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天日了。”
李申大惊:“怎么可能?那日我明明见你抱个死紧,怎么可能松手!?”
唉!真是执迷不悟!“苏放救我时实在无力连百宝箱一同搬起,因此他选择抛下百宝箱。”
李申大喊:“不可能!不可能!这不会是真的!”他掀着杜薇的肩头使劲据晃:“会不会是苏放私吞?一定是的!百宝箱价值连城,他病了才会把它丢回去!”
就是这份豁达让人倾心啊!杜薇被李申摇得头晕,扬起声音:“够了!你放手!”他的靠近令人恶心!
李申住手,愣愣地看着口吻严厉的杜薇。
杜薇正色问道:“如果没有百宝箱你还愿意娶我?”她必须确定他真的无可救葯。
李申点头:“那是当然,等明天我再带你回酒庄讨回我们的百宝箱。”他不相信真的有人会把到手的百宝箱给丢了,百宝箱是杜薇的,只要杜薇成了他的妻子,还怕酒庄不交出百宝箱吗?
杜薇闭上眼晴。真的无法挽回了。她原本期望李申在获知原委之后会愿意放她回苏放身边。是贪念害了他,是命运逼得她不得不如此,怨天哪!
再睁开眼时她一脸粲然“今天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再怎么简陋省事,也该喝杯交杯酒吧!”
李申让她少见的柔媚震得晕头转向“对对对!”他从腰间取出五彩琉璃瓶装的玉冰烧“这就权充我们的交杯酒可好?”
“嗯!”杜薇低头,长长的睫毛掩去她眼里的锐利光芒。
李申取来案头的两只酒杯,杜薇柔荑轻启,拿起琉璃酒瓶上的玉瓶盖。时间,整个房里酒气充斥。
李申赞叹:“果然是名酒!扁闻到这味道就令人飘飘欲仙。”
杜薇倒了两杯酒,还来不及说话,李申就拿起其中一杯:“我肚子里的酒虫饿了,我先喂它一喂。”就在迅雷之间一饮而尽。玉冰烧是天子喝的酒啊!
杜薇来不及阻止,或者根本不曾想要阻止,眼睁睁的看着他晕死过去。
她低声的在李申耳边说:这是千日醉,不是玉冰烧。存心让你醉上千日,你若福大,千日后自会自动苏醒;如果李布政使以为你毫无生机、将你葬了,那么,也是你的命
怨不得她啊!
她数次让他抉择,他偏偏贪财、贪酒!这才陷自己于万劫不复之地。
杜薇环顾新房,如果,不曾被抄家,是在爹娘的祝福之下风风光光嫁人李府,不曾见识过李申的丑态,不曾感受苏放的情那么此时她该是自以为幸福的新娘子了。
可偏偏让她看尽这一切,教人如何能够甘心嫁入李府!?
不甘被逼,偏又被逼,这才起了玉石俱焚的念头。今生今世,除了苏放,没有人能够拥有她!
缓缓的,杜薇执起剩余的另一杯酒。唯有两个人都不明原因的晕死过去,才能不起疑窦。
她心里明白,其实如果愿意跟苏放求援,事情不致弄到这么难以收拾,至少他应该会愿意拿出一笔巨额的金钱给李申做个了断。但--
就是骨子里的那股桀傲害了她呀!
从相识以来,一直是苏放在付出,除了仅存的天赋美貌,她还拿得出什么呢?
家被抄了,百宝箱沉了,一文不名加上身无分文的她己经高攀,又如何还能厚颜开口要苏放帮忙解决婚约?
就算苏放甘之如饴,她也开不了口啊!
一身傲骨是爹爹的翻版,在被杖责时他老人家宁死也不肯屈服呀!
所以她决定自己解决,以她的方法。
苏放别了!一千个日子,三年的光阴,李布政使决计熬不到那时侯就会将他们两人埋了。她唇边勾起一抹浅笑,而她这在家克父、入门克夫的恶煞,想必不得善终吧!
避他的,死了便死绝了!避他后事如何发落!
苏放永、别、了!
举起酒杯,杜薇正要一饮而尽之时,门口传来一声惊呼;“妹子!”
杜薇转头,竟然是--梅姐姐!
