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她?”水寰把照片轻轻一扔,薄薄的相纸准确无误地飘降桌面上。他撇撇嘴,两条长腿随即跷放办公桌上,还把整个身子舒适地窝在大皮椅中。“喂,你们会不会弄错人啦?”半眯起的眸子无聊地扫视站在他跟前的两个活宝,他闲闲问道。
“不会有错吧。”哼怪检索起桌上相片一看,双眼乍时瞪得有如铜铃大。好漂亮哟,相片上的女人真的好漂亮,他掩不住由心绽放起极度的欣赏!“二少爷,这个妞儿看起来真的很不错耶,瞧瞧,脸蛋就是脸蛋,再看那五官红滟滟的小嘴、水汪汪的大眼睛、又俏又挺的小鼻子、模样简直是从仕女图走下来的天仙呢;还有哇,你看看,她有一头美丽的长头发呢。够美,实在够美的了。”
“你说的对,而且她不只是外形美丽,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个女人有一种特殊的味道?”从后头冒出来的哈奇也口水直流地掺了一脚。
“味道?”哼怪把照片拿近鼻端嗅呀嗅地。“什么味道?没有啊?如果有了狐臭,那给她的分数可是要打些折扣下来了。”脸上浮起万分可惜的失望状。
“我真想一拳打烂你的脑袋。”哈奇忍不住大翻白眼,直敲哼怪的脑袋猛力数落斥骂道。“我真奇怪你这种人是怎么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连比喻这东西都搞不清楚,一点理解能力都没有。二少爷,我求求你,以后出任务的话可千万别把我跟他分在一块儿,免得我死得冤枉。”
“喂!喂!你说话客气一点。”哼怪猛力朝他一拳挥去。
跳开他的拳头,哈奇卷起袖子要回击。“拜托!你怎么知道这个妞儿没有怪味道?搞不好呢,哼,哼,被我说中了,小子,我们要不要来打个赌?”
“打赌?好啊,谁怕谁呀。”哼怪抓起照片再仔细猛瞧。“不过说真格的,她若真有特殊味道的话”
“放心吧,这丫头只有女人香,其他的;什么味道都没有。”一直做壁上观的水寰忽然插进一句,打断这两个活宝愈来愈不像话的争执。
“二少爷怎么知道的?”刚才斗得你死我活,一下子又心有灵犀的异口同问。
他怎么知道?抱都抱过了,当然清清楚楚。那副软玉温香的娇躯,柔软的滑嫩触感,诱人的迷魂香,如今可都还清晰地印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要不是那股拒人千里的冷漠气息令人不舒服的话,倒不失为一位得人怜的可人儿。
“天下女人不都一个样。”水寰没意思说出曾与她相逢的经过,只是淡淡一笔带过。
“说真格的,二少爷你对不良老太爷这回所设计的对象满不满意呀?”哈奇把问题一转,满怀兴味询问二少爷的真正想法,他实在非常想知道一向行事潇洒、对女人不肯费上任何心思的二少爷,这回对天仙美女可会有不同的反应?
想来还真有意思,这个奇怪的家庭组合实在太有趣了。当一个行事古怪的七旬老翁在权势与财富不再和缺后,在无聊下,竟然开始打起替三个义子寻找伴侣的游戏。
老大萨亦,视女人为玩物,当女人不过是暖床的工具,可结果呢?哈,哈,老太爷一个神来之举,设计了一场爱情勾当,勾呀勾地,成功地把他勾进结婚礼堂里除掉了一个,老太爷可还不满意,老三魔岩,听说最近也陷入了老太爷的魔掌中,只是成败目前尚难以预料,谁教激狂阴诡性子的魔岩少爷是人人所忌惮的对象,他们这些下人,每回见着他都是战战兢兢,选择远远避之的好。
如今所剩下的一个,就当属最可亲,却也最捉摸不定的二少爷水寰先生了。他究竟要怎么样来抵抗不良老太爷的诡计,他们正在拭目以待呢!
