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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自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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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庐山灵秀,陶渊明的西木里,王右军的墨池,李太白的书堂,白乐天的北亭及花径,朱熹的白鹿洞书院,王阳明的文殊院,朱晦翁的论学处,集哲人骚士之讴歌于此一山,其他神话附会之说,更不可胜数。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庐山之博大雄奇,横互四出,无不挟云烟之灵气!

    西登香炉,长山横蹙,九江却转,瀑布天落,半与银河争流,腾虹奔电,激射万壑,此宇宙之奇诡也!

    像李太白那首:“我本楚狂人,长歌笑孔丘,手持绿玉杖,朝别黄鹤楼,五岳寻山不辞远,一生好入名山游”

    读之令人眉飞色舞,恍如置身仙境,一览庐山之壮丽!

    事实上,庐山也确是这么美,这么壮丽,这么清奇,这么灵秀,月夜观之尤甚特佳!

    在这月色蒙蒙的月夜里庐山静峙,苍翠一堆,半山之上,云封雾锁,不可窥见,却又美得宁静!

    慕容岚等一行男女老少六人,尽管追赶罗刹,刻不容缓,行经庐山之下,也不禁暂时驻步,抬头观望,连连浩叹!

    也许是这几声浩叹引出来的麻烦,慕容岚等叹声未落,突然一个清朗话声,由那云封雾锁的半山之上,难辨真实所在地清晰地划破庐山宁静,传了下来:“慕容兄,小弟候驾良久,怎么此时才到?”

    这话声,几个人都熟得不能再熟,那是九妙百里相。

    这般时候,他躲在庐山做甚?

    慕容岚原以为他不会以九妙身份出现了,岂料

    听话意,他又是专为相候,那么他等几人又为何?

    几人心头一震,慕容继承首先色变,腾身便欲掠起。

    却被慕容岚一把拉住,慕容岚低低喝道:“承儿,他用心叵测,不许轻举妄动!”

    随即仰首扬声发话:“是百里相贤弟么,愚兄等在此!”

    只听百里相道:“正是小弟在此相候,慕容兄可否稍候片刻再走?”

    慕容岚道:“既是贤弟在此,愚兄多候片刻又何妨,贤弟等愚兄何事?”

    百里相道:“慕容兄还记得那日小弟临走前之言么?”

    慕容岚心中了然,道:“愚兄早已置诸脑后,贤弟又何必耿耿于怀?”

    百里相道:“唯独因此坏了你我多年过命之交,小弟自是耿耿难释!”

    慕容岚道:“为人做事,但求仰不愧于天,俯不作于人,贤弟又何”

    百里相截口说道:“小弟虽无愧于心,奈何慕容兄身边有人置疑难容,故此小弟不敢不将此事永记心中,找机会澄清一切!”

    闵三姑听得白眉双扬,方要答话,慕容岚已然说道:“贤弟既如此认真,愚兄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这么说来,贤弟便是为了此事在此等侯愚兄的了?”

    百里相道:“不错,小弟正是为此事恭候多时!”

    慕容岚笑道:“这么说来,贤弟也找到机会澄清那不必澄清的一切了?”

    百里相道:“不错,小弟已找到机会澄清一切了!”

    慕容岚道:“上下相隔太远,说话多有不便,贤弟何不下来把臂畅谈?”

    百里相道:“小弟思念慕容兄多日,本有下去把臂言欢之心,奈何慕容兄见疑之人在侧,令小弟不敢亲近!”

    闵三姑又忍不住了,刚要张口,慕容岚忙递眼色,道:“贤弟怎好这么说话,闵婆婆并无恶意,贤弟又何必耿耿难释,快请下来,免得愚兄久等!”

    百里相道:“多谢慕容兄,在小弟未澄清-切之前,小弟绝不与见疑人碰面,再说,小弟也唯恐一个不对,彼此以武相向,令得慕容兄为难,还是不下去的好!”慕容岚眉锋一皱,道:“贤弟岂非令愚兄痛心难受么”

    百里相截口说道:“小弟不敢,小弟无意令慕容兄痛心难受,只不过为彼此间多年之过命交情,不得不如此!”

    慕容岚道:“愚兄不以为贤弟如此会有助于你我间的多年友情!”

    百里相道:“但至少可免慕容兄暂时为难!”

    听话意他是绝不肯下来。

    慕容岚略一思忖,道:“贤弟既如此坚决,愚兄不好再相强,那么贤弟有什么话,请只管说,愚兄洗耳恭听就是!”“不敢!多谢慕容兄成全!”百里相道:“慕容兄可是刚从大孤山那长江十八寨总寨而来?”

    慕容岚道:“不错,贤弟如何知道?莫非贤弟适才也去过?”

    百里相道:“小弟虽未去过,却等于去了一趟,再说,小弟在这庐山之上,居高临下,适才也曾见慕容兄乘船而来!”

    慕容岚皱了皱眉,道:“贤弟,后者愚兄明白,前者却令愚兄茫然!”

    百里相道:“小弟愿为慕容兄解释,在小弟未向慕容兄解释之前,请慕容兄先容小弟数问,然后小弟”

    慕容岚截口说道:“贤弟请只管问,愚兄知无不言,有问必答!”

    “多谢慕容兄!”百里相道:“慕容兄可曾发现那长江十八寨已投靠了罗刹教,甘为罗刹教所用,助纣为虐,为虎作伥了么?”

    慕容岚道:“还好愚兄并不算太糊涂,愚兄也很佩服那罗刹教主的手法!”

    百里相道:“慕容兄宇内第一,岂可轻易服人?以小弟观之,那罗刹教主之手法幼稚低劣,笨拙愚蠢,不值一笑!”