梅九娘飞奔过来,撞掉杜薇手中的杯子,紧紧搂着她,兴奋地直叫:“你真的没死!我终于还能再见你一面!”
杜薇同样激动地抱紧梅九娘:“姐姐!”梅姐姐啊!以为此生将无缘再见一面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迎春告诉我的。”梅九娘细细端详杜薇:“一年不见,妹子美多了!”说完又紧紧抱住杜薇“你急坏姐姐了!”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姐姐”杜薇喉头像哽住似的,说不出其它的话来。她又救了她一次!
迎春怯生生地站在旁边:“小姐”
杜薇看着这忠心的丫环,柔声说:“迎春,委屈你了!”
迎春诡在她面前,一劲的摇头:“不委屈、迎春不委屈!要不是迎春带李公子去酒庄,也不会给小姐惹来这许多的麻烦!都是迎春的错!”迎春使劲地自掌嘴巴。经过梅小姐一点,她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疼她的小姐怎么可能说变就变!
杜薇不舍地扶起迎春:“不怪你,真的!都是我自己的命。”主仆二人拥在一块。
梅九娘吸吸鼻子:“迎春哭哭啼啼地回来,我就知道事有蹊跷。她与你共过患难,你怎么可能翻脸不认人,硬把她撵走?后来又知道你居然答应嫁给李申,这才匆匆忙忙的赶到李府。”她突然想起,四处找寻:“那李申呢?怎么不见了?”
杜薇指指地上。
“唉唷!”梅九娘大叫:“他是醉了还是怎地?这象话吗?”难怪一进门就闻到浓厚的酒味!
梅九娘气不过,顺手拿起桌上的酒壶,走到李申身边,壶嘴直接往他嘴里灌:“爱喝酒是吗?我今儿个就让你醉死!”还把剩余的酒全洒在李申身上,一滴不剩。末了还把酒壶用力一甩,丢到墙壁--碎了。
杜薇睁大眼晴,却不知道该如何阻止。
门丁紧急通报,说相国千金执意进府找人,他们不敢轻拦,只好放行。李布政使一听大惊,马上前来探视。他掩鼻走进房里,见到烂醉如泥的李申,生气的大吼:“这是怎么回事?”堂堂的太学生竟醉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他转身唤来家丁:“快把大少爷扶到床上,真是成何体统!”
梅九娘低头四处挥挥身上的尘埃,若无其事的说:“就是说嘛!我们才一进门就看见李公子醉倒在地上。唉!这酒量差不可耻,酒品差可就没葯救罗!”
“你!”李布政使气得吹胡子瞪眼。相国这个义女像跟他有仇似的,上回相国邀宴,她也是当众调侃不留一丝余地!
梅九娘做了个鬼脸不理他,转身拉住惊讶万分的杜薇:“妹子,我们走!”
李布政使沉声说道:“她是我们李家的熄妇儿,谁说要带她走!”因为相国的关系,他对梅九娘始终百般忍让,但她居然堂而皇之的要将杜薇带走就未免欺人太甚!
“咦?妹子,你何时成为李家的媳妇的?”梅九娘佯装讶异的问:“李府一没发帖、二没宴客的,像是在办喜事吗?”
像是没瞧见李布政使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梅九娘依然好整以暇地在虎口捻须:“我这妹子虽然流落风尘,好歹也曾是京城名花,就算是妾室吧,也不该草草将人接进李府就算了事。难不成李大人官高欺民?”
“你!”李布政使气得火冒三丈:“杜薇乃是已故杜尚书之女,你休要胡说!”
“唷!原来李公子没跟您说杜薇就是杜十娘呀!这杜十娘想必李大人并不陌生,当初李大人还为了我妹子险些要与李公子断绝父子关系呢!”梅九娘句句讥诮。
杜薇拉拉梅九娘,示意她不要再说了。姐姐待他情深意重,但这毕竟是她自己的事,她不想再连累梅九娘。
梅九娘摇头,悄声说道;“别急,我自有分寸。”
李布政使猛然想起一年前儿子流连花街,不就是为了杜十娘吗?一双锐眼盯若杜薇瞧,原来她就是杜十娘!无怪乎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如果她还有半分羞耻心,在杜夫人偕同一干女眷自缢以全节之时就不该茍且偷生;再不然即便逃难期间无以为度再怎么困难也不该自甘堕落,这样毫无节操的女子简直败坏门庭!
