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的注视之下,那六枚暗器明明已经以电光石火一般的速度飞到了云墨染的面前,眨眼便要没入她的身体之中,送她去见阎王了!然而就在云墨染将长发甩到身后的一瞬间,那三枚流星镖与三把三刀便陡然改变了方向,以比方才更快的速度瞬间射到了两人面前!
不等两人反应过来,便陡然感到一股剧烈的疼痛自大腿上传来,猝不及防之下,二人不由齐齐痛呼出声:“啊!啊!”
本来这两人的身手虽然不及赫连苍宁,却也是焰之大陆上数一数二的高手,原本不至于连几枚暗器都躲不开的。然而奇怪的是就在方才,那六枚暗器来时的速度比去的时候快了好几倍,简直已经达到了暗器所能达到的极限!更重要的是另一方面,就在暗器射到面前的一瞬间,二人陡然觉得一股无形的气流瞬间包围了他们的身体,令他们完全动弹不得!虽然这样的情形只持续了一眨眼所用时间的十分之一,却已足够让那些暗器瞬间没入他们的身体了!
不等两人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便看到溪水中的云墨染显然已经被他们的惊呼声惊动,立刻在水中迅速转动着身体四处搜寻起来,同时“又惊又怕”地大叫着:“谁?!到底是谁在那里?!来人!快来人!谁!出来!”
糟了!一击不成,这下死定了,必须尽快撤退才可以!觉察到身上那股无形的气流已经消失,纳兰明昭来不及喘口气便咬牙强忍着腿上的剧痛说道:“快!快撤!马上就有人来了!”
“对!快走!”安陵风漓哪里还敢耽搁,而且腿上又奇痛彻骨,因此不等纳兰明昭说完便强忍剧痛转身便走。二人一前一后,很快离开了溪边,先回帐篷再说。一边疾奔,两人耳边还兀自传来云墨染的叫嚷声:“谁在那里?!什么人?你快出来……救命……快来人……”
云墨染这惊慌的样子自然只不过是装出来给两人看的,好进一步迷惑他们,不让他们怀疑这一切都是她在搞鬼而已。对此时的云墨染而言,她岂会不知道暗器已经到了身后?只不过她故意装作毫无察觉的样子,然后瞬间使出了无声无形无影的凤啸九天,将六枚暗器逼回到了两人面前,并且故意将暗器扎在了两人大腿根部那个比较要命的地方!
而且她对自己的手法非常自信,如今那六枚暗器已经嵌在了两人大腿根部的要害部位,在取出暗器之时若是一个不慎,便极容易伤害到那个地方的主要筋脉,到时候落个终生一瘸一拐都是轻的,说不定还要截肢!
这两人既然果真存了杀她的心思,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若是只将暗器击落,或者保证不让两人伤害到她还远远不够,他们必须为他们的行为付出足够的代价!
嚷嚷着把戏做足,估摸着两人已经如丧家之犬一般走远了,云墨染才施施然地上了岸,取过外衣披在了身上,一边走一边嘀咕:“好了,计划基本成功,接下来只需最后一步……”
穿过密林,云墨染很快回到了众人安营扎寨的地方,看到赫连苍宁正不住抬头往这边看过来,显然对她极不放心,她不由心中一甜,立刻将自己的衣服扯得更凌乱了些,这才堆出满脸的惊慌害怕跌跌撞撞地跑了过去,一边跑一边大叫:“宁皇叔!宁皇叔快救我!宁皇叔……”
云墨染这一叫喊,几乎将所有人都惊动了,其余三国之人不由纷纷回头看着她,脸上均露出了惊异之色。不过看到她出现,赫连苍宁一颗悬在半空的心反而扑通一声落回到了肚子里,一边狠狠瞪了云墨染一眼一边装出一副紧张关切的样子赢了上去:“云儿,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当云墨染说出她的计划之时,赫连苍宁的确是激烈反对的。虽然她有凤啸九天防身,但纳兰明昭等人也并非吃素的,此时又夜色深沉,周围更是一个人影都没有,万一出现丝毫意外,岂不是悔之晚矣?
然而他的反对却架不住云墨染的软磨硬泡,最终只得无奈地点了头。然而尽管如此,他却一直提心吊胆,生怕出现任何差池。幸好就在此时,他终于看到云墨染毫发无伤地自林中跑了出来,虽然脸上的惊慌蛮像回事,不过满眼的笑意一看便知计划已经成功,他自然也就放了心,却不忘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下不为例”的意思不言自明。
见他如此,云墨染不由暗中吐了吐舌头,按照事先写好的剧本一头扑进了赫连苍宁的怀中,故意大声嚷嚷:“宁皇叔!那边有人!有人在偷看我……我正在溪水中……突然听到旁边有人啊、啊的大叫,好吓人……我便赶紧回来找你了……”
“什么?有人?”赫连苍宁故意皱了皱眉头,“谁那么大胆,居然敢偷看你沐浴?阡陌,带两个人过去看看!若将人抓住,立刻带来见我!”
“是!”阡陌强忍住心头的笑意,挥手带着两名侍从迅速往密林中而去:七小姐,你不厚道啊!演得也太逼真了……
没错,咱是练家子。作为现代社会雇佣兵界第一人,没有点儿演技如何施展美人计,将目标手到擒来?这点儿小事,根本用不着多么高超的演技,本色出演就完全可以。
吩咐了阡陌,赫连苍宁还不忘继续数落云墨染:“云儿,这都怪你不小心!我都说要陪你一起过去,你偏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如今倒好,险些出了事!你若是出了意外可怎么好?好些了吗?”
“我……我也没想到嘛……”云墨染故作委屈地辩解着,“我只是觉得那小溪离此不远,而且你若是去了我会……会不好意思,谁知道居然会……”
“好了,没事便好。”赫连苍宁拥着她走了回去,“来,先坐下再说,不用怕,已经没事了……”
便在此时,装模作样地去林中转了一圈的阡陌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带人走了出来。不过让他略感意外的是,居然在溪边不远的林中发现了一些星星点点的血迹,难道是纳兰明昭与安陵风漓受了伤?
来到赫连苍宁面前,阡陌抱拳禀报:“王爷,已经查过了,那边林中不曾看到有人,不过草叶及地上发现了一些血迹,似乎有人受了伤。”
“哦?”赫连苍宁闻言也略略有些意外,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云墨染一眼,“可以确定是人血吗?会不会是林中的野兽受了伤……”
“不是。”阡陌说得十分肯定,“我确定,那是人血。”
确定是人血?那不用说了,一定是云儿搞的鬼。赫连苍宁皱了皱眉头,接着点点头说道:“既然没有看到人影,那就算了。幸好云儿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便随他去吧,我们去休息。阡陌,你也带兄弟们去休息吧,明天一早还要赶路。”
阡陌答应一声,招呼兄弟们各自回到帐篷休息不提,赫连苍宁这才回身握住云墨染的手说道:“好了,我们也回去吧!”