    慕容岚轩了轩眉道:“贤弟,这话怎么说?”

    百里相道:“慕容兄请想,那血盟十友与雪衣八魔俱是慕容兄手下败将,形同惊弓之鸟,漏网之鱼,岂堪大用?那罗刹教主却懵懂无知地重用了他们,岂非幼稚低劣,笨拙愚蠢么?”

    慕容岚笑道:“贤弟说得是,如此看来,倒是愚兄高估了那罗刹教主了,只是,贤弟又如何知道此事?”

    百里相笑了,道:“慕容兄奈何太以健忘,小弟适才说过,虽未去过长江十八寨,却等于去了一趟,慕容兄难道忘了么?”

    慕容岚道:“愚兄未忘,只是贤弟语出言玄奥,令愚兄难懂!”

    百里相道:“稍等慕容兄自然明白,恕小弟此时暂不做解释!”

    慕容岚轩了轩眉,笑了笑,道:“那么,贤弟请问下去!”

    “小弟遵命!”百里相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道:“请问慕容兄,那血盟十友与雪衣八魔是否已悉数伏诛于慕容兄一双手掌之下了?”

    慕容岚道:“贤弟错了,愚兄手未沾半点血腥!”

    百里相道:“那么是古大哥与承侄儿杀了他们?”

    慕容岚道:“不,愚兄等没一个杀了人!”

    百里相道:“难道他几个一个未死?”

    慕容岚道:“也不是,死了一个血盟十友之首皇甫嵩,不过那不是愚兄等下的手,杀他灭口的,是另有其人。”

    百里相道:“这就是喽,慕容兄可知那杀人灭口的是谁么?”

    慕容岚道:“愚兄有十成把握,那是他几个之中的老主人,冒名假扮的一缺老人乐全!”

    百里相大笑说道:“高明,高明,慕容兄不愧宇内第一,的确是高明,不错,那杀人灭口的的确是此人,小弟以为一缺老人已死在小弟掌下,却不料仍有个一缺老人活在世间,慕容兄可知他现在何处么?”

    慕容岚目中异采一闪,道:“敢莫贤弟已擒得此人?”

    百里相又扬大笑,裂石穿云,直逼夜空:“慕容兄简直令小弟五体投地,深深叹服,不错,此人如今正躺在小弟脚下,酣睡不醒!”

    慕容岚呆了一呆,道:“贤弟,此话当真?”

    只听百里相笑道:“小弟怎敢欺骗慕容兄?此人乘船逃出长江十八寨,在登岸时被小弟制住穴道擒获!”

    慕容岚道:“贤弟可曾在他身上发现什么东西?”

    百里相道:“小弟在他身上发现了一筒针状物,不知是何暗器?”

    慕容岚道:“那是他窃自贤弟用的透骨神针,贤弟怎会不知道?”

    百里相道:“慕容兄弄错了,那是针状暗器是没有错,但绝非小弟那透骨神针,这跟天绝掌与恨天掌虽极相似,但绝非同一种的道理相同!”

    慕容岚脸上浮现一丝神秘笑意,道:“这么说来,贤弟也果有透骨神针暗器了?”

    百里相未即时答话,沉默了一下,始道:“不敢瞒慕容兄,那是小弟当年初出道时所用暗器,自成名至今,小弟因为此物有伤天和,是久已不用了!”

    慕容岚笑道:“怪不得愚兄一直未听贤弟说起过!”

    百里相道:“久已不用之物,便是小弟也几几乎将它遗忘了!”

    慕容岚向着闵三姑等人笑了笑,然后扬声说道:“贤弟,这就是你等于去了一趟长江十八寨?”

    百里相道:“不,还有,小弟从此人口中得知的不全!”

    慕容岚双眉微轩,道:“难不成贤弟另擒获了别人?”

    百里相笑道:“又让慕容兄料中了,小弟正是擒获了别人!”

    慕容岚与闵三姑等人互相交换一个眼色,道:“但不知那又是谁?”

    百里相道:“慕容兄想擒而未能擒获的六条漏网之鱼!”

    这可当真地出了几人意料之外,慕容岚眉锋一皱,道:“莫非是长江十八寨的六巡察,血盟十友中的那六个?”

    百里相道:“正是冷如冰等六个匹夫!”

    慕容岚眉锋皱得更深,道:“贤弟先说擒他七人,莫敢就是为了”

    百里相截口说道:“小弟一为稍尽绵薄,助慕容兄一臂之力,一为抓住这个机会报答知己,洗刷自己,这够么,慕容兄?”

    这叫慕容岚如何回答?沉吟了一下,避后而就前,道:“看来,愚兄是要好好谢谢贤弟了!”

    百里相道:“自己兄弟,过命之交,慕容兄何言一个‘谢’字?只要能藉他七人,使慕容兄对小弟之误会有所了解,小弟就满足了!”

    慕容岚道:“贤弟这是什么话,愚兄对贤弟根本就没有误会!”

    他语意双关,而百里相似乎只听懂了一半,道:“那就不枉小弟费尽心力擒此七人一场了!”

    慕容岚笑了笑,忽地问道:“贤弟,可曾见着那天池老怪座下十侍?”

    百里相道:“见着了,他们等于是从小弟脚下过去的!”

    慕容岚道:“贤弟怎好就这么让他们过去?”

    百里相的话声带着羞愧,道:“慕容兄错怪小弟了,一个白摩天小弟已非其敌,何况另二魔三鬼四怪随行?是故小弟只有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走了!”

    慕容岚道:“可惜永难有三头对面的机会,否则愚兄定要试试白摩天有什么惊人之功力能胜得贤弟!”

