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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允涛轻拥着她,嘴角盈满了满足的浅笑,可眼中却有着仪安所没发现,让人不解的深深忧愁。
“严同学。”教授的介入打断了这对浓情蜜意的小恋人。
魏仪安红着脸赶紧离开严允涛温暖的怀抱。严允涛紧绷着身子看着老教授缓缓走到他面前,魏仪安可以由肩上的大手感觉到他的紧张戒备,为什么?
“教授,有事?”严允涛平常的语气中有些许的不安。
老教授笑了笑。“哦,看来我打搅你们约会了,真是对不起。严同学,我只是来提醒你,我们提到,推荐你去美国的那一件事,明天看你能不能回复我,你也好做转学的准备。就这样,不打搅你们了。唉!年轻真好!”老教授拍拍严允涛的肩膀,然后转身离开。只是,老教授一定万万没想到,他的一席话让这对初尝爱恋滋味的男女,心中如同惊涛骇浪般翻滚不已!
美国?转学?魏仪安白着一张脸,无法置信几秒钟前耳朵所听到的话语。
他要去美国?他要转学?那他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什么?他为什么要表白?为什么要说爱她?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好玩?耍她?行前排解无聊?
魏仪安的脸上闪过无数的情绪,她冰冷地看着眼前这个让她心动的男子。几分钟前的春水柔情,现在全化成一摊污泥,对于那些深情爱恋的表现、话语,她只觉得恶心!
“严学长,我想我必须搞清楚一些事,请你能‘老实’告诉我。”仪安平静地说,语调中有万分坚持。
“仪安”严允涛脸上掩不住的着急,他试图冷静解释。“仪安,听我说,没错,教授是给我一个机会去美国和一位外科权威的医生学习,不可讳言的,这的确让我相当心动。不过,因为你,我犹豫了,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够真心相对、全心付出的女子,我不能够放弃,更不能够承受两地相思的痛苦,仪安,我真的在乎你,请你相信我,我不会走的。”
前往美国学习最新的医学技术,由外科最权威的医生亲自教导,这是多么可遇而不可求的事啊。仪安看着他深情热切的眼眸,理智开始回到她脑中,骨子里冷淡的个性迅速排除了所有的温情爱恋,她现实地想着:她真的值得他为了她,放弃这个攸关他未来事业的大好机会?
她真的值得他为了这个刚刚萌芽的爱情牺牲一切?
她值得吗?仪安笑了,笑容苦涩。感情的确是要付出责任,的确是个束缚。上苍真的是很残酷,这一秒给了她恋爱的滋味,下一秒却残酷地摧毁!
“何必呢?”她轻轻抽走被紧紧握住的手。“何必为了我?这是你的未来啊。”
严允涛慌了,他心急地攫住仪安的肩膀。“你相信我,我绝对不会走,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是真心爱你的。”
仪安顿觉一阵鼻酸,泪珠子蓄满眼眶。仪安挣脱他的双手,转身前对着他,压抑所有情绪上的翻腾。她不要他负担这样的责任,这么无理的束缚,所以
“我想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怕你弃我而去,我只是在质疑,你对我所做的一切是否值得,我是否会接受?”
她转过身,仰头,冷漠的眼对上他的震惊。魏仪安深吸口气,强迫自己装作不在意。
“结束了,游戏结束了,今晚我这个仙蒂瑞拉和白马王子的小小恋情就到此为止”
她深吸口气。“严学长,我并不喜欢你,甚至无法忍受你,所以你大可不用为了我做的这样的决定;就算你真的放弃了这样的机会,让我了解,我不会感动,更无所谓。”
魏仪安强装不在乎地耸了耸肩。
如果冬天的寒风是凛冽的,那么此刻严允涛的神情,除了那股寒冷,还有深刻的伤痛。
她伤了他,以她一向引以为傲、锋利绝情的言语。
严允涛企图在她冷淡的脸搜寻一丁点的不舍,他不相信她对他一点在乎的感觉都没有!“看着我,说你真的不在乎我?如果你真的不在乎我,请你说服我!”
仪安无所谓地笑笑。“一定要这样子吗?”声调中微微的颤抖说明她内心所有的冲击,和外表冷漠截然不同的深沉哀伤。
“看着我,说你真的不在乎我!”他怒声重复。
咬紧牙关,割舍心中所有的爱恋情怀!“我、不、在、乎、你。”一个字一个字宛如一把利刃割在她的心头。
话语落下,世界顿时沉静无声。
严允涛没有任何的表情,他只是看着她,真心真意地看着她。
他要记住她的模样,记住她飞扬的笑容,记住她春天般的柔情,记住她闪动漂亮的眼眸,记住她随风轻舞的秀发记住她所有的一切,记住这段属于他的短暂时光,记住她魏仪安。
严允涛走向前,在仪安微颤的双唇轻轻印上了个吻,爱怜地轻抚着她的眼、她的唇、她的脸、她的头发“我绝对不后悔爱上了你,但是我尊重你的决定。”
然后转身离开。
她望着他的背影愈走愈远,离开了她的世界她轻抚着唇上炽热的情意,所有的自制,所有的冷漠淡然都在此刻全部瓦解。
她哭了,泪水奔而下,再也无法控制?