云墨染点点头,两人便手拉手回到了帐中,云墨染刚刚在一旁落座,赫连苍宁便瞅着她说道:“那人血是怎么回事?是谁受了伤?纳兰明昭和安陵风漓?”
“不是他们还有谁?”云墨染冷笑了一声,“刚才在小溪中,他们……”
说着云墨染把刚才的经过讲述了一遍,末了说道:“他们既然存了杀我之心,就该有付出代价的觉悟,我云墨染向来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一向是恩仇必报的。”
赫连苍宁一听这话却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说道:“你用凤啸九天来对付他们?万一被他们看出什么破绽怎么办?”
“不会的。”云墨染摇了摇头,“这凤啸九天并不像紫气东来一样,手掌之上会带颜色,而是无声无影无形的,所以他们是绝对不会看出破绽的。何况所有人都知道我的内力已经被你废掉,他们也绝对想不到这一切居然都是我搞的鬼。”
话虽如此,赫连苍宁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你确定他们不会看出破绽吗?”
“确定,我很确定,”云墨染含笑点头,安慰一般握住赫连苍宁的手把他拉到自己身边坐下,“你放心吧,刚才刚才我们的戏演得很成功,他们是绝对不会起疑心的。”
赫连苍宁想想也是,便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你说你用凤啸九天将暗器反击回去,射中了纳兰明昭和安陵风漓,那他们的伤是轻是重,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不会,”云墨染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当时他们俩既然出现在我的附近,而且他们毕竟是一国之太子,如果忽然丧命的话,肯定与我脱不了关系,到时候反而容易惹麻烦。所以我只是小小的地教训了他们一下,不会要他们的命的。”
“那就好。”赫连苍宁答应了一声,可是当他看到云墨染眼中那抹明显的促狭之意,却又哼了一声了下去,“小小的教训了一下?依我看来,你这小小的教训只怕一点也不小吧?快说,你到底伤在他们什么地方了?”
“知我者,宁皇叔也!”云墨染调皮地笑了笑,眼眸中却掠过了一抹有些冷锐的光芒,“不错,我的确不会要他们的命,可是他们既然心存不良,那么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我当然会让他们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所以我将暗器反击回去的时候,射中了他们的大腿根部。”
大腿根部?那岂不就是……一想到云墨染居然把暗器射在那么敏感的位置,赫连苍宁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云儿,你怎么可以这样?你一个女孩子家,也太……”
“又要说我轻浮?”云墨染很有些无奈地瞅了赫连苍宁一眼,接着说了下去,“宁皇叔,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说的大腿根部是指让暗器卡在了他的关节和筋脉之中,一旦稍有不慎就容易伤到筋脉,从而留下一些后遗症,比如说走路一瘸一拐,或者如果处理不当的话,他那条腿只怕也得切掉才可以……”
切掉?如此严重?不过纳兰明昭一向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滥杀无辜,视人命如草芥。像他这样的人,早就应该得到些教训了,否则,天理何在?
不过……原来云儿是这个意思?赫连苍宁很是无辜地摸了摸鼻子,沉吟着说道:“既然他们两人的伤如此严重,那他们二人的帐篷之中今晚应该会非常热闹吧?”
云墨染点点头:“那是一定的。而且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他们应该很快就会来找我帮忙了!”
“找你帮忙?”赫连苍宁眉头一皱,继而了然,“你是说找你帮忙治伤?”
“对。”云墨染点了点头,“莫忘记我一向长于外伤治理,而且我敢打赌,他们两人的伤除了我之外没有人敢动手医治。虽然如此一来不免会引起我的怀疑,令我想到方才偷袭我的人很可能就是他们,不过两害相权取其轻,为了保住性命,他们必定会冒险来找我的。反正我方才又不曾看到他们,他们就来个死不认账,我也没有丝毫证据指证他们。”
赫连苍宁一抿唇,继而冷笑:“他们就不怕你趁着治伤的机会……”
“他们认为我绝对不敢。”云墨染笑了笑,“莫忘记他们是绝对不可能将我和纳兰明昭或者是安陵风漓单独留下的,必定会在一旁监视。众目睽睽之下,我当然不可能对他们做什么。”
赫连苍宁又冷笑了一声:“幼稚!”
“无所谓。”云墨染好心情地靠在了赫连苍宁的肩头,“总之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我愉快得要命,今晚一定会做个好梦的……”
她的好梦,自然就是纳兰明昭与安陵风漓的噩梦了!
两人猜的不错,纳兰明昭和安陵风漓各自的帐篷此刻的确十分热闹,当然这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这才是真正的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如果他们一开始没有抱着想要除掉云墨染的心思,自然也就不会吃这么大的亏了。
觉察到中了暗器,而且又听到云墨染大声叫喊,两人生怕惊动了赫连苍宁,继而引来大批的侍卫,重伤之下他们自然就跑不了了。因此趁着暗器上的毒药还没有开始发作,两人立刻迅速撤退,各自回转。纳兰明昭跌跌撞撞地回到帐篷之中,一屁股跌坐在了临时搭成的床榻上,低头一看时才发现巧合的是,击中他的那三枚暗器竟然就是他的秘密武器流星镖。
还好,虽然暗器上淬有剧毒,但是解药救带在自己身边。当下纳兰明昭不敢耽搁,立刻颤抖着双手取出解药服了下去,好阻止毒性的蔓延。不多时,伤口处的麻木渐渐退了下去,这才感到锥心刺骨的疼痛重新席卷而来,不过这也是个好现象,至少说明剧毒的确已经解了。那么接下来就是立刻把暗器取出来,并且处理好伤口了。
帐篷外很快传来一阵阵的喧哗,估计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云墨染在林中小溪边遇袭了,此时纳兰明昭当然不希望别人知道他受了重伤,否则他们只要稍加联系就能将两者联系起来。所以,越少人知道他受了伤自然就越好。强忍着伤口处传来的剧痛,纳兰明昭先是定了定神,然后低下头仔细查看着伤处的情况。
可是暗器原本就卡在了大腿根部的位置,查看起来非常困难。何况此时夜色深沉,光线非常暗,自然更加的不容易。因此纳兰明昭费了半天劲,却也只是看出暗器卡在了他大腿根部的关节和筋脉之中,必须非常小心才不会出现任何岔子。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他想凭自己的本事把暗器取出来根本是天方夜谈。
血还在不停地往外流,如果不尽快取出暗器并且止血包扎的话,光是这越来越严重的失血也足以要了他的命。无奈之下,纳兰明昭只好咬紧牙关,先是扯过一旁的被子盖住腿上的伤处,然后尽量装作平静的样子扬声喊道:“来人!”