    百里相道:“慕容兄不必为小弟叫屈,那怪不了别人,只怪小弟学艺不精,技不如人,夫复何言?慕容兄也不必着急,将来总有一天彼此会碰上的!”

    慕容岚道:“贤弟说得是,几番耽搁,愚兄等已然落人后太远,不敢再多事耽搁,贤弟是否愿意与愚兄等结伴追贼,同上阿尔金山?”

    百里相道:“阿尔金山那万劫魔宫,小弟终归是要走一趟的,但小弟如今尚不敢与慕容兄结伴追贼!”

    慕容岚道:“怎么,莫非贤弟仍然对愚兄有所”

    “那倒不是!小弟也不敢!”百里相道:“只是小弟尚未当着慕容兄之面洗刷自己而已!”

    慕容岚道:“贤弟怎么又来了,纵使是贤弟要洗刷自己,贤弟如今不是已擒获那一缺老人与血盟十友之六了么?”

    百里相道:“那是小弟自己说的,空口无凭,小弟怎敢令人轻信?”

    慕容岚道:“彼此多年过命之交,愚兄怎会信不过贤弟?”

    百里相道:“那是慕容兄-番垂信好意,小弟却不能单凭此口舌空言求得慕容兄相信,以洗刷自己!”

    慕容岚道:“贤弟何乃如此固执?也显得你我交情不够”

    百里相截口说道:“慕容兄错了,为人做事本应如此,便是对至亲也不能例外,慕容兄该知道,小弟性情一向”

    暮容岚道:“贤弟不必再说了,倘若贤弟非执意这么做不可,那愚兄只点点头,贤弟只消把他几人带下来不就行了么?”

    百里相道:“慕容兄那是难为小弟了,小弟一个人如何能带得七个人?若是一趟一趟地带,又多费时间”

    慕容岚道:“那不要紧,愚兄请古大哥带着承儿给贤弟帮个忙去!”

    百里相道:“多谢慕容兄好意,小弟不敢劳动古人哥与承侄儿,再说,小弟在未洗刷自己之前也不愿跟慕容兄以外的任何人见面!”

    慕容岚皱了皱眉,道:“那么,以贤弟之见?”

    百里相道:“小弟斗胆,想麻烦慕容兄上来一趟,亲自过目!”

    慕容岚眉锋一皱,道:“贤弟,你这是算了,愚兄不看也罢!”

    闵三姑等人则脸色倏变,暗暗冷笑不已。

    百里相道:“那是慕容兄当真难为小弟了!”

    慕容岚略一沉吟,尚未说话,慕容继承突然说道:“爹,承儿陪您上去走一趟!”

    慕容岚摇了摇头,淡淡笑道:“你没听他说,不愿见爹以外的任何人么?”

    慕容继承道:“孩儿斗胆,不以为爹该依着他,也不以为事事由得他!”

    闵三姑也道:“慕容大侠,承哥说得是,事到如今”

    忽听百里相那大笑之声冲破云雾,划空传下:“承侄儿,你难道还怕愚叔吃了你爹不成?”

    慕容继承勃然色变,双眉刚挑,慕容岚已然笑道:“贤弟怎跟小儿女辈说起笑话来了,愚兄功力今大不如昔,小径奇陡,崎岖难行,他是唯恐愚兄一时不慎有所失闪。”

    百里相笑道:“这个慕容兄放心,小弟以为休说这区区小路,便是难如登天的蜀道,也难不倒慕容兄丝毫!”

    慕容岚心头一震,道:“那是贤弟永远看得起愚兄,愚兄却有自知之明”

    百里相笑道:“慕容兄何必独瞒小弟?小弟知道慕容兄功力丝毫未减!”

    慕容岚心头又复一震,道:“这么说来,是愚兄欺骗贤弟的了?”

    “小弟不敢!”百里相轻笑说道:“小弟绝不敢这么想,也许慕容兄有什么不得已之苦衷!”

    慕容岚与上官兰等交换了一个眼色之后,笑道:“看来,倒是贤弟对愚兄才真正有所误解呢,休说愚兄功力今不如昔,便是愚兄功力丝毫未减,只怕也难及贤弟如今!”

    百里相哈哈说道:“那慕幕容兄过谦,也太以看得起小弟,好在无关紧要,不提也罢,小弟在此恭迎,慕容兄是上不上来?”

    这,很令慕容岚为难,上去嘛,明知百里相他居心奸险,不怀好意,自己又非他敌手!

    不上去嘛,白己这宇内第一的十绝盛名,只怕要

    他脑中闪电百转,尚未答话,慕容继承已然挑眉说道:“爹,不能由他,承儿陪您”

    慕容岚摇头笑道:“多安危事小,天下武林安危事大,爹不会像气盛的年轻人,去逞那血气之勇的,你放心,爹自有办法”

    只听百里相说道:“难道慕容兄当真见疑,认为小弟有”

    闵三姑忍之不住,忽地扬声叫道:“百里相,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那一套少在我老婆子面前卖弄,打十九年前至今,我老婆子等容你也容够了,你若再不下来,我老婆子可要上去了!”

    按理说,百里相他必然惊怒交集才对,岂料理虽如此,事却不然,他竟然毫无火气地淡淡说道:“闵婆婆,我敬你为一武林前辈,可是你最好把话说明白点!”