校园新诞生的情侣档在一夕之间产生这么大的变故,所有的爱恋迷情在还没完全开始之前就划上了句点,群众猜测的声音就宛如校园晨树上的蝉鸣声般高亢传开
“我不去。”魏仪安坚决一说,语气中听不出丝毫的不舍。
明天,他即将赴美;今天,在学生活动中心有一场为他特别举行的欢送会。
她无意参加,不过依然和平常一样来学校上课,上网球社练球。一个星期后“台北学城杯网球赛”如期举行,双打比赛取消,单打比赛照常。
不畏人言闲语,她,魏仪安依然以一贯的冷静姿态去面对,毫无畏惧,不让人看出任何心伤的端倪。
叶玉柔看着仪安面无表情的脸庞。她不懂,她真的不懂,仪安不是这么不在乎学长的、不是这么无所谓的!
“真的不去?”她再次确定。
仪安不语,她打开机车的坐垫,拿出安全帽同时将手中课本放了进去。“要送你回去吗?”她问。
“仪安!”玉柔气急败坏地低吼,她再也受不了了!“你不要这样子啦,我不信你真的这么舍得,你在乎学长的,不然你不会为了他伤心流泪!这么多年的交情,难道我会看不出来你所有的伪装吗?”
丰我,说你真的不在乎我!
他愤怒的言语在仪安脑海中像扩音器般的扩散再扩散
“仪安,去找学长好好谈谈,不管怎样,没有必要把两个人的关系搞得这么僵,我相信你也不希望这样子的,对不对?”
他受伤的神情盘据在她的脑?锵裼按收弦谎欢系闹馗粗馗丛僦馗础?br>
“仪安?”
然后,她伤了他,以她一向自以为傲,锋利绝情的言语。
仪安叹了口气。也许吧,否则为何会有那些惆怅难过的泡泡涌上心头?
“仪安?”仪安怎么不言不语,眼神祇是无意识地看着前方?
就算如此,又能如何呢?她是个理智的人,所以她能坦然面对自己所有的情欲爱恋,更明白什么是自己所要的,什么是自己可望而不可及的。
现实里,她不能凭着这份薄弱的爱、刚萌芽的情,阻碍了他的发展。天啊!她当然不是这么高尚、牺牲小我的人,只是这就是事实。
“仪安?”玉柔又叫了她一次。
收回所有的冥想,仪安浅浅一笑。“我要回家了。”
“仪安”玉柔再度试图劝阻。
“别说了。”仪安打断了玉柔接下来的话语。“正如你所说的,你了解我,所以你应该了解我为何会做这样的选择。”
语毕,仪安牵着摩托车离开停车棚,留下手足无措的玉柔。
仪安牵着摩托车,走过学校最美的杜鹃花道,人群在她的身旁闪过,口气中充满着绿树清新的味道,她宛如一抹没了魂魄的躯体空虚漠然飘荡行走着。
突然,她感觉到一股灼热的视线投注在自己身上,心一抽,她抬起头来,毫不意外地望着面前的男子。
严允涛。
“嗨。”严允涛亮着一贯的笑脸打着招呼。“叶玉柔告诉我,一定可以在网球场或侧门这一喧找到你,果然没错,我又找到你了。”几天不见,她似乎憔悴了许多。
一样的话题,却有着不同的心境,仪安笑了笑。“是啊,你又找到我了。”她绷着身子,感受到全身细胞剧烈地翻动!
严允涛朝她走了过来,在她眼前停住脚步,帮她把摩托车停在一旁。
“同样的场景,同样的对话,你的好朋友叶玉柔小姐同样还是认为我们是天生一对。”他的眼睛闪着炯亮炽热的光芒。严允涛的双手捧起她粉嫩的双颊。“掬心为你,把我的心捧在你面前,你愿意接受吗?我只是要你爱上我,没别的了”他紧绷着低沉的嗓音,揪心问着。
天啊,不要这样子!她承受不了的仪安漠然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你不要这样子”她虚弱无力抗议着,倒退两步,躲开他的钳制。
她拒绝了时空仿佛停止了转动,仪安低垂着头不敢去正视严允涛深深的爱意和热切炽人的眼眸。
严允涛惨惨一笑,是啊!她总是在逃,也许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多情罢了。
收起所有不舍的神情。“也许真的是我自作多情了”严允涛叹了口气,双手顺势扒过自己的头发。“好吧!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同样一句老话我绝对不后悔爱上了你,但是我尊重你的决定。”
仪安不语,严允涛轻轻一笑,眼中却有着难掩的悲伤。“祝福我吗?”
仪安的心狠狠一抽,她抬起头来,为他展现一个最美的笑颜。“一路顺风。”
严允涛没有回话,他细细地、留恋地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转身离去。
仪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人群仍旧川流不息,她仍旧站在全校最美的杜鹃花道上,空气时仍旧充满着绿树清新的味道。只是,她泪再度为他迸然而出,爬满了脸庞,直遮住了所有的世界,心痛到以为即将死去
她任由泪水继续翻腾,戴起安全帽,隔阻了整个世界,然后骑上停在旁边的摩托车,离开了校园,离开了她的倾心爱恋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茫然骑着车,唯一的知觉只有心痛。
一九九四年的夏天,美美的杜鹃葯开的季节,严允涛和魏仪安所有的暧昧不清在此正式划下句点。
严允涛于隔天赴美求学。
台北学城杯网球赛,男女双打及男子单打部分宣告弃权。魏仪安于赛后退出网球社。
校园里当然因为如此的变化,以讹传讹喧腾、猜测了好一阵子,但也如同所有的流言一般最后也是无疾而终。
魏仪安恢复像以前一样云淡风清的生活。
这一年魏仪安二十岁,严允涛二十三岁,一切在此告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