他们骗得他好苦啊!就算杜家与他们曾经有过定亲之意,在杜薇堕落烟花的时侯就已烟消云放,一介青楼女子也敢污他李家门风!
一旁察言观色后的蓝夫人建言:“老爷,本来妾身是想:既然大少爷执意如此,为了免去争端,也只好顶着他的意思让杜薇进门,可是如今杜薇居然是艳名远播的杜十娘,依妾身看老爷可得三思啊!”方才在大厅是她力劝杜薇进门,如今她马上撤清,免得因为这个狐狸精而惹祸上身,遭李布政使迁怒。
李布政使沉下声音问:“夫人的意思是”这时侯他已方寸大乱,蓝儿一向聪明绝顶,更能体察他的意思,因此他想问问她的意见。
蓝夫人喜上眉梢,连忙倾身过去说:“是。妾身以为虽然杜家与我有秦晋之约,然而当初是在门当户对的情况下指腹为婚的。如今且不说杜家破落垂败,光杜十娘的污名就足以让我们理直气壮地解除婚约而无愧于悠悠众口。况且大少爷为了杜十娘流连花街、不学功名,长久下来实非良策。这杜十娘是祸端啊!”不理会他们的嘀咕,梅九娘没好气的说:“贵公子酒气熏天,我们快受不了了。敢问李大人,我这妹子可以离开了吗?”
李布政使正待发作,蓝夫人连忙在他耳边轻声的说:“老爷请息怒。梅九娘虽然刁蛮尖酸,可总还是张相国的义女,不看僧面看佛面,可别撕破脸难看啊!”见李布政使没说话,梅九娘牵起杜薇的手就往外走:“我带我妹子回相国府了。告辞,后会无期。”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慢着。”李布政使板着脸说:“令尊与我的戏言就此一笔勾消。尔后阳关道、独木桥各不相干!”他将指腹为婚界定为'戏言'是为了杜绝日后再有争议。
杜薇释怀;轻轻点头:“世伯放心,杜薇此后与李家毫无爪葛。”水眸瞄向床上酣醉不醒的李申:“这李公子”
“区区酒醉不劳杜小姐费心!”李布政使冷冷打断她的话。
唉!她原本是想大发慈悲告诉他李申喝的是千日醉,他既然拒人于千里之外便罢了。这样也好,否则难保李布政使在忿怒攻心的状况下做出不利于酒庄的事。
杜薇深深地叹息。走到这步田地,李申,你得怪自己!
梅九娘不清楚好不容易重获自由了她还在磨蹭些什么,拉拉她:“走吧!”她们三人离开李府,也离开所有的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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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相国府的梅苑中久别重逢的杜薇与梅九娘坐在石桌前流泪叙旧。
梅九娘揪着衣襟惊呼:“原来你原本打算玉石俱焚!天哪!如果我再晚一步,你不就要喝下千日醉了?”谢天谢地!真是谢天谢地!她忍不住骂道“你怎么那么傻!”
杜薇笑得凄婉:“李申一心一意要夺得百宝箱,如果不假意允婚,难过要我坐视酒庄与李布政使直接冲突?可我又实在无法委身于李申,除了这样做,我没有其它的办法可想了。”
梅九娘心疼地说:“所以你才会严词骂走迎春,为的是不要牵连到她。”善良的妹子啊!
杜薇轻轻点头,拍拍站在她身旁己经哭得凄惨的迎春,柔声地说:“迎春,对不起。我知过把你赶走你会自责不已,但是那总好过陪我入虎穴吧!”
迎春跪在她跟前:“小姐!只要能跟着小姐,别说是死,就是要迎春上刀山、下油锅,迎春也绝无一句怨言!”
“迎春!”迎春的忠心让杜薇感动。主仆二人相拥对泣。
“好了好了,看你们这样我的鼻头都酸了!”梅九娘温柔地替哭得梨花带雨的杜薇拭去泪痕:“总也是云过天青,我们大家都甭哭了!啊!李申喝一杯千日醉就要醉上千日,那我呼噜噜的灌了他好几大口会怎么样?”没有关心内疚,纯粹是好奇。那种败类,死了就算了!