    闵三姑冷笑说道:“你只要愿意听,我老婆子当然可以说,百里相,你站稳了,与我老婆子听清楚些”话锋微顿,接道:“十九年前,你先指使雪衣八魔下书邀斗慕容大侠于唐努乌梁海,然后乘隙假扮慕容大侠与黄山邀斗武林八剑,慕容大侠洞悉阴谋,伤后诈死,你却又不死心地指使血盟十友那十个匹夫贺兰拦车,你自己则假扮冒充那一缺老人救走慕容夫人,处心积虑,用意狠毒,虚情假意地施恩于前,又十九年抚育承哥儿于后,当承哥儿艺成之时,你又假托维护先人威信,命承哥儿杀八剑,所幸承哥儿及时醒悟,慕容大侠伉俪及古大侠儿位也相继出现武林,你眼见一计难成,逐以真面目出现,杀了那可怜的一缺老人,以图掩人耳目,哄骗一时,然后又勾结罗刹教以找大和尚与家师为名,实则是对付慕容大侠一门,先掳八剑与六奇,然后又在沿途之上设歹毒埋伏害人,所幸我老婆子等福命两大,未被你害死,如今你却又用心莫测地激慕容大侠一人上峰,我老婆子等早就洞烛你那处心积虑的奸媒了,若非慕容大侠屡次阻拦,我老婆子早就揭穿你了”

    百里相突然一阵上干云霄的狂笑,震得群山回响,宿鸟惊飞,半山之上云雾一阵激荡。

    闵三姑冷笑说道:“百里相,你笑什么,难道我老婆子老眼双花看错了你了么?”

    百里相冷冷说道:“闵婆婆,谁不知道十绝、九妙交称过命,我百里相又是侠义武林中的第二,只怕这话别人难信,我百里相更要指你血口喷人,向你索取公道!”

    闵三姑冷笑说道:“我老婆子要怕这些也不说了,你就是藉着与慕容大侠知交以及宇内第二人身分,一手掩尽天下人耳目,让人几几乎不敢怀疑到你头上去,只可惜百密一疏,你露的破绽太多了些!”

    百里相道:“闵婆婆,我没有理由这么做!”

    闵三姑道:“你心胸狭窄,嫉妒慕容大侠在你之上,也因为慕容夫人对你不屑一顾而嫁慕容大侠,你记恨在心,引为耻辱,这些理由该够了!”

    百里相仍然毫不动气地淡淡说道:“闵婆婆,你身为武林前辈,成名多年,当知无证无据,不可空口指人,那也形同恶意中伤,血口喷人,须知我百里相的身份、声望可不同于一般武林!”

    闵三姑道:“这,慕容大侠伉俪有所顾忌,我老婆子站在第三者立场,却不会有任何顾忌,我老婆子也不在乎你倒打钉耙,反咬人-口地扳倒我,我老婆子虽然承认你行事高明,极具心智,让我老婆子明知是你,但永难抓着你的明确有力证据”

    百里相道:“既然如此,你还说什么?”

    闵三姑冷笑说道:“你先别得意,邪不胜正,道必胜魔,天理昭彰,奸不久隐,总有-天我老婆于等会抓着你那明确证据的,一旦罗刹教灰飞烟火,我看你何处可遁形?”

    百里相笑道:“那不要紧,我九妙与罗刹教风马牛毫不相关,一旦罗刹教灰飞烟灭,我百里相还是我百里相,谁敢奈何我,谁又能奈何我?”

    闵三姑冷哼说道:“别人也许无可奈何你,但这位身兼两家之长,对你那武学摸得一清二楚的承哥儿,却足够置你于死地!”

    未闻百里相答话,想必是闵三姑一语震动了他的心神,良久,方听他一笑说道“闵婆婆,你错了,别说十绝、九妙之间永无刀兵可言,便是有,承侄儿也绝非我这个做叔叔的对手!”

    怪的是慕容继承虽然目射凶煞,玉面煞白,神色至为怕人,可是他一直未说话,便是如今耳闻此言,他也紧闭着嘴,一言不发。

    只听闵三姑冷笑说道:“十绝拿你当知友,胜过一母同胞亲兄弟,可是你九妙狼子野心,处心积虑太狠毒,有没有刀兵可言,你自己明白,至于承哥儿是否是你的对手,你自己也知道,我老婆子懒得多说,倘若你九妙是个汉子何妨下来试试看?”

    百里相笑道:“我说过,十绝与九妙之间永没有刀兵可言,再说,我这为人叔叔的,怎好跟挚友之子拼死活?”

    闵三站冷哼说道:“你少往自己脸上抹粉,只怕我老婆子几个没一个能容得下你,尤其是承哥儿他本人!”

    百里相忽地转了对象,道:“慕容兄,真的么?”

    慕容岚可未料到闵三姑会不顾一切地突然直言,静聆多时之余,他早预备好了对策,当即笑了笑,道:“贤弟,你这令愚兄难以作答,谁都不能怪,要怪那只能怪贤弟你所作所为启人疑窦,让人”

    百里相道:“小弟不在乎别人怎么想,只问慕容兄自己怎么说?”

    慕容岚道:“贤弟,恕愚兄直言,你那所作所为巧合太多,便是愚兄也难免动疑!”

    百里相笑道:“这么说来,闵婆婆适才所说,也皆慕容兄心中之话了?”

    慕容岚道:“事实如此,愚兄不敢否认!”

    百时相话声忽转沙哑,颇带悲痛地道:“慕容兄,你我多年过命之交,难道连慕容兄也怀疑小弟了?”

    慕容岚面有不忍色,但旋即那不忍之色一扫尽净,道:“贤弟,愚兄说过,那只能怪贤弟!”

    这个“怪”字,包含的太多了!

    只听百里相悲笑说道:“披心沥胆对知己,事到头来为人疑,我这是何苦?既然如此,小弟费尽心力擒来的七个人,慕容兄不看也罢!”

    “不!”慕容岚竟然摇了头,道:“贤弟,愚兄是仍然要看!”

    上官兰几人一惊,慕容继承便要说话,慕容岚忙以眼色止住。

    只听百里相悲声叹道:“慕容兄既不见信于小弟,看看何益?”