片刻后,帐篷的门被推开,一名侍卫快步而入抱拳见礼:“是!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纳兰明昭尽力装出一副不动声色的样子挥了挥手:“去,把明蔷公主请来,本宫有要事与她商议!”
“是!”
侍卫答应一声,立刻转身退了下去。不多时,纳兰明蔷急匆匆地进了帐篷:“太子哥哥,什么事啊?”
昏暗的烛光下,纳兰明昭的脸色已经苍白得有些吓人,看到纳兰明蔷,他身躯不由晃了晃,然后声音有些微弱地说道:“快……先把门关好,然后过来……”
这个时候纳兰明蔷才注意到纳兰明昭的脸色,不由吓了一跳,关好门走过来说道:“太子哥哥,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发生什么事了?”
剧烈的疼痛和大量的失血几乎耗尽了纳兰明昭所有的体力,令他忍不住又剧烈地晃了一下,然后慢慢揭开了盖在身上的被子。大滩的血迹映入眼帘,纳兰明蔷立刻吓得大叫起来:“太子哥哥!你……”
“嘘……”纳兰明昭立刻竖起一根手指,神色焦急地阻止了她,“不要吵!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吗?”
纳兰明蔷立刻下意识地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左右看了看之后,确定没有惊动任何人,才扑过来跪在了纳兰明昭的面前,一叠声地问道“太子哥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伤了你?怎么伤的这么严重?他们为什么伤你?”
“先别管这些,”纳兰明昭的声音又微弱了些,整个上身都已经软软地倒了下去,倚在了身后的被子上,“明蔷,不要惊动任何人,你速去把所有的太医都秘密地带到这里来,让他们尽快来为我治伤,否则就来不及了!”
“好好好!我马上去!”纳兰明蔷一边连声答应一边急匆匆地转身往外走,“太子哥哥你撑着些,我马上就来!”
不多时,纳兰明蔷果真把所有的太医都偷偷地带到了纳兰明昭的帐篷之中,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擦着额头的冷汗:“太子哥哥!太医们都到了!快!快去给太子哥哥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医们一叠声地答应,轮番上前仔细查看着纳兰明昭的伤势。然而无一例外的是,每一个人看过之后都只是不住地摇头叹气,脸上的神情也变得非常凝重,那神情好像在看着一个行将就木的人一样。
看到他们的样子,纳兰明蔷自然着急,忍不住咬牙说道:“你们倒是说话呀,只是在那里叹气做什么?快说!太子哥哥到底怎么样嘛?”
太医们越发不敢开口,彼此面面相觑,各自对视了几眼之后,其中年纪最大经验、最丰富的张太医上前几步抖抖嗦嗦地抱拳说道:“回公主的话:太子殿下这伤……只怕是有些麻烦……”
“有些麻烦?”纳兰明蔷立刻追问,“有多麻烦?怎样麻烦?还能治吗?”
张太医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回公主:太子殿下是被三枚暗器射中,而且伤的位置比较特殊……”
“比较特殊?”纳兰明蔷的眉头皱得更紧,“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既然太子哥哥是被暗器射中,那你们只要把暗器取出来,然后替太子哥哥包扎一下不就没事了吗?”
“是……本来的确是这个样子的……”张太医嗫嚅着,根本已经不敢抬头,“可是臣刚才已经说了,太子殿下中的暗器是卡在关节和筋脉之中的,而且这暗器上带有倒刺,往外取的时候只要稍一不慎,就很有可能被暗器上的的倒刺拉断经脉从而导致非常严重的后果……”
是的,这才是最麻烦的一点。纳兰明昭在派人秘密打制这种流星镖之时,生怕它不够厉害,特意在暗器上加了许多倒刺。只要暗器一入肉,所有的倒刺便会立刻全部张开,就像一朵花一样卡在肉中,往外拔的时候足够把人活活痛死!
造出这种暗器原本是为了对付别人的,只是纳兰明昭怎么都没有想到忙活了半天,居然全都是为他自己准备的?好大的讽刺……
看的出张太医绝对没有危言耸听的意思,纳兰明蔷不由打了个哆嗦,小心地问道:“非常严重的后果……是什么?会有多么严重?”
张太医沉吟着:“比如说……可能走路的时候会变得一瘸一拐,或者……连这条腿也保不住,必须切掉……”
“不行!”不等张太医的话说完,纳兰明蔷便立刻大叫起来,“太子哥哥身为东宫之主,就是将来的一国之君,怎么能发生那样的事情?别说是切掉一条腿,就算是变得一瘸一拐也绝对不行!我命令你们必须把太子哥哥给治好,否则你们所有人就都等着陪葬吧!快!立刻为太子哥哥治伤!快去!”
所有太医闻言不由暗暗叫苦,如今这个形式他们是治也死不治也死,根本是没有活命的机会了。那三枚暗器卡在大腿根部的关节和筋脉之中,几乎不可能完好无损地取出来,稍有不慎,纳兰明昭最低限度也会变得一瘸一拐,最大的可能是这条腿根本保不住,直接切掉!
如果真的出现那样的后果,他们这些人的命是别想要了,注定要丢在这鬼魅之都!为了防止出现这种情况,他们就只能不为纳兰明昭治伤,但是那样一来也是死路一条,天呐!难道他们这一趟注定是有来无回吗?
见所有人都站着不动,纳兰明蔷自然更加着急,双眼早已赤红一片,跳着脚喊道:“本宫命令你们!立刻为太子哥哥治伤你们听不到吗?!还不快去!难道你们一个一个都想死不成?!去呀去呀都去呀!再不去我杀了你们!”
看到纳兰明蔷杀气腾腾的样子,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张太医咬牙上前几步,满脸豁出去的表情:“回公主的话:不是臣等愿为太子殿下治伤,而是真的无法保证让太子殿下完好无损,因此臣等都不敢下手……”
“你们……你们这帮废物……”一听说纳兰明昭注定不可能完好无损,纳兰明蔷又气又急又恨,刷的一下拔出手中的长剑架在了张太医的脖子上,“本宫告诉你,太子哥哥,你必须把太子哥哥完好无损地还给本宫,要是他出现任何差池,你有十条命一百条命都不够赔!还不快去?!”
剑一架在脖子上,张太医的脸刷的一下变得惨白,甚至连嘴唇上都没有了丝毫血色,狠狠咬了咬牙,他抖抖索索地开口:“既然如此,臣唯有尽力一试!”