杜薇锁起娥眉:“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事实上据酒庄里的古书记载:从狄希酿出千日醉以来只有一个叫玄石的人曾经喝过一口,接着便醉上三年不醒,家人一筹莫展,伤心之余只好将他入殓。后来还是狄希三年后开棺救出他的。很玄,是吗?”
梅九娘和迎春听得目瞪口呆的。梅九娘说:“喔喔!那我看李申凶多吉少了!真是恶有恶报!”她突然想起:“妹子!你就不怕李府将你下葬,变成活埋!?”天哪!幸亏她及时赶到!
杜薇微笑。就是存心被活埋才是“玉百俱焚”啊!不过她不想再让梅九娘操心了。
她云淡风清地说:“重要的是我现在没事,不是吗?对了姐姐,你是如何成为相国义女的?”她现在才知道李布政使对梅九娘百般忍耐的原因是由于她的义父是当朝宰相张居正。
“两年前你刚离开京城的时候,朝廷里下了一道特赦令,原来皇上在张相国的极力恳求下决定免除对你的刑罚,原因是你爹不过是态度不敬,不小心冲撞到皇上罢了。既然你爹娘都已往生,又何苦绝你后路、硬要你做军技?知道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诉你,无奈船已启航。等我好不容易包下另一艘船追上你们的时侯,迎春却告诉我你刚刚才跳江自尽!傻妹子!我跟迎春不死心地打捞几个月,直到船东再也不愿意继续徒劳无功下去,我们只好伤心欲绝地回到京城。之后我们到处求神保佑你平安无事,后来在相国寺因缘凑巧碰到了前去祭拜亡妻的义父。我感念义父对你的大力相助,义父则觉得我貌似已故的义母,一见投缘之下就这样了。”梅九娘耸耸肩,轻拈淡写地略过那段疯狂找寻的锥心之痛。
杜薇心里满溢着梅九娘的至情至义,暖烘烘的。人生得此知交夫复何求?
她紧握着梅九娘的手:“姐姐,谢谢你三番两次救我!”明知道她的情义此生无法偿清,杜薇还是忍不住说声谢谢。
“傻瓜!我们是姐妹,不是吗?”梅九娘捏捏她小巧的鼻头。
“嗯!”杜薇红着鼻头,脸上挂满灿烂的笑:“今生今世、来生来世我都要跟定姐姐了!”
梅九娘笑她:“羞羞脸!难道你嫁人了,姐姐还得陪嫁过去!”
杜薇娇嗔:“姐姐!”她左顾右盼“相国大人一定很疼姐姐,这里跟把欢苑里的梅苑一模一样!”她掩住嘴巴深深懊恼着。姐姐如今已是堂堂相国府千金,自己居然大意提起那段不名誉的过往。
“没关系!”梅九娘轻拍她的手:“曾经是挹欢院名花是事实;现在是相国千金也是事实。义父打一开始就知过我的身份,他没嫌弃过我,也不许我轻践自己。义父说的没错,人,那个没过去呢?重要的是现在、是未来。沦落风尘是逼不得已的,既然脱籍,我就是堂堂正正、清清白白的好人家的小姐!”
梅九娘的自信让杜薇好佩服。难怪她在李府毫无禁忌地提起挹欢院,相较之下自己就显得不够豁达。明明杜十娘只是个虚名,从未接过客,她却不想提起,觉得会辱没了爹娘。其实,如果没有姐姐收容在前,相国奔波于后,她搞不好就得当去军妓了,届时岂不惨过假的杜十娘千分、万分?
一直以为这两年的日子已经让她彻底抛去颟顸无理的闺禁,没料到从小接受的教育根深蒂固地藏在潜意识里。她不要做一个矫揉做作、活在不相干旁人的眼里的傀儡!
“姐姐,明日陪我走一赵酒庄如何?”
梅九娘揶揄:“终于决定好要去寻爱人了?”早在重逢的第一眼她就看出杜薇整个人呈现出接受过爱情洗礼的光泽。这样也好,只要她幸福,她就毫无牵挂了。不过在那之前,她得先瞧瞧对方值不值得托付妹子。
“嗯!”杜薇娇羞地点头。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苏放想必快急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