    慕容岚笑了笑,道:“贤弟尽心尽力为愚兄,愚兄又怎好令贤弟失望?”

    百里相默然未答,半晌始道:“既如此,小弟不敢再说,慕容兄请上来吧!”

    慕容岚淡然一笑,儒衫摆处,便要举步。

    慕容继承突然跨前一步,道:“爹,承儿陪您走一趟!”

    慕容岚摇头笑道:“不必了,爹自己能照顾自己!”

    慕容继承还想再说,慕容岚脸色突沉,道:“承儿,不听父命便是不孝,莫要辱没了十绝威名,后站!”

    慕容继承大急,但却未敢多说,忙望向乃母。

    上官兰却泰然安详地向他摇了摇头。

    慕容继承没奈何,既不敢违父命,也不敢违母命,只得躬身低头,飘身退后。

    慕容岚脸色稍霁,淡淡笑道:“这才下愧十绝之后!”

    话落,飘然举步,往上行去。

    闵三姑与古寒月忍不住要说话,上官兰忙递眼色。

    古寒月末便问,闵三姑却诧声说道:“夫人,你这是”

    上官兰嫣然笑道:“闵婆婆,慕容大侠是我的夫婿,我哪肯让他只身涉险,不过,事关十绝半生英名,我这为妻者不能不成全他,再说,我也敢保证,他此去纵或有惊,也必无险!”

    闵三姑默然不语,心中却仍是忐忑难安。

    只听慕容继承突然冷哼说道:“他百里相若敢伤我爹毫发,慕容继承若不把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誓不为人!”

    说话间,只见慕容岚一袭潇洒、飘逸儒衫已隐入半山云雾中不见。

    大伙儿的一颗心,也随之揪得更紧,而,唯独上官兰她仍是那么泰然、那么安详,生似没事人儿一般!

    高处不胜寒,往上登峰,慕容岚一袭儒衫予人有不胜单薄之感,穿过那舒卷半山的迷蒙云雾,眼前立时开朗,半山之上,近绝峰处一景一物清晰可见。

    昏暗冷辉洒照下,慕容岚抬眼前望,只见那紧靠五老峰下,傍依奇陡峭崖的一处断崖之上,横七竖八地倒卧着七个人,那六名穿黑衣的,正是那血盟十友之六的长江十八寨的六名巡察,天狼秀士冷如冰等人。

    那如今仅余其六的血盟十友身旁,倒卧着另一青衫人,背向里边,是故看不清面目。

    而这七人身旁,紧靠断崖,下临探涧的一块大青石上,却背外面内地坐着个黑衣文士,正是九妙百里相!

    一见慕容岚登峰,百里相立刻站了起来,拱手相迎。

    慕容岚飘身直上断崖,也拱手还礼。

    这种情形下的见面,至为尴尬,还是百里相先打破沉寂,微一摆手,强笑发话,说道:“慕容兄请坐!”

    慕容岚淡淡说道:“愚兄还要追贼救人,未敢多事停留,不坐了。”

    百里相强笑说道:“既然慕容兄以为小弟是罗刹教的幕后指使人,擒得小弟该胜过擒那白摩天等人百倍,同时也可以小弟换人,何须再去追贼救人?”

    慕容岚笑道:“愚兄虽有此心,却苦无此力,若之奈何?”

    百里相脸色一变,旋即强笑说道:“那好办,小弟不敢与慕容兄对抗,等慕容兄看过此人,验明无误之后,小弟自缚双手,跟慕容兄下峰就是!”慕容岚目中异采一闪,道:“贤弟当真要这么做?”

    百里相悲惨苦笑,道:“小弟既难见信于人,又复难见容于人,活在这世间还有什么意思,不如听凭慕容兄处置,以遂他人之心的好!”慕容岚笑了笑,有意改变话题,抬手一指断崖处那七人,明知故问地道:“贤弟,这就是他七人么?”

    百里相点头说道:“正是那一缺老人与冷如冰等七个匹夫,小弟被他们害苦了,等慕容兄验明之后,小弟要将他们一一加以处置!”

    慕容岚摇头说道:“不必看了,既是他七个就行了!”

    百里相道:“慕容兄还是近些看看的好,小弟精擅易容之术,莫让慕容兄以为小弟是随便找七个人加以易容来哄骗慕容兄的!”

    慕容岚略一犹豫,笑道:“既如此,愚兄就不客气了!”

    说着举步近前,俯身一一查看,此际,他置身处,是在百里相对面,距离断崖也不过两三尺距离,倘若百里相此时猝然出手,那只消一掌慕容岚便会绝无生理地被震落断崖,落得个粉身碎骨、血肉-滩!

    可是,他没有,不但没有猝然出手,便是连一点杀机都没有,一直静静伫立,等待慕容岚把七人一-看完。

    未几,慕容岚站直了身形,抬起了头,双目之中异采连闪地逼视百里相,带笑说道:“贤弟,你轻易地错过了千载难逢的大好良机!”

    百里相神色不变地淡淡笑道:“小弟明白,凭小弟功力,适才只消功出十成地一掌,慕容兄便会被震落断崖,绝无生理!”

    慕容岚道:“愚兄不明白贤弟为何轻易放过这不再有良机?”

    百里相淡淡笑道:“小弟也不明白慕容兄为何认为小弟非这么做不可?”

    慕容岚暗暗一怔,一时未能答上话来。

    百里相却淡然一笑,又道:“慕容兄看完了么?”

    慕容岚目光凝注,点了点头,道:“多谢贤弟费心费力,愚兄看完了!”

    百里相道:“是他七人无误么?”

    慕容岚道:“冷如冰等六人无误,那一缺老人愚兄却不敢说!”