说着他立刻上前打开药箱,取出道具进行消毒。横竖无论怎样也是一死,万一上天眷顾,竟然让他把纳兰明昭的伤给治好了呢?那他们不就捡回了一条命吗?
抱着这样的侥幸心理,张太医迅速做好了准备工作,然后招呼另外两人上前帮忙打下手,接着拿起剪刀靠近了纳兰明昭,先轻轻把他伤口附近的衣服剪开,让伤处露了出来。
三枚流星镖整整齐齐地嵌在纳兰明昭的大腿根部,几乎全部没了进去,只留下几个小小的尖角露在外面。张太医咬紧牙关,慢慢放下剪刀拿起刀子,紧跟着抖抖索索地将刀尖靠近了纳兰明昭的腿上的伤处,想要将伤口周围的肌肉切开,好把嵌在里面的暗器取出来。
然而他的刀子底下毕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一块没有生命的猪肉,要他面不改色地拿着一把刀子在活人的身上切来切去,他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因此比划了半天,他仍然一刀都没有切下去。纳兰明蔷在一旁等得心惊肉跳,此刻却也忍不住低声吼道:“你倒是动手啊!再拖延下去,太子哥哥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了你的命!”
纳兰明昭虽然因为剧痛和失血过多而浑身发软,幸好理智还在,头脑也还算清醒,喘息着说道:“张太医,你尽管动手,我撑得住。”
“是……是,太子殿下。”张太医点了点头,拼命地咽着口水,想要控制住双手的颤抖。然而他越是用力地控制双手,双手反而抖得越加厉害,刀光更是不停地闪烁,闪得人心慌意乱。
努力了半天,张太医到底还是颓然地把手放了下来,紧跟着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几乎是嚎哭着说道:“太子殿下!臣真的做不到!刀子入肉,那种剧痛可不是人所能承受的!可惜的是我们的麻沸散已经用完了,要不然请公主派人去别国讨些麻沸散来……”
眼见张太医的确下不了手,纳兰明昭只好让纳兰明蔷派了一名侍卫,偷偷去安陵风漓的帐篷中讨一些麻沸散来。然而不久之后侍卫便回来禀报说,安陵风漓那边也没有麻醉散了,正在想办法。张太医一听这话顿时哭丧着脸说道:“那就坏了!没有麻沸散,臣这刀子说什么都下不去……”
纳兰明昭见状也知道耽搁的时间越长,他的性命就越危险,与保住性命比起来,受有点疼算什么!所以,他聚起浑身的力气猛地翻身坐起,一把将张太医手中的刀子夺了过来,咬牙说道:“张太医,应该怎么做,你说,我来切!”
这份豪迈,居然与当日的赫连苍宁颇有几分相似之处。当日云墨染要为赫连苍宁治疗腿疾的时候,想让阡陌帮他把腿骨打断,阡陌却下不了手,赫连苍宁无奈之下也说过要自己动手把腿骨打断。想不到这纳兰明昭虽然心狠手辣,做事倒也很有决断,不愧是一国之太子。
自然,已经逼到了这个份上,也由不得他不决断了。毕竟张太医如果迟迟不下手,最终会丧命的还是他自己。到时候他要是真的一命呜呼了,就算把张太医这伙人杀个千百遍又有什么用?
这话一说出口,所有人都忍不住吓了一跳,纳兰明蔷更是失声惊呼:“太子哥哥!你……”
“不要再说了,”纳兰明昭一咬牙,立刻开口打断了她,“再耽误下去,我这条命只怕就真的保不住了!张太医,你快说到底应该怎么做,我来切!”
事已至此,张太医当然更不敢耽搁,只得抖抖嗦嗦地伸出手,指着纳兰明昭腿上的伤处,声音颤抖地说道:“用刀子把暗器周围的肉切开,让暗器露出来,看能不能把它拔出来。”
纳兰明昭一听这话,想到自己竟然要像刨地瓜一样在自己的身上扣扣挖挖,也禁不住一阵头皮发麻。但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命,他只好咬紧牙关,狠狠一刀落下去,刺进了伤口周围的肉里!一阵冰冷的剧痛瞬间席卷而来,纳兰明昭痛得浑身一僵,差点就此昏了过去。
纳兰明蔷在一旁看到这一幕,更是觉得头皮发麻,不由刷地扭过了头,再也不忍心继续往下看。这股剧痛让纳兰明昭几乎昏过去,但是却又因为剧痛太过强烈,反而必须保持着清醒,这种痛苦却又不是别人所能体会的了。
这个时候,纳兰明昭心里最恨的并不是自己居然起了害人之心,而是在不停地咒骂那个将他害成这样的人,同时心里也在疑惑:这个将暗器反击回来的人到底是谁呢?按说有这个本事的人并不多,赫连苍宁算是其中一个。可问题是当时赫连苍宁就坐在篝火旁边,根本就没有跟云墨染在一起,他的本事再大,难道掌力才能穿透密林,一直送到云墨染的身边吗?
当然,现在并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纳兰明昭只不过是想借着这一点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好让伤口处的剧痛能够多少分散一些。急促地喘息了几口,纳兰明昭终于把最初的那股剧痛忍过过了一些,好继续下去第二刀。就这样,他一边咬紧牙关强忍剧痛,一边动作还算麻利地把暗器周围的肉都切开了。
等到张太医终于说了一句“好了”的时候,纳兰明昭才忍不住浑身一软,直接瘫倒在了床上,浑身上下早已经被冷汗湿透了。而因为这一番折腾,从伤口处涌出来的血已经已经流了一床,看上去触目惊心。
听着纳兰明昭几乎濒临死亡一样粗重的喘息,纳兰明蔷已经不仅仅是觉得头皮发麻那么简单,整个身体包括心脏都已经有些发麻了。听到张太医的话,她小心翼翼地转过了身,一眼看到纳兰明昭腿上那血肉模糊的样子,几乎忍不住哭了出来,不得不咬紧牙关才勉强发出了声音:“张太医,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张太医的一双腿——不,应该说全身也都已经被纳兰明昭的举动吓得发软,颤颤巍地说道:“公主莫慌,待臣看一看再说。”
说着张太医走上前去,就着烛光仔细地看了看嵌在伤口里的暗器,然而这一看之下,他却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脸色瞬间变得死灰一片。
“到底怎么样了?”纳兰明蔷恨铁不成钢一般,气得狠狠一脚踢在了张太医的腿上,“太子哥哥都已经把伤口切成了这个样子,你还不快去暗器取出来?!”
