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他冷着脸斜了沈天衣一眼:“那也就是说完了?”
沈天衣点点头。
就在他以为这人要拂袖而去的时候,却见他执起了酒壶,停在半空:“那接着喝!”
他一愣,随即失笑着将酒壶碰了上去:“奉陪到底!”
咣当——
一声清脆的声响。
两人同时仰头大口喝了一口酒,一种既如对手又如朋友的微妙感觉,若有似无地萦绕在了那一黑一白的身影之间。
乔青定定站着,漆黑的眸子比天上的繁星更亮!这意外之中听见的墙角,说不清是感动还是幸福,各种正能量萦绕在心头,让她忍不住湿了眼角,弯了嘴角。轻轻地,她退回了船舱内,一边嘀咕着一边回了舱室:“靠!两个爷们儿搞的这么煽情,老子鄙视你们。”
一边儿说着鄙视,一边儿眉眼弯弯如月牙。
乔青蹦到床上,趴在绵软的被子里,渐渐笑着睡了过去。
夜半时分,不知过了有多久,沐浴的香气中掺杂着若有若无的沉郁酒气,从后面紧紧抱住了她。乔青下意识地朝着这个怀抱靠进去,素手摩挲着扣上一只熟悉的大手,十指相扣地拉到了唇边,吧唧一声,亲了一口,继续睡。
凤无绝哪里会这么放过她?
这男人极其幼稚地把满腔不爽都发泄到了酒上去,毫不手软的把沈天衣给灌趴下了,才雄赳赳气昂昂地回了来。一看这货侧躺在床上,褪去了束胸的里衣领口大开,今晚才讨论过的胖了不少的那个位置,一道深深的痕迹卡在领口处。
——顿时,酒全醒了!
凤无绝以飞快的速度洗漱沐浴,狼血沸腾地就扑了上来,乔青这吧唧一口,正正将他沸腾着的血液噗的下全部点燃,熊熊烧灼了起来。一手被乔青扣着,另一只无耻地游走上了让他差点儿喷鼻血的柔软。
乔青模模糊糊地哼了一声,细细软软:“正经点儿。”
太子爷轻吻着她白皙的颈侧:“我很正经的在耍流氓。”
这货身上哪里最敏感,巡梭了这么多年的他自然清楚的很。如果说在面对别的女人时,凤无绝还是那个冷冰冰的太子爷,那么对待乔青,那绝对是已经晋升为了调情高手!骨灰级别的——湿漉漉的吻,绵密如雨落下,顿时让乔青的脖子上起了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周身都不自觉地轻轻颤栗了起来。瞌睡虫立马跑了个精光,她一把推开这人的脑袋,撑着手臂半坐起来。
眯眼,挑眉,勾唇,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这是你逼爷的!”
话音一落,嗷呜一声扑了上去。
接下来呢?
接下来被凤无绝以数不清的酒壶放倒在甲板上的沈天衣,便听见了这样一段对话:“听说喝了酒的人,都不行?”
“……不行?”
“唔,看这个样儿,貌似挺行。”
“啧,必须得让你见识见识,到底有多行!”
“行,行,行,绝对行!嗯……啊……我靠,太行了……”
沈天衣揉了揉昏昏沉沉的脑门,顿时被这段对话给刺激到不行。他先是懵了一懵,又眨了眨眼睛,随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真心的笑,没有任何的作伪和强颜,片刻之后,听着里面低低的喘息和高高的尖叫,沈天衣的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开怀,恍惚是雨过天晴云破处,那一抹炫目白光……
“看来还真是没机会了,”他白发荡漾着爬了起来,一边往自己的舱室慢悠悠走去,一边侧着头寻思着:“要不要也去寻上一个呢,找个比乔青更好的?唔,这难度略高。”
……
乔青从起床懵中回神的时候——
凤无绝正睡的死死的,也把她搂的死死的,那模样,好像是生怕她让人给抢了一样。她吧唧一声亲在这男人的嘴角上,看他睡梦中都弯起了嘴角,不由眉飞色舞地暗骂一声“没出息”,得得瑟瑟掰开这人的手臂,爬下了床。
她是被外面的喧闹声吵醒的。
出了门,才知道到底闹腾到了个什么程度。
甲板上,几乎所有的人都出来了——
忘尘在抚琴,姑苏让以笛音相合,一旁老祖就支着下巴笑眯眯地盯着他的宝贝徒弟;囚狼和宫琳琅比划着切磋,凤太后和柳天华万俟流云这三个老一辈强者靠在藤椅上吹海风晒太阳,闲来无事指点上两句,一派和谐;柳依依正在八岁大的小林怅的指导下,乖乖背着草药谱;乔文武和无紫咬着耳朵说着情话,华留香一派风流倜傥地调戏着非杏,被这温婉的姑娘逮着就是一顿胖揍!项七洛四两人扎了一堆儿,一个看热闹看的虎牙闪亮,一个板着脸万年僵尸;邪中天和玄苦你一句我一句地斗着嘴,大白和大黑你一爪子我一尖嘴地或要拍死或要啄死对方……
噗通——
嘴里还叼着小鱼干的大白,以十足的吨位摔下了甲板,实落落掉进了海里:“救命!猫爷不会游泳……”
什么,你说猫刨式?
