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深藤老竹回还,石壁重重翡翠斑。
俗客见来犹解爱,忙人到此亦偷闲。
唐白居易题友人别业
微风徐徐,吹得叶子飒然作响,蝉声唧唧不绝于耳。
秋高气爽的午后,最适合悠闲自在的睡个午觉。
江钱多慵懒地趴在书房里的小桌子上,两眼无神的看着窗外一成不变的景致。
她趴到累了、手也麻了,叹口气再换个姿势;双手撑着下颚呆坐着,脑中呈现一片空白的状态。
没办法!因为现在什么事都不用她动手,虽然她的愿望实现了,整天茶来张口、饭来伸手;但是整日无所事事,她反而觉得无聊至极。
过了许久,她看腻了窗外的景色,目光无精打采的飘向一旁专注于账本上的啸天行。
早些时候她曾同他说话,但是他根本不搭理她,不像以前,还会说两句令她生气的话。
她的心情实在有够闷的,书房里就只有他拨算盘的声响,而他像是铁了心不理她似的,仍然神态自若地忙着自己的事。
江钱多此刻的心情更为不悦,小嘴翘得半天高。他一定是在记恨她拿走那一半的夜明珠,所以才会这样虐待她,早知道他不可能那么好心的让她白吃白住!
没关系,他不理她,她就想个法子引他注意!
她看到架上放置着许多古董花瓶,突然心生一计,露出贼贼的笑容。做些会令他心痛的事,她就不信他还能无动于衷。
一旦决定之后,她毫不考虑的起身,拿起一只花瓶,高高地举起
锵!她手一松,花瓶马上坠地,瓶身也碎了一地。
听!多么清脆悦耳的声音啊!
江钱多每砸一个就会得意洋洋的看看啸天行的反应,没想到他竟像聋子般毫无反应,实在太不寻常了。
她像一个人在唱独脚戏,连个观众也没有,仿佛这书房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真的生气了,绷着脸再拿起另一只花瓶,举高双臂愤怒的一摔,制造出更大的声响。
第六个了!
啸天行居然还是气定神闲,一点都不为所动,任由她在一旁搞破坏。
她哪知道在啸天行眼中,她现在不是霉女而是财女,所以任凭她做什么事,他都认为是个好兆头,不会跟她计较的。
真是令人泄气,她都想尽办法吸引他注意了,竟然还是比不过一本账本。
这次她真的、真的生气了!既然他无视于她的存在,那她就真的走好了!
“啊!无聊死了,我要走了,再也不回来了。”江钱多大声嚷嚷,转身就要离去。
“等等!”一听她说要走,啸天行终于有了反应。
他急切地唤住她,速度之快令人讶异;江钱多虽止住脚步,却不肯转头看他。
“好好的为何又吵着要走?”
“哪里好了,你欺负我!”
“你说这话就有失公平,我让你穿金戴银,还供你吃住,哪里亏待你了?又何来欺负之说?”真不懂这样她还有什么好不满的?
她转过身抬起下巴与他的目光对峙。“你不理我、不跟我说话,连我砸了那么多的花瓶,你一点都不生气,这不就摆明了欺负我吗?”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还要感谢你替我砸了它们。”
听听这会是爱财的啸天行说的话吗?难不成天要下红雨了?
一个巴掌拍不响,两个铜板不敲它也不可能会响,吵架当然也是要两张嘴。天行事事都顺着她,她只能生着闷气,一点意思也没有。“你不理你了啦!”
他都已经捺着性子,凡事都顺着她了,她还是不满意“到底要我怎样,你才会高兴?”
是啊,那她要他怎样呢?
被他这么一问,江钱多的脾气顿时消失,皱着秀眉开始苦思
待在这儿真的很无聊,不如“那就陪我上街逛逛。”
陪女人上街?他才没兴趣。“这种事找红妹就好了。”
“我要你陪我嘛!不肯就算了,我要走”她刻意拉长尾音。
“好!我陪你就是了。”真是的!小多这尊财神爷他现在得罪不起,早知如此,当初就该让她签个卖身契,现在就不会有机会来威胁他。
“快走吧!”江钱多催促道。
“现在?快傍晚了,明天再去。”
“那明天一早就要带我去喔!”
“好”自从遇上她之后,他什么事情都对她没辙,事情总不像他所预期的那般,说他遇上克星一点也不为过。
江钱多连日来郁闷的心情全部一扫而空,昨晚她兴奋到睡不着觉,今日一大清早就前往大厅等待啸天行,在这之前她也当然不忘先填饱肚子。
她在路上巧遇红蝉娟,马上把她的兴奋之情与她分享,两人便结伴同行。
“小多,最近我听闻有一家燕来客栈,来了个退休的宫廷御膳大厨,不但手艺好,更能令人满足想吃精致佳肴的欲望,只是价钱贵得吓人,普通人可吃不起呢!”
“真的吗?我也好想吃。”一定是厨艺好得没话说的人,才会被请去煮给皇上吃。江钱多光听口水都快流下来了,眼眸发出闪亮的光彩,她一定要去吃看看。
“小多,你说我二哥要带我们去逛市集,真的吗?”