    百里相淡淡笑道:“是与不是,小弟已不求慕容兄相信了!”衣袖忽展,地上七人应势飞起,直出数丈,然后飞坠涧底云雾中不见。

    慕容岚心中一震,叹道:“一念之误,为人卖命,为人帮凶,却不料落得如此下场!”

    百里相淡淡一笑,没说话,双手往后一背,转过了身面对断崖,不言不动。

    慕容岚心头又复一震,道:“贤弟这是”

    百里相未回头,却开口说道:“小弟说过,愿自缚双手,任听处置,如今小弟在此,慕容兄是缚小弟下峰也可,一掌把小弟震落断崖也可,任凭慕容兄!”

    这下可真令慕容岚为难,也真令慕容岚糊涂了。

    倘若那十九年来处心积虑,害他慕容一门的是九妙,如今百里相他如何肯甘抛一命,听人处置。

    以眼前情势,缚他双手或难,但背后出掌把他震落断崖,那可是轻而易举,如同反掌吹灰。

    倘若那一直隐身暗中的元凶不是他九妙,为什么个个疑点可以扯得上他,他那所作所为那么令人动疑。

    怔立之中,慕容岚脑中闪电百旋,忽地笑道:“贤弟,你熟知愚兄,愚兄岂是这种人”

    他认为百里相是摸清了他的为人,明知道他绝不会这么做,所以才故示大方任听处置。

    岂料,百里相突然转过身来,森寒目光直射慕容岚,道:“慕容兄是不肯下手?”

    慕容岚点头说道:“不错,纵深仇大恨,愚兄也不愿这么雪报!”

    百里相双眉陡挑,淡淡说道:“小弟不敢相强,只有走第二条路了,这条路不用慕容兄动手,小弟自会从此处跳下去。”

    慕容岚自是不肯相信,淡笑不语。

    百里相面上掠过一丝异样神色,忽地笑道:“小弟也知道慕容兄不信,但慕容兄该知道,小弟向来说得出,做得到,再说,为报答知己,为洗刷自己,为顾全彼此间的多年友情,小弟又何惜一命”

    慕容岚虽仍未说话,可是脸上也微微动容。

    百里相长长地叹了口气,接道:“在小弟临死之前,敢请慕容兄据实答小弟一问,慕容兄可是认为小弟便是那罗刹教主?”

    慕容岚略一迟疑,毅然点头,道:“事实如此,愚兄不愿否答!”

    百里相唇边掠起一丝凄凉笑意,道:“那么,小弟可以告诉慕容兄,小弟如今绝命于此,那罗刹教主却远在阿尔金山万劫魔宫之中图谋称霸天下、席卷武林之策,小弟死后,武林之中,慕容兄仍可碰见一个功力高绝、举世罕匹的罗刹教主!”

    语毕,忽地抬腕出指,向着丈余外奇陡峭壁虚空疾书,他写的是:“宁内第二人,九妙秀士百里相,为保全与宇内第一人十绝书生慕容岚的多年友情,跳崖自尽,绝命于此!”

    慕容岚入目字迹,心头方震,百里相已然写毕,忽地仰天悲凄长笑,笑声中,身形闪动,纵落断崖。

    慕容岚做梦也未料到会说跳真跳,这假戏做不得,便是大罗金仙跳下去也绝无生理。

    睹状大惊失色,心胆欲裂,单掌电出要抓,但只差一发,百里相身形已然直上半空,忽地头下脚上,飞坠而下,只一转眼,再看时,百里相一个身形已化为黑点一团,飞投涧底迷蒙云雾中不见。

    刹时间慕容岚怔住了。

    蓦地里,一声苍劲佛号划空响起,传自五老峰顶:“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慕容岚一震而醒,霍然转身回顾,只见五老峰顶灰衣飘飘联袂步下二人,竟是圣心神憎与三音神尼!

    慕容岚尚未发话,圣心神僧与三音神尼双双至近前,一起合十微躬身形,道:“檀越别来无恙?”

    慕容岚未答,也未还礼,只哑声说道:“二位怎么也在五老峰上?”

    圣心神僧道:“不敢欺瞒檀越,贫衲与三音道友早在百里相登上此峰时,便已隐身在峰顶一株老松之上!”

    慕容岚道:“这么说来适才事二位都听见了,也都看见了?”

    圣心神僧点头说道:“贫衲与三音道友本以为他会借这机会下手檀越,好来个人赃俱获,擒他当场,却不料”一叹住口不言。

    慕容岚身形一阵颤抖,道:“大和尚,我妄称当世第一奇才,对今夜此事却百思莫解!”

    圣心神僧道:“便是贫衲与三音道友也难明所以”

    突然数条人彰冲破迷蒙云雾,闪电掠至,是上官兰等人,入目眼前情状,一齐怔住,定过神来,闵三姑先叫道:“慕容大侠,那百里相人呢?”

    慕容岚未说话,指了指峭壁上百里相所留字迹,又指了指断崖,这一来,几人又再度怔住。

    半响,闵三姑突然摇头说道:“我老婆子不信他会这么做!”

    慕容岚苦笑说道:“而事实上,大和尚、神尼与我都是眼睁睁地看着他由这断崖上跳下去的!”接着又把适才事慨略地说了一遍。

    听完,闵三姑一语不发,转身又向来路掠去。

    几人自然知她要去干什么,于是,除了上官兰与美姑娘外,慕容继承与古寒月都跟着掠了下去。

    半晌,云雾中人影闪动,她三人已掠了回来,古寒月与慕容继承眉锋深皱,默然不语。

    闵三姑则面色木然地连连摇头说道:“真令人难信,这真令人难信,难不成咱们料错了,当真是冤枉了他”

    显然,百里相是死了没错!

