。
原来若论起昔年贾府里是非,却别有一段公案:这尤家二姐妹,本是东府贾珍之妻尤氏之继房姐妹,这尤二姐闺名一个“芝”字,尤小妹闺名一个“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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