张太医预哭无泪,根本连起身的意思都没有,只是颤着声音说道:“公主,不是臣等不尽力,而是情况与臣方才所说的一样,这些暗器卡在关节和筋脉之中,而且暗器上又有倒刺,真的根本就取不出来呀!一旦不小心,太子殿下这条腿可就……”
“你敢!你……”纳兰明蔷简直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你这个老不死的!你耍我是不是?!你刚才还说只要把暗器周围的肉切开,就可以把暗器取出来,现在却又说这样的话,想死是不是?!”
“臣冤枉!臣冤枉啊!”张太医嚎叫不止,泪都出来了,“臣刚才只是说将伤口周围的肉切开,让暗器露出来才能知道下一步的情况。可是现在……”
“行了!你少说废话!这些本宫都不要听!”纳兰明蔷猛一挥手,状如疯狂,“本宫命你立刻帮太子哥哥把暗器取出来,快!不然本宫先砍了你的十根手指在,再砍了你的十根脚趾,然后割了你的舌头,挖了你的眼睛……”
纳兰明蔷说一个字,张太医就哆嗦一下,到了后来他已经浑身抖得好像筛糠一样,不得不勉强爬起身凑过去,拿着刀子在那些已经露出一半的暗器上来来回回比划了好几次。最终还是趴在纳兰明蔷的面前大叫起来:“公主饶命啊!臣实在是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你一句无能为力太子哥哥就只能眼睁睁地等死吗?纳兰明蔷气得手脚乱颤,再次刷的拔出长剑架在了张太医的脖子上,咬牙说道:“好吧,既然你无能为力,留着你也是废物,不如让本宫送你上西天吧!”
“不要!公主饶命啊!”太医吓得险些尿了裤子,忍不住凄厉地尖叫起来,却僵直着脖子一动也不敢动,“公主饶命!并非臣不尽力,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废话少说!”纳兰明蔷厉声呵斥,又将剑往前送了送,“这么点小伤你都治不了,还说什么无能为力!趁早乖乖的……”
“明蔷!”纳兰明昭虽然痛得浑身冷汗,却强撑着叫了一声,“他治不了就是治不了,你就算杀了他又有什么用?快把剑放下!”
“可是太子哥哥,你的伤怎么办?”纳兰明蔷的手无力地滑落在一边,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流了下来,“难道我们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你……不行!你绝对不能出事!”
纳兰明蔷狠狠地擦了擦眼睛,然后刷的回身指着后面那些人:“你们谁可以治好太子哥哥的伤,赶快上前!只要把太子哥哥治好,本宫重重有赏!快!”
然而,张太医已经是他们之中经验最丰富、医术最高明的太医,如果连他都治不了,其他人根本连试都不用试,因此纳兰明蔷的话说了半天,却没有一个人敢应声。
“你们……你们……”纳兰明蔷气得浑身乱颤,语不成句,“你们简直……废物……废物……”
就在这时,其中一个太医脑中灵光一闪,大着胆子上前几步抱拳躬身说道:“启禀公主,臣等学艺不精,太子殿下这伤臣等是治不好的,不过臣想有一个人应该可以治好太子殿下的伤……”
“真的?!”纳兰明蔷闻言不由大喜,“你快说!到底是谁?!本宫立刻去把他找来!”
这太医咬牙说道:“七小姐。”
“七小姐?你说云墨染?”纳兰明蔷眉头一皱,紧跟着又咬紧了牙,“你是说她能治太子哥哥的伤?”
太医点点头说道:“是的,别忘了七小姐原本就擅长外伤处理,臣认为这样的伤对她来说应该不是难事。”
也就是说,要她拉下脸来去找云墨染来帮忙?她实在做不到。然而她如果不去的话,纳兰明昭就只能等死了,这可怎么办?实在不行……只好委屈自己一回了!纳兰明蔷咬牙转身,看着纳兰明昭试探着问道:“太子哥哥,你看……”
对纳兰明昭来说,他当然更不愿意去找云墨染帮忙,因为那样一来云墨染就会知道他受了重伤,再联想到之前她在小溪边沐浴的时候曾经听到有人惊叫,再加上阡陌看到的那些血迹,那么就算是个傻子也能把这一切都联系起来,从而知道在小溪边出现过的人很可能就是他。
可是如果不去找云墨染来帮忙的话,瞧眼前这形式,这些太医是治不好自己的伤了,那么自己就只有死路一条。思索再三,纳兰明昭最终下定了决心:就去找云墨染来帮忙!到时候,如果云墨染真的问起来,自己就来个死不认账,就说遭到了刺客偷袭,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算云墨染心中有所怀疑也是枉然!
打定了主意,纳兰明昭不动声色地说道:“本宫遭遇刺客袭击一事原本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免得闹得人心惶惶,不过……既然这伤你们都治不了,少不得就得麻烦七小姐了。明蔷,你派人去请七小姐辛苦一趟吧!”
纳兰明蔷哪里还来得及说其他的话,立刻点头说道:“好,我马上就去!”
说着,她立刻找来一名侍卫,让他速速去请七小姐过来帮忙。然而那名侍卫去了很久之后才急匆匆地返回,却是一个人回来的,看到纳兰明蔷便抱拳说道:“启禀公主,属下到达七小姐帐篷之中的时候,正好遇到风漓太子那边也派人过来请七小姐。因此七小姐不知道究竟该先上哪边,让属下回来禀报。”
“废话!这还用说吗?当然是先来我们这边,我们等着救命的!”纳兰明蔷砰地一拍桌子,咬牙启齿地说着,“既然是我们先去请的,她当然应该先来给太子哥哥治伤才对!”
那侍卫却摇了摇头说道:“公主有所不知,属下与风漓太子那边的人是同时到的,因此七小姐才会感到为难。”
“什么?同时到的?”纳兰明蔷愣了一下,继而忍不住咬牙,“这风漓太子凑什么热闹啊,真是的!不行,我还是亲自走一趟,让云墨染立刻来给太子哥的治伤!”
说着,纳兰明蔷立刻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很快来到了云墨染的帐篷外面。然而巧合的是,和她同时到达的还有另一个人,正是安陵舞月。
一眼看到她,纳兰明蔷立刻说道:“这次是我先到的,云墨染必须先跟我走!”
“明明是我先到的!”安陵舞月毫不相让,“云墨染必须先跟我走!”
“安陵舞月,这个时候你就不要跟我争了!”纳兰明蔷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你不知道,太子哥哥被刺客袭击,受了很重的伤,正等着云墨染去给他治伤,再耽误片刻太子哥哥可就麻烦了!”
安陵舞月的目光闪烁了几下,随即了然:嗯?原来纳兰明昭也遭遇刺客偷袭了吗?这借口倒和我们想好的借口一样,看来他们两人是一起商议过的。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她接着说道:“不行,我太子哥哥也遭遇刺客偷袭受了重伤,也要等云墨染前去救命啊!”
