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是丝光锦的褥子,躺在上面阵阵清凉,喝了酒心里头热的慌,正好躺在这散热效果极好的垫子上,驱散了不少燥热。舒服极了。
大概是酒劲上来了,头有些沉,躺在那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似睡非睡间,就听见进来一个人。
然后,耳边飘来夏晗意的声音。
“子念哥哥,解酒茶来了,喝了再睡,不然明早头该疼了。”边说着,夏晗意将解酒茶放在旁边的方几上,然后扶他起来,旋即将解酒茶递到她跟前。
脑子里昏昏沉沉的,韩子狐也没想那么多,接过解酒茶就喝光了,然后重新躺下。
瞧着这碗解酒茶被他喝的一滴不剩,夏晗意似是舒了口气,悄悄的看了夕月一眼,表情微微有几分如释重负的感觉。
夕月笑着出了里屋。冲外间执夜的丫头摆摆手,“你们都下去吧,今晚我来值夜。”
“是。”丫头们不敢说什么。只瞧着主子身边的大丫头似乎比平时高兴,眉梢都带着笑意,想着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随即笑着告退。
夕月转身看着放下的青竹松柏的帘子,眉眼间掩不住的开心,捡了个离里屋最远的地方坐下来。
今天是她家姑娘的好日子,可不能让别人扰了去。
正房
这个时候如意已经躺下了,熄了灯,只剩外间里一盏烛火亮着,门口铺着垫子,红玉和红月倚着墙坐在那悄悄说着话。
窗台上,沙漏缓缓淌着,夜如墨。月如钩,月光薄凉如水,飞泻而下。透过精致的缠枝刻花窗纸铺在地上,洒下满室斑驳。
红月回头悄悄瞧了一眼垂下来的帘子,在红玉耳边小声说道:“我刚才去大厨房正好碰见那边的夕月,在我面前好一顿炫耀。真是气死我了。不就是爷今晚留宿在那么,瞧她那起子张狂劲儿,这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有得宠就又失宠的时候。我倒要看看那时候她还怎么张狂。”
红玉轻轻拍了她一下,又回头瞧了一眼身后,听着屋里没什么动静,这才稍稍松口气。
“你怎么还是这么沉不住气,即便心里是这么想的也不能宣之于口啊,如今夫人这个情况咱们更是小心谨慎,别被她们抓到话柄给夫人惹麻烦。这些话以后千万不要再说了。自己心里知道就行,万一让夫人知道心里还不定怎么难过呢。”
“我知道了,玉姐姐,我也是实在气不过才跟您念道几句,旁人我才不会说呢。”
“跟我说自然是无妨,可你的性子实在是太浮躁了。在夫人身边侍奉一定要沉稳,稳得住架沉得住气。只要咱们夫人还是正头娘子,那边即便再怎么得宠也越不过夫人去。平日里你只管端着夫人身边大丫头的气势,凡是按规矩办,不要对那边太迁就也不要太使硬,这样即便闹到爷那里,咱们也是占理的。不过还是尽量不要闹起来,夫人心情本来就不好,别再拿这些事惹她烦心了。”
“我记住了,玉姐姐。”红月点点头。
隔着帘子,如意静静的看着头顶上四景的承尘,神色是一如既往的沉静,红玉和红月虽然说道小心翼翼,已经是尽力压低声音了,可这寂静的夜就像是一个天然的传音筒,可以将一切细小的声音放大。她还是听见了。
幽然的叹息声溢出,转个身,脸冲里,裹了裹身上的被子,闭上眼。还是觉得冷。明明已经是五月的天了,怎么还会这样冷。从脚底下往上窜着凉意。
这时,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哐哐的砸门声。正院是座独门独院的院子,如今府里住着夏晗意,为了稳妥起见,红玉请示了如意后,每天晚上都会将院门插上。
多事之秋,还是小心为上。
外面值门婆子听见急促的敲门声连忙披件衣服汲上鞋一溜烟的出去了。
“谁啊,都这么晚了。”孙婆子询问说。
“开门!”低沉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楚。
孙婆子一听,有几分诧然,随即快速开了门闩,刚打开门闩还没等她开门,门就被撞开了。韩子狐连看都没看她,脚步虚浮微微有些踉跄大步朝屋里走去。
门刚开开,还没等红玉出去,便和韩子狐撞了个满怀。红玉连忙深蹲下去行大礼。“奴婢不知是爷过来,冒犯了爷,求王爷降罪。”
“滚出去!今晚不需要你们侍候。”扔下这句话,韩子狐便打起帘子进了里间。
红月蒙了神,瞧瞧红玉,向她讨主意。
红玉站起身,合欢并蒂粉翠相见的帘子打起又落下,脸上浮现出一丝欢喜。
“走吧,咱们回去歇一会,后半夜再过来。”
黑暗中,幽深灼热的眸子直直的看向床边,当触及到床边时,他稍微一愣。原来她还没睡,此时正坐在床上偏着头看他。
隔着黑夜,看不清她的表情。
小腹那股拼命压制的燥热又疯狂的叫嚣着往上冲。浑身像着火了一样,口舌干燥,燥热难耐。他极力忍着,艰难的咽了口吐沫。
“我以为你我之间该说的都已经说清楚了,若是还有什么事需要我知道,就明天说吧。您请回吧。”如月光般冷清的声音幽然响起。
韩子狐没有回答她的话,也没有依着她的意思离开,颀长健硕的身影杵在门口,遮挡了大片月光。光线更暗了。
一股令人感到压抑的氛盘桓在两人周围。那种窒息感令她很不舒服。就像是一个蛰伏的豹子躲在暗处眯着懒懒的眸子睨着不远处的猎物一样,无形中散发着令人压抑紧张的气息。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