“真的啊,是他昨儿个自己同意的。”
“那到时你再央求他带我们去吃。”红蝉娟暗自觉得抱歉,她也不想利用小多,但二哥现在最听小多的话,所以由她开口,二哥再不愿也只有同意的份。
江钱多心思单纯,毫不迟疑地点头道:“好啊!我要去吃,我要去!”
“千万不能告诉他价位很高的事喔!”红蝉娟轻声叮咛。
两人有默契的相视一笑,不用说也知道啸天行不是普通得小气。
此时啸天行依约前来大厅,还没踏进门就听见夸张的大笑声。
“天行哥,你来啦!”江钱多叫得很亲热,自从他们非主仆关系后,她就改口这样叫他。
“二哥,听说你要带小多去市集,我也想去!”红蝉娟赶紧说道。
“既然你们有伴,一起去就行,我就可以不必去了。”他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这怎么可以!他是最重要的人耶,没有他谁来付账?
江钱多跑到他面前,双手叉腰挡住他的去路。“等一下!臭天行,别忘了你昨天答应我的,想赖账我就离开。”
又用这招要挟他!偏偏他就是怕她一走了之。“谁想赖了,要走就快走!”
“天行哥,你带的银两够不够多,我想感谢大家对我的照顾,可能会买很多礼物喔!”江钱多试探道。
“什么?”她竟然还想叫他把银两花在别人身上。
“不可以吗?那我要”江钱多话还没说完,立即被啸天行截断。
“好!我付就我付,这样行了吗?”他被她吃得死死的,只能不断的大叹无奈。以前他只做钱的奴隶,如今是被钱、也被人所驱使。
江钱多得到满意的答案,对红蝉娟绽开一抹胜利的笑靥,三人随即前往市集,好好的大肆采买去了。
他有种受骗的感觉!
啸天行板着脸看着一道道摆在桌上的美味佳肴,脸色也愈来愈铁青。
他就觉得奇怪,小多和红妹别的店家不去,非得要来这家不可!
看看进出店里的全是些穿着华丽的有钱人,个个都是财大气韶的嘴脸,不必猜也料想得到这里肯定是家黑店,专门赚那些爱摆阔气、有钱没地方花的人的闲钱。
他啸天行从来只有黑别人的钱,居然有一天也会被人黑!
他摆明了是受害者,而那两个凶手正在大坑阡颐,瞧那副馋相也不怕被噎着!
粗线条的江钱多没注意到他僵硬的脸色,看他一直不动筷,还好心的替他夹菜。“天行哥,来尝尝蟹肉芙蓉蛋,蟹肉和蛋熟得恰到好处,吃起来是齿颊留香;还有这雪冬鸡丝,不但肉质鲜美、油而不腻,而且吃起来滑嫩爽口,还有”
啸天行只是狠狠瞪着满桌价值不菲的菜肴,紧握着拳头,尽管江钱多如何称赞,他完全听不进去。
东西都已经叫了,而且还被两个贪吃鬼愈吃愈少,他有吃也花自己的钱,没吃也花自己的钱,既然如此
砰!啸天行的拳头倏地重重捶在桌上。
不吃白不吃!
他拿起筷子往桌上的莱肴猛攻,动作比她们还快、吃得比她们还勤,一古脑儿的把菜往嘴里塞。
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江钱多和红蝉娟一跳,登时愕愣在一旁。
呃这是怎么回事?
她们俩忘了要吃,只顾着看啸天行怎么突然变得像饿死鬼投胎似的,抓狂的猛吃,难道要他请这顿饭的打击有那么大吗?
红蝉娟忍不住在江钱多耳边窃窃私语:“小多,你看我二哥,一点也不像在吃,倒像在拿那些菜出气。”
“别管他,再不吃就被他吃完了啦!”眼前最重要的是吃,他气是他家的事,她才管不了那么多。啊!她的烤鸡腿。“喂!臭天行,那只鸡腿是我要的!”
啸天行闻言,故意吃得啧啧有声,气红了江钱多一张俏脸。
说到吃可是她的专长,她当然不能落于人后,输人不输阵,江钱多马上拔了另一只烤鸡腿跟他拼了。
红蝉娟有些后悔,她不该找他们来的。
没多久时间,所有的莱肴都被一扫而空,连最后一颗炸虾球都被江钱多迅速地夹人口中,久久才肯吞进肚子里。
好好吃喔!
江钱多眉开眼笑,满足的摸摸鼓胀的肚子,意犹未尽的说道:“好饱喔!可是我觉得还可以再吃。”
啸天行脸色丕变,大喝一声:“小二,算账!”她的胃简直是无底洞,填也填不满,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结完账后,啸天行难掩心中的愤恨,径自走出店外,将江钱多和红蝉娟远远地抛在后头。
三百五十两!
十道菜平均一道要三十五两,难道全都用金子做的吗?
黑店、黑店!绝对要把那间黑店列为拒绝往来户。
江钱多和红蝉娟追得好辛苦,大街上人来人往,还好啸天行的身材高壮,还是可以看见他的身影。
江钱多看不出他正在气头上,好不容易追上他,还喘着气不知死活的说:“天行哥,改天我们再来吃好不好?”
那家黑店吃一次就够了,竟敢还想再去!
“你别太过分!”
好凶!那双眼简直要杀人似的,江钱多终于迟钝的意识到啸天行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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