纳兰明蔷一听这话,忍不住愣了一下:什么?安陵风漓也遭遇了刺客偷袭?难道他们俩同时都受了重伤吗?想到此,她试探着说道:“你太子哥哥的伤能有多重啊?能比我太子哥哥的伤还重吗?你不知道我太子哥哥被刺客的暗器伤在大腿根部的地方,卡在了骨头和筋脉中间,如果不小心取出的话很有可能产生非常严重的后果!”
“什么?怎么会?我太子哥哥也是这样!”安陵舞月迫不及待地打断了她的话,“我太子哥哥也是被暗器打中了大腿根部,暗器卡在关节和筋脉中间,所有的太医也是束手无策,说如果不小心的话,会造成非常严重的后果,说不定腿就保不住了。”
纳兰明蔷忍不住惊奇地挑了挑眉毛说道:“他们两人的伤势居然如此接近,现在看来,他们真的是被同一伙刺客所伤的。可是不管怎样,我太子哥哥的伤势真的拖延不得了,云墨染必须先跟我走!”
“不行!必须先跟我走!”
“不行……”
“不……”
两人在帐篷外面吵的不亦乐乎,自然很快就惊动了帐篷里的云墨染和赫连苍宁,两人结伴走了出来,云墨染首先开口说道:“两位公主在这里吵些什么?”
看到她,纳兰明蔷和安陵舞月争先恐后地扑了上去,乱七八糟的喊道:“云墨染,赶紧跟我走!太子哥哥的伤非常严重,你再不去,后果你可就承担不起了!”
然而不等两人扑到近前,一旁的赫连苍宁便眉头一皱,继而轻轻挥了挥手,两人只觉得一股大力涌来,整个身体便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好几步,险些站不稳跌坐在地。看到他们狼狈的样子,云墨染不由挑唇一笑说道:“两位公主不必着急,两位太子的情况方才侍卫已经跟我说过了,可是他们毕竟是同时到达的,而我又只有一个人,不可能同时为两位太子治伤,请两位公主先商议好我到底应该先去哪边再说。”
“自然是先去我们那边!”纳兰明蔷抢先开口,“太子哥哥的伤口已经切开了,正等着你去帮他把暗器取出来,你要再不去的话,他就……”
“不!先去我们那边!”安陵舞月不甘落后,接着开了口,“太子哥哥的伤势也很严重,还在不停地流血,你必须先去……”
“先去我那边!”
“先去我那边!”
两人互不相让,越吵越是厉害,云墨染在一边看够了戏,这才施施然地开口说道:“两位公主不要吵了,再吵下去两位太子岂不是都危险了吗?”
倒也是。两人立刻都住了口,转头说道:“那怎么办?”
云墨染淡淡地笑了笑说道:“既然两位互不相让,这样吧,就请派人把两位太子都送到我这边来,我同时为两位治伤,这总可以了吧?”
好,就是这样!两人答应一声,立刻转身往自己的帐篷内跑去,心里想着只要早一步把自己的太子送过来,便可以早一步脱离危险。
看着他们的背影,赫连苍宁不由皱了皱眉头说道:“云儿,你真的要替他们两人治伤?”
“是啊。”云墨染点头,“只不过这伤到底该怎么治,可就是我说了算了。他们既然心存不良,我当然要让他们为他们的行为付出代价,可不是只流点血受点疼就万事大吉了!”
赫连苍宁点头:“那你打算怎么办?”
云墨染笑笑:“放心,一切交给我,我自有办法应付。”
不多时,纳兰明蔷与安陵舞月已经各自指挥侍卫把两位太子送到了云墨染的帐篷之中,按照云墨染的指示分别放在了两旁的床榻之上。
此时的纳兰明昭与安陵风漓因为长时间剧痛的折磨,再加上大量的失血,脸色均已变得十分苍白,难看到了极点。为避免被怀疑,二人早已脱下黑色的夜行衣,换上了方才的衣衫,因此流出的鲜血已将他们月白色的衣衫染得通红,斑斑的血迹散发出了浓重的血腥味。
被抬到榻上之后,二人均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狼狈,不由立刻十分地尴尬调开了目光,生怕被人看出了破绽。
看到两人浑身是血的样子,云墨染的眼前骤然浮现出了冬槐等五人身上插满长箭、被射成刺猬的惨状!那令她频频做噩梦的一幕浮现在脑海中,令她不由自主地无声冷笑起来:很好!纳兰明昭,安陵风漓,继安陵织星与纳兰明蔷之后,如今终于到了你们付出代价的时候了!想让我给你们治伤?抱歉,这才是真正的羊入虎口!
不动声色地轮流看了看两人的伤势,云墨染故作不解地皱眉说道:“两位太子所中的暗器虽然不同,但受伤部位的情况和对方所使用的手法居然是一模一样的,莫非……”
“七小姐说得不错!”不等云墨染说完,纳兰明昭便喘息着抢先开了口,“我与风漓太子乃是被同一伙刺客偷袭,并不慎中了他们的暗器的!”
“哦?”云墨染挑了挑眉,烛光映衬下的眸中闪烁着令人看不懂的光芒,是吗?是什么样的刺客如此厉害,居然能同时重创两位?又是什么样的刺客如此大胆,居然连两国太子也敢伤害?不知两位又是在什么地方被刺客所伤的?莫非他们是专门冲太子而来的吗?“
这个……之前不曾商议好,千万不能胡乱说话,免得露出了破绽。而且很明显的是,云墨染已经开始怀疑他们了!纳兰明昭心中一凛,赶在安陵风漓开口之前说道:”七小姐,刺客之事是不是稍后再说?我与风漓太子怕是已经支撑不了多久,是否先请七小姐为我们取出暗器?“
云墨染无声冷笑:怎么,怕泄露了你们的秘密吗?只可惜,你们自以为的秘密对我而言早已不是秘密了!