    慕容岚苦笑说道:“谁知道,是与非,只有问天了”

    三音神尼突然说道:“三姑你都见到了什么?”

    闵三姑道:“八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但三姑-眼就认出了哪个是百里相。”

    口口口口口口

    这一天,时间是夜初更,地点是阿尔金山绝峰,万劫魔宫之中,人物是当世武林之中,正邪两派的顶尖儿高手。

    有十绝书生慕容岚、僧尼二圣的圣心神僧、三音神尼、上官兰、慕容继承、闵三姑、仲孙飞琼、古寒月。

    有天池老怪、毒魔厉无影、邢玉珍夫妇,毒魔那独子金环玉二郎厉玉、罗刹夫人的爱女,那不知名的罗刹女。

    只不见罗刹教主、罗刹夫人、天池老怪的座下十侍、那独臂剑客郝百通的六徒弟白玉臣。

    在那万劫魔宫中的地点,是在万动魔宫离魂宫之前的一片广场中,广场中,分左右地摆着两桌酒宴。

    左边,是十绝书生慕容岚等正派英侠。

    右边,那身材矮胖的锦袍老者,是天池老怪,那身材高大、长相威猛凶恶的红袍老者及那杏眼桃腮的黑衣中年美妇人,则是毒魔厉无影、邢玉珍夫妇,他夫妇身旁,左边是厉玉,右边是那未过门的媳妇儿罗刹女。

    在这两桌酒宴的正前方,另摆着一桌酒宴,那张桌子上,只摆着两张椅子,如今犹自空着,显然,那是罗刹教主夫妇的主座。

    三张桌子上,牙箸、银壶、玉杯,极尽豪华气派之能事,每一张桌子上,成梅花状地摆放着五只精细的上好瓷碗,每一只瓷碗上,都有一个盖子盖得紧紧的,不知内盛何物,但由那陈设之豪华气派,想见得那一十五只大海碗中,必然是山珍海味味,冠绝天下之佳肴。

    主人未出,客人未便动箸,便连那陪客也是一样,两张桌上的人,都是静静地坐着,既没人动,也没人开口。

    别看偌大一片广场,偌大一座万劫魔宫,如今是静悄悄地不闻一丝声息,不见一丝动静。

    只有那伴碧空皓月的群星闪烁,以及,那广场周围,一十六盏高挑的明灯随风摇晃,明灭不定。

    静、静,就是那么静,静得如同死了一般,静得令人不安,静得隐隐令人窒息!

    星移斗转,月影渐高,转眼间已是二更。

    蓦地里一声低沉钟声划破俱寂万籁,响自广场对面,那美轮美奂,却带着懔人阴森的离魂宫中。

    紧接着,那离魂宫层层密遮低垂的丝幔帘幕之后,灯影闪动,步履响起,行出了一队人来。

    这一队人,前导的,是左右各四,手执明灯的八名黑衣蒙面人,这八个执灯前导的黑衣蒙面人之后,是男女两个人,女的走在右边,是个眉目含煞的中年红衣美妇,正是那艳名四播,凶名昭彰,武林之中第一个邪恶淫妇罗刹夫人。

    男的走在左边,此人是个身穿着黄袍,身材颀长的中年人,面白无须,颇称英俊,虽绝然不是百里相,但那双森寒四射的犀利阴鸷目光,却较百里相有过之无不及。

    十足地显示此人心智深沉,极富心机,顾盼之间,隐隐生威,大有不可一世的当代枭雄气概!

    既跟罗刹夫人走个并肩,那么此人必是那久已闻名却难得一见,神秘、诡谲、阴狠、毒辣的罗刹教主了!

    他二人身后,是一前十后的十一名黑衣蒙面人,俨然护卫一般,紧紧跟随身后,缓缓迈进。

    这行队伍一出现,陪客座上立刻站起了天池老怪、毒魔厉无影夫妇等群魔,个个神色恭谨地躬下身躯。

    在礼貌上,慕容岚等自也不便不起身相迎。

    一直等到这一队人行出离魂宫,走下广场,到了那主座之前,八个执灯黑衣蒙面人忽然分开,两旁各四地分站主座两旁,那十一名黑衣蒙面人仍然侍立身后。

    罗刹夫人阴妙香连看都未看身前两席一眼地,便娇躯轻移,径自袅袅地落了座。

    看得闵三姑白眉双挑,发梢儿微竖,但由于三音神尼在座,她未敢造次,未敢发作,只有忍住!

    那黄袍人则傲立席前未落座,他淡淡地先向着慕容岚等人一摆手,道声:“诸位请坐!”

    在慕容岚等人落座之后,他又倨傲地向着天池老怪等冷然摆了摆手,却未开口。

    等天池老怪等恭谨异常地告罪落座后,黄袍人遂也大刺刺地坐了下去,他刚坐定,侍立于他身后的那名黑衣蒙面人突然向着离魂宫内扬声沉喝:“来人!”

    喝声甫落,离魂宫中垂帘掀动,六名体态妖烧、婀娜多姿、风情万千的绝色少女,每人手中捧着一只银壶,袅袅行出,两两成对地各行向一席。

    两名之中,一名玉手纤纤地掀开了五个大海碗的盖子,一名则皓腕轻抬地为每人斟上了一杯美酒。

    菜,果然是香喷喷的山珍海味,毫无异状。

    酒,色呈鲜红,既稠又浓,腥气扑鼻却令人触目惊心。

    慕容岚、上官兰、僧尼二圣视若无睹,泰然安详,慕容继承、仲孙飞琼与古寒月却微微色变,挑起了双眉。

    适时,主座上黄袍人面含阴森笑意,举杯邀客:“诸位远道而来,承蒙光临,罗刹教深感荣宠,本人忝为地主,无以为敬,权以一杯‘千年雪蟒血’聊表寸心,先做声明,彼此虽对敌,誓必分生死,但本人尚不屑在酒宴之上动手脚,酒菜均无毒,请诸位放心大胆饮用,本人先干为敬了!”说完,一仰头,一杯尽干,点滴不剩。

    话声沙哑,颇为难听,也不似百里相话声。

    慕容岚扬眉笑道:“教主盛情可感,设宴款待,便是穿肠毒药我几个也要尽饮一杯,这一杯,算我几个敬主!”