四肢又短又肥没法划呀,好不容易浮出水面,一个浪就拍下去了。
哦对了,忘了说,此刻已经进入了内海区域,海面上再也不似之前的风平浪静,而是怒浪翻涌!船只高低起伏着,不时有白色的浪花拍上甲板,带起一片腥湿的气味。更远处,乔青甚至看见了空间乱流,并不算多,时闪时消。
乔青绕过这一片热闹,顺手把单腿儿立在栏杆在哈哈奸笑的小乌鸡给推了下去,听见那落海的一声响和小乌鸡崩溃的尖叫,乔青的心情顿时无比美好了起来。她走到另外一边,这里正有诡异的三人组合,万俟风,万俟灵,兰萧。
别说她八卦,对兰萧和万俟灵凑在了一起,她可是抓心挠肝儿的好奇啊。
乔青自然不知道,早在五年前,兰萧便在凤无绝的“缠字诀”教导中,屁颠儿屁颠儿地拎着包袱入住了万俟家族。这货一辈子就勇猛了这一回,可坚忍不拔的碎碎念那是绝对无敌的。就连乔青都曾让他给烦到崩溃!更不用说万俟灵这丫头了,每天跟个小跟班儿一样跐溜在灵儿的后面……
开始,这丫头还不胜其烦,甚至出手教训过几次。
可兰萧能忍啊,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只挨了揍以后红着脸哆嗦着弱弱念上一句:“上上上、上天有好生之德。”
时间久了,反倒让她有了一种一日没有“上天有好生之德”,就不习惯了的感觉。兰萧的品质自是没的说,眼见着灵儿似乎也有了那么丁点儿的意思,万俟流云和万俟风自然愿意促成好事。开玩笑,这绝对又是一个准妻奴,看过乔爷的幸福,谁不愿意给自家闺女找个这样的相公疼着?
于是,渐渐地,两人虽然没有明言,倒也俨然一对小小情侣了。
这会儿,乔青听完兰萧弱弱的解释,不由眨巴眨巴眼:“就这样?”
万俟灵蹦蹦跳跳地挽着她手臂:“乔大哥,就是这样咯!”
这丫头还是跟以前一样,一丁点儿的羞涩都没有,天真烂漫。反倒衬的面红耳赤结结巴巴的兰萧跟个小媳妇一样。他瞄一眼两人勾在一起的手臂,再瞄一眼:“非非非非……”
乔青和万俟灵对视一眼,哈哈大笑:“非礼勿动!”
看着灵儿冲过去点着兰萧脑袋,一副怒其不争的模样,可眉眼间却是一片甜蜜,乔青不由笑着走了开:“唔,那男人,什么时候也成了恋爱专家了。”
“追你追出经验来了。”一声清润的笑语,从甲板的那头传了过来。
乔青笑着走上去,和沈天衣站到了一起。方才他一直背撑着栏杆,笑看着这一船的热闹,虽然并不融入,可也看的欢喜之极。乔青扭头看他一眼:“昨天喝了不少吧?”
“差点儿被灌死。”沈天衣揉揉太阳穴,逮着那人不在狠狠告状:“这会儿还疼呢。”
乔青挑眉:“咦,你知道我在?”
“离着并不算远,开始的时候没注意,后来就感知到了。”他说到这里一顿,斟酌着问:“可是凤兄似乎……”
乔青也不避讳,点头痛快道:“他感知力受损了。”
感知力,乃是从知玄开始得到的一种感悟天地的能力,说白了,就是耳聪目明到达了一定境界的升华。而神阶之后,感知力会蜕变为神识,乃是神阶高手不可或缺的一项能力。也就是说,神识的强大与否,直接影响了神阶高手的作战能力!甚至更夸张一点的,若是神识不全,恐怕连日常生活都未必不受影响……
是以听见这句话的沈天衣,面色倏然就凝重了下来:“怎么会这样?”
乔青几句话解释了,随后拍拍他的肩:“其实用不着担心,不管这感知力能不能修复,不是还有我么。哪怕他瞎了瘸了,老子就是他的眼他的腿,更何况区区一个神识!”
这全然轻松的一句话,让沈天衣微怔片刻,轻笑了起来:“看来我昨天,可是多此一举了。”
“谁说的?”乔青斜着眼睛看他,眸子闪亮亮:“这是老子对他好,他要是敢对老子不好,你不用客气,直接来抢!”
这是两人之间,第一次将这话说开。从前乔青的态度是心知肚明,却避而不谈。不是害怕,不是纠结,只不过不愿把这么尴尬的事给扯到明面上,而让朋友之间掺杂进不自在的情绪。更遑论他若直说,她定会拒绝,岂不是伤了他?可经过了昨天,乔青反倒想开了,有什么不能说呢,越是不提,越是对沈天衣的亵渎!
他喜欢,喜欢的光明正大!
她拒绝,也拒绝的坦坦荡荡!
只有这样,才是真正的尊重,尊重沈天衣这个朋友,也尊重他的感情。
沈天衣哈哈笑了起来:“这有什么难,我一直站在你身后,随时随地,只要你回头,乔青,朋友或者知己或者亲人,我永远是你的后盾!”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片刻之后,乔青问道:“对了,还有四天时间,应该赶得及到三圣门吧?”
“只要不遇上乱流狂潮,这时间刚刚好。”
“呃……你说什么?”
乔青眨眨眼,沈天衣重复一句:“乱流狂潮。”
话音落,却见她一脸的欲哭无泪,脑门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你这乌鸦嘴”!沈天衣跟着看过去,这一看,瞳孔顿时就是一缩!那遥远的地方,去往三圣门的必经之处,海天相接的一片黑白之色中,正有着细细密密的空间乱流,不断闪烁着。有的细小如缝隙,有的大如一扇门,其内黑黝黝的一片让人看见的一瞬就是心头一窒!
几乎是每一秒钟,那些空间乱流就翻了一倍,正密密麻麻向着这边十艘大船飞快地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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