点了点头,云墨染接着说道:”好,刺客既然是冲两位太子而来,那么追查刺客自然就是贵国之事,恕我多嘴了!太子放心,我这便为两位瞧一瞧。“
说着,云墨染先迈步走到纳兰明昭的面前,装模作样地仔细看了一番,接着一言不发地起身走到安陵风漓面前,在他的伤处仔细地瞧了片刻,故意装出一副十分凝重的样子。其实这伤本就是她自己造成的,她自然有把握将其治好,这样子只不过是做出来给安陵风漓和纳兰明昭看的而已。
见她迟迟不开口,纳兰明蔷早已等得十分不耐烦,终于忍不住开口催促:”云墨染,你倒是说话呀!太子哥哥与……风漓太子究竟怎样了?他们这伤你到底能不能治?“
虽然因为在迷情瘴中出的意外,导致纳兰明蔷再也没有了嫁给赫连苍宁的可能,但她却一直不甘心就此放弃。然而这一路走来,她在与安陵风漓接触的过程中渐渐发现,这位太子其实并不像她想象中那么难以接受。何况赫连苍宁心中本就只有云墨染,根本从来不曾把她放在眼里。既然如此,能够嫁给安陵风漓倒也不错。
是以这些天纳兰明蔷早已下定决心,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成为安陵风漓的太子妃,将来母仪天下!那岂不是比做十九王妃威风多了吗?可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安陵风漓居然同时与纳兰明昭出了意外,眼看就要性命不保,甚至更有可能终生残废,让她如何不急?安陵风漓若是死了,她可就成为名符其实的寡妇了!
云墨染自然能够猜透纳兰明蔷的心思,不由淡淡地笑了笑说道:”公主想必也瞧得出,两位太子所受的伤十分严重,要治好他们并非易事……“
云墨染刚刚说到此处,纳兰明蔷立刻脸色大变,失声惊呼:”什么?!你是说这伤你也治不了?!那他们岂不是……“”倒也不是。“云墨染摇头,故作为难,”应该说,两位太子的性命是一定可以保住的,但这暗器卡的位置太特殊,卡的时间又太长,因此我也不敢保证万无一失,说不定两位太子会变成瘸子……“”不行!“纳兰明蔷狠狠地咬了咬牙,”若最终还是会变成瘸子,我们来找你做什么?!就是因为太医治不好太子哥哥,说他会终生残废,我们才来找你的!你不是最擅长外伤处理吗?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也会把人治成瘸子?不行!绝对不行!“
云墨染皱了皱眉头说道:”是,我的确擅长外伤处理,但我并非神仙,不能起死回生!如果两位太子刚一受伤便来找我,或许不会如此。但……暗器卡在伤口的时间太长了,因为血脉不畅,导致筋脉出现了大面积的坏死,自然容易变成瘸子。两位太子为何不早些来找我?“
我们……我们是想早些来啊,可问题是一开始我们不是不想惹你怀疑,而且以为这点伤太医就完全可以应付吗?谁知道……
纳兰明昭与安陵风漓再度对视了一眼,心中又是后悔又是恼怒,更觉尴尬万分,有一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感觉。纳兰明蔷愣了半晌,咬牙说道:”总之……总之决不能出现任何意外,必须保证万无一失!“
云墨染摇头:”若要万无一失,那两位只好另请高明。我最多……只有五成把握。“
五成?二人一听这话,心中先自凉了半截,然而若是不让云墨染动手的话,其他太医根本连五成的把握都没有,没办法,就跟老天赌这一把!纳兰明昭一咬牙,强撑着说道:”既如此,请七小姐尽力一试,若能治好我二人必定重谢,若实在治不好……那也是天意。“
云墨染暗中冷笑,面上却淡淡地点了点头:”既如此,请公主立刻派人去烧些热水来,并在帐外守护,不准任何人靠近,否则若是出现任何意外,我概不负责!“
什么?!你以为你还是什么圣女不成?!不过是凤隐族的一个小小族人,天阳国东丹皇室的一条狗而已,居然敢对本公主大呼小叫,指手画脚?你活得不耐烦了?!
须知因为赫连苍宁,纳兰明蔷本就对云墨染满腔敌意,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然而之前云墨染被选为圣女,四国还要靠她打开那股神秘力量,她总有千般恨意,也只好暂时压在心底。
谁知峰回路转,事情一夕之间发生了那么大的变化,她才知道云墨染不但不是什么圣女,而且也并非什么富贵出身,不过是东丹皇室的侍卫而已,有什么了不起?若非她已失身给安陵风漓,这玉王妃岂有云墨染的份儿?!
是以此刻见云墨染居然借着纳兰明昭有求于她之时对她这堂堂公主呼来喝去,这让她无论如何接受不了!眼睛一瞪,纳兰明蔷就要开始发飙,纳兰明昭见势不妙,立刻强忍剧痛喘息着喝道:”明蔷!你还在等什么?没听到七小姐的话吗?还不快去?!难道你真的想让我与风漓太子都变成瘸子?“
我的好妹妹,我知道你讨厌云墨染,但你要耍公主脾气也看看时机和对象好不好?如今我的这条腿甚至这条命都拴在云墨染的手上了,你居然还想惹她生气,你想害死我们?!
纳兰明蔷无奈,只得恨恨地瞪了云墨染一眼,然后咬牙跺脚地转身出了帐篷,厉声呵斥道:”人死绝了没有?!没死绝的给本宫滚几个过来,立刻去烧些热水!其余的给本宫守在这帐篷周围,一切闲杂人等均不准靠近,谁敢随便靠近,给本宫剁碎了扔出去喂狼!快些!“
帐篷中的云墨染一听这话便无声地冷笑起来:指桑骂槐啊?找出气筒啊?你真正想剁碎了喂狗的是我才对吧?
见她如此,纳兰明昭不由心中惴惴,立刻强笑着说道:”啊……明蔷她是小孩子脾气,七小姐千万莫怪……“
嗯,我不怪,我不怪才怪!
云墨染挑了挑唇角,点头说道:”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尽快为两位治伤,二位请稍候,我先去准备麻沸散。“
说着,云墨染转身出了帐篷,一眼看到纳兰明蔷正蹲在旁边,一边喃喃地咒骂一边拿起柴火狠狠地往炉灶中扔着,显然是将这些柴火当成了云墨染,恨不得将她烧个精光算了。而几名侍卫正在远一些的地方收拾柴火,其余人则守在帐篷周围,机警地四处张望着。
云墨染眸中精光一闪,一抹冷锐的笑意浮上了唇角,接着迈步走到了纳兰明蔷的身旁。听到脚步声,纳兰明蔷不由停止了咒骂,抬头一看是她便忍不住哼道:”你怎么出来了?你不是说耽误的时间已经太长了吗?那你还不赶快为太子哥哥和风漓太子治伤?你存心想要害死他们是不是?!“”我正在治,出来准备麻沸散。“云墨染抬起手,将手中的麻沸散在纳兰明蔷眼前晃了晃,接着别有深意地说了下去,”公主,两位太子的伤势几乎一样重,因此我先救其中一个,另一个终生残废的可能性便会大大增加。不敢请问公主,希望我先救谁呢?“
听到云墨染的话,纳兰明蔷手上的动作不由一顿,整个人更是彻底怔住了,她怎么都不曾想到云墨染居然会将一个如此困难的题目摆在了她的面前!