    举杯就唇之际,向着上官兰等递过一个眼色,上官兰、闵三姑与仲孙飞琼三人仅是略略举杯,意思意思,慕容继承与古寒月则是毫不犹豫,喝个干净。

    僧尼二圣荤腥不沾,自是端坐不动。

    黄袍人目中奇光一闪,纵声长笑,道:“这位想必就是宇内第一的十绝慕容大侠了,果然铁胆侠骨、盖世豪雄,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

    “好说!”慕容岚淡淡笑道:“教主夸奖,听话意,教主今夜是第一次见着慕容岚?”

    黄袍人点头笑道:“不错,以前只恨福薄缘浅,无缘拜识!”

    慕容岚笑道:“慕容岚孤陋寡闻,也不知武林之中竟隐着似教主这般惊世奇人,否则以往断断不敢被称第一了!”

    黄袍人笑道:“慕容大侠何忒谦,第一人荣衔并非单靠武力霸权所能夺得,而须德威兼具,智力双全者始能被天下武林所共尊!”

    慕容岚的本意,是在试探他的出身来路,谁知他避轻就虚地躲过了这一枪,装了糊涂。

    慕容岚自然胸中雪亮,淡淡笑道:“那么我就不明白教主邀慕容岚等来此的用意了!”

    黄袍人颜色不变,笑道:“慕容大侠不必着急,酒过三巡之后,本人自会向慕容大侠有所明确交待,届时慕容大侠自会明白一切!”

    慕容岚笑道:“那么慕容岚只好恭候了!”

    黄袍人微笑不语,转眼酒过三巡,黄袍人忽地站起身形,阴鸷目光一扫众人,明声说道:“慕容大侠请听本人说明邀约诸位来此之真意”

    慕容岚含笑说道:“教主请说,慕容岚等洗耳恭听!”

    黄袍人笑了笑,倏地脸色一寒,双目之中暴射森冷凶煞,直逼僧尼二圣,冷冷说道:“本教此次东山再起,重现武林,主要的是找僧尼二圣算算当年旧债,因本人不愿惊扰其他门派,多伤无辜,所以邀约憎尼二圣来此做一了结”

    闵三姑白眉双挑,方要站起,却被三音神尼拿眼色止住,适时,慕容岚淡然笑道:“然则慕容岚等人何干?”

    黄袍人道:“慕容大侠不是为他两位助拳的么,凡为本教仇敌助拳者,本教不得不一概视为仇敌,格杀无论!”

    一句话又听恼了慕容继承,他刚要发作,却也被乃母上官兰用眼色止住,只得忍了下去。

    慕容岚笑道:“早知如此,慕容岚说什么也不会管他两位的闲事了,不过,教主可知所谓当年旧债之前因后果?”

    黄袍人淡淡说道:“拙荆对本人言之颇详!”

    慕容岚道:“这么说来,教主本身并不知道当年事了?”

    黄袍人道:“也略略有个耳闻!”

    慕容岚笑了笑道:“既然教主也有耳闻,慕容岚就不敢说教主夫人之言是一面之词了,同时,恐怕教主也不会愿意听听慕容岚等这另一面之词,对么?”

    黄袍人点头说道:“诚然如此,慕容大侠该知道,没有一个人不听自己爱妻的!”

    慕容岚笑道:“那我就不敢多说了,请教主再说说那次要的用意!”

    黄袍人道:“这次要的用意,那就跟贤父子有关了,令郎误中奸人阴谋,仗技行凶,无端杀害武林八剑中之武维扬、郝百通、欧阳畏,神州六奇中之双残池氏双侠,本教受郝百通六弟子白玉臣之托,要藉本教这根本所在,向慕容大侠索取一个公道!”

    慕容继承双目暴射寒芒,但未有动静。

    慕容岚却淡谈笑道:“这么说来,慕容岚并非因助拳受累,贵教实际上既是找僧尼二圣,也是找我慕容岚了?”

    黄袍人冷然点头,道:“事实如此,本人不愿否认!”

    慕容岚笑道:“倘若我说武林八剑中之武维扬、郝百通、欧阳畏,神州六奇中的池氏双残俱非死在犬子之手,只怕教主会明知不虚却绝不会在口中予以相信!”

    黄袍人道:“本人忝为一教之主,罗刹至尊,不是个不讲理的人,只要慕容大侠拿得出明确而有力的证据,这件事自有本人做主,予以一笔勾销!”

    慕容岚笑道:“多谢教主好意,只是那嫁祸的元凶手法太以高明,令得慕容岚明知被害,却拿不出丝毫有力之证据,不但如此,就连本来已知元凶是谁的推测,如今也不敢再轻易出口了!”

    黄袍人道:“那本人只好向慕容大侠索取个公道了,事实上,慕容大侠该知道,所有的怔据,都对令郎极端不利,而且明确地证明,那是令郎出的手!”

    慕容岚道:“而事实上,犬子艺出-缺老人之门,那真正的一缺老人却是个不谙武学之人,那冒牌的一缺老人传授犬子的恨天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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