先救太子哥哥?他们虽然并非一母同胞,身体里却毕竟留着一半相同的血,她自然不希望纳兰明昭正当盛年便突然变得终生残废。何况他既然身为太子,便是将来的一国之君,一国之君怎能是个瘸子?换句话说,云墨染若不先救纳兰明昭,纳兰明昭便连这个太子也别想做下去了!那么,先救纳兰明昭?
可是如此一来,安陵风漓终生残废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呀!且不说安陵风漓也是一国太子,将来也要君临天下,绝不能身有残疾。更重要的是他已经是自己名副其实的夫君,自己的夫君若是变成了瘸子,甚至要切掉一条腿,那她的后半生怎么办?那就先救安陵风漓?可是……
纳兰明蔷万分为难,简直要疯了!可是云墨染却仿佛生怕她还不够为难,紧跟着追问道:”公主决定好了吗?先救谁?两位太子的伤势十分严重,再耽搁下去只怕……“”我……“纳兰明蔷不停地咬牙,”我……我怎么知道先救谁?你……你……“
云墨染的目光微微闪烁了片刻,突然别有深意地微微冷笑一声:”其实公主何必如此为难呢?反正公主也不想嫁给风漓太子,不如我先救明昭太子如何?这样风漓太子若是变成了瘸子,公主便正好有理由不嫁了……“”谁说我不愿嫁?!“不等云墨染的话说完,纳兰明蔷便腾地站起身来,脱口喊了一句。
云墨染装出一副愣了一下的样子:”什么?你不是因为失身给风漓太子才不得不委曲求全的吗?原来……早知如此,何必多此一举,让你们成了好事……“
这话听在耳中,纳兰明蔷只觉脑中轰然一响,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你……你说什么?!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你是说那天的事是你一手策划……“”公主可别冤枉我,我什么都没做。“云墨染十分无辜地耸了耸肩,”莫忘记那天你们是被迷情瘴迷惑了心智,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的,与我有什么关系?“
纳兰明蔷显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她狠狠地瞪着云墨染,强压着怒火说道:”可你……你方才明明说让我们成了好事,现在又说你什么都没做?你当我是是傻子?!“
云墨染陡然一声冷笑,目光冷锐如刀:”不错,我的确什么都没做。可是公主,你不觉得正是因为我什么都没做,你们才有机会成了好事吗?“
纳兰明蔷猛的静了下来,因为她突然明白了云墨染的意思!天哪!原来……原来那天她之所以失身给安陵风漓,根本就是云墨染……
骤然瞪大了眼睛,纳兰明蔷简直要气疯了:”你……你是说当时你已经看到我们要……可是你却故意不阻止,害得我……你……你是想害我失去与十九皇叔在一起的机会,是不是?!云墨染,你好毒的心肠!“”我毒?“云墨染终于冷笑出声,”不错,我是毒,可我再毒能毒过你吗?还有,我为什么会这么毒,你想不到吗?你该不会已经忘记之前曾经对我做过什么了吧?五条人命,不过换你一夜风流,你该知足了!“”什么?!你……“纳兰明蔷闻言先是一惊,继而恍然大悟,”原来你是为了替他们报仇,才故意陷害我的?!“
云墨染淡淡地笑了笑:”什么?我陷害你?我什么时候陷害你了?“”你……“纳兰明蔷又气又恨,双眼几乎喷出火来,”你方才明明说你是故意……“”我说了吗?“云墨染满脸无辜,”我什么也没说呀!我只不过是想问问你希望我先救谁而已,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是先救你的太子哥哥,还是先救你的未来夫婿?“”你……“听得出云墨染语气中那浓重的讽刺,又想起自己居然是因为云墨染的报复才糊里糊涂失身给了安陵风漓,纳兰明蔷心中的恨意一瞬间冲到了顶峰,居然呛啷啷一声拔出了长剑,咬着牙根吼道:”云墨染!我要杀了你!“
好,来杀吧,我正是我需要的结果!
云墨染按中冷笑,面上却装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大声喊道:”公主!你冷清些!我没有其他意思……哎呀!救命啊!快来人!救命啊……“”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纳兰明蔷已经听不到其他的声音,脑子里也没有了其他的念头,一门心思只想杀了面前这个害她丢尽颜面的女人。因此她一边舍命地追赶着云墨染,一边挥舞长剑毫无章法地乱刺乱劈,口中还不停地尖叫着,”站住!你给我站住!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救命啊!“云墨染一边不动声色地利用诡异的步法躲避着纳兰明蔷的长剑,一边继续装模作样地大叫,”宁皇叔!救命!快来拦住明蔷公主!救命啊……“
其实早在云墨染第一声”救命“叫出口的时候,便已经惊动了帐篷内的赫连苍宁等人,甚至连曼陀国的东陵飞映等人都听到了异常,而且立刻听出那是云墨染的声音,是以立刻跑出来查看。
然而就在此时,意外突然发生了!
为了躲避纳兰明蔷的追杀,原本云墨染一直是在到处乱窜的,颇有些慌不择路的感觉。可是如今正是夜色深沉,四周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清周围的情况。是以就在赫连苍宁与东陵飞映等人窜出帐篷的一瞬间,云墨染已经被纳兰明蔷逼到了悬崖边,紧跟着一脚踏空,整个身体突然坠了下去,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呼:”啊!“
云墨染的身体陡然在地平线上消失,只余一声惨呼响彻夜空,历久不绝。众人均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一时之间居然想不起究竟该作何反应,只顾呆呆地看着云墨染消失的地方,仿佛僵化了一般!
自然,赫连苍宁的反应比任何人都快,几乎是在云墨染掉下悬崖的同一时间,他已经一声惊呼:”云儿!“
伴随着这声惊呼,赫连苍宁的整个身体宛如一道闪电,瞬间射到了悬崖边,并毫不犹豫地飞身扑了下去!”王爷!“
紧跟着惊呼的是阡陌,惊呼声中,他以不逊色于赫连苍宁的速度奔到了悬崖边,脚步一动就要飞身跃下。幸好就在这时,悬崖下已经传来了赫连苍宁的声音:”不准跳!在这里等着!“
阡陌的脚步硬生生地刹住,停在了悬崖边,用尽目力往下看去。可是深沉的夜色之下,他根本什么都看不到,只能看到下面漆黑一片。阡陌急得直跺脚,站在悬崖边大喊大叫:”王爷!王爷!“
可是听到的除了空谷回声,根本什么都没有。虽然他知道赫连苍宁的功夫独步天下,就算是掉到悬崖底下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可是此时毕竟是深夜,周围的景物什么都看不到,谁知道会隐藏着多少潜在的危险呢?
是以呆了片刻之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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