好好玩
这两个活宝,不以主子的成功为骄傲,反过来想看主子中箭落马的窘态,真该一掌劈了。
“你们真的确定照片上头的女人就是老家伙为我所选择的对象?”看穿他们心思的水寰眯起锐眼,射出危险光芒。
活宝正处兴头上,根本没瞧见那道杀人目光。“不然他干么送照片来给你评鉴。”
水寰心念一动,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不良绝不可能这么直接替他找好对象。前有殷鉴,老家伙一向喜欢玩迂回游戏,直截了当的方式可是会少了让他看戏的效果。不过搞不好这也是种声东击西的办法,老家伙做事向来随心所欲,没个准。
真倒楣,他怎么会让这种怪老头收养──水寰暗忖哀叹。
“二少爷,难道你不喜欢照片上的女人?”哼怪决定大胆直问,他不说话的模样怪可怕的。
水寰露齿一笑,但哼哈二将的身体却跟着一僵。瞧见了,他们这回总算瞧见了水寰眼中闪过的奇异狡猾,这种眼神通常是他生气的前奏,会有人要倒大楣了。
他的笑容好可怕。
水寰状若无事地开口。“老实告诉你们好了,老家伙牵红线牵上瘾,那是他脑子有毛病,我没必要跟着他的游戏团团转。”
炳奇咽下战栗,吁了口气,幸好主子的目标不是他们,安心多了。
“既然二少爷不喜欢,那要怎么去应付老太爷的‘鸡婆’呢?”危机一过,又恢复活宝本性,但这次是聪明的为主人想办法。
“我建议你逃之夭夭。”哼怪突发奇想。
“笨,能躲哪儿去?除非一辈子都不要见人了,否则老太爷无远弗届的力量谁能躲得过。”想到连萨亦少爷那种厉害角色都乖乖被老太爷给擒拿住,而那位最诡毒的魔岩少爷也逃不出老太爷所预设的陷阱,二少爷又该怎么去躲开老太爷的翻云覆雨手?
炳奇再次看了看照片,灵光一闪,想出一个永绝后患的好主意。
“我倒有个好主意。”
“快说。”哼怪催促。
“这么着,二少爷干脆就把照片上的女人给‘吃’下来好了,反正又不吃亏,麻烦的只是得在纸上签个名,浪费一点钢笔墨水,不过从此少了老太爷的唠唠唠唠──老太爷。”语气突然硬是拗过来。
怎么了?循着哈奇傻住的方向探去,看见了一名身强体健的老公公。
呵,呵,呵人未进,先传来笑,一张可爱的脸孔再跟着出现。绑在身后的白苍发辫随着他的走动晃呀晃地,滑顺洁柔的白长胡更是遮住他大半边脸庞,有趣的是掩不住他那一对灵动乱转的黑眼珠。而那一对骨碌碌的双眼正包藏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算计,直视着不屑瞥他的水寰直瞧。
这名看不出年龄,只感觉像极老顽童的老人家,正是人人欲窥究竟,却又不得其门探索,最喜神秘兮兮兼诡谲行事、又爱替养子牵红线的不良老人。
他走进内室,定站在表情僵化无法动弹的哈奇面前,问道:“哈奇,你刚才说我唠什么呀?”
“我我”哈奇结巴脸色胀红,好半晌后才能正常说出话来。“老太爷,我是说您唠唠捞鱼啦,是这样的,我们想请老太爷一块儿去捞鱼,对,去玩玩。”吁了一口气,圆得可真妙,他都快佩服起自己来了。
“呵,呵,呵,的确是个好主意,那么明天我们就启程飞往亚马逊河探探险,哈奇、哼怪,你们两个可不能失约了。”
噢,不!食人鱼的幻影同时在哼哈二将眼前掠过,老天,老太爷他该不会准备把他们拿来当鱼饵,让食人鱼宝宝大坑阡颐吧!
妈呀!
“老太爷,我们明天出公差,没空陪您,失陪了,我们先告辞。”一溜烟地躲得不见人影。
呵,呵,呵不良悠哉直笑,等笑够了,才踱到沙发前坐下。
“老二,怎么不说话呀,谁给气受啦?”不良瞄了瞄缄默不语的二儿子,倒是先开口。
“我在学习如何修身养性。”否则难保他不会一拳挥过去,敬老尊贤这玩意儿从来用不到这老家伙身上。
圆圆的脸仍是一脸可掬的亲切模样。“嗯,这倒是好事,不过可别把自己修成了小和尚,否则天下的女人少了一个可追逐的对象,怪可怜的。”
去!这又是哪门子的论调。
“对了水寰,我让哈奇拿给你的照片看了没有?”很干脆,不拖泥带水,不良头一回这么大方地拐入正题。
水寰早想好接招的步数。
“看了,长相不错。”
不良满意地咪咪笑。“这女孩名叫江蓠凡。”
“嗯哼。”“双十年华。”
“很年轻。”他可有可无地回道。
“知道我为什么给你她的照片吗?”
变相的相亲喽!
“不知道。”他力持不感兴趣的模样。
对于水寰的回覆,不良丝毫不感意外。“不知道我就告诉你。听着,我希望你帮我个忙,好好训练她。”
“训练?”浓眉蹙起,这又是什么怪答案。
“我说的训练有两点。第一,要让她的枪法能达到百分之百命中的实力,第二教她能以最快的方式破除所有的电脑密码锁。”
水寰谨慎地看着他。“把相片给我看就为了这么一回事?”
“没错呀,不然你以为还有什么?”不良反倒一副奇怪样。“怎么你觉得还有别的事吗?”
“我有吗?”好险,差点上了这老家伙的当,自曝出心中事。
不良难得的不追根究柢。
“如何?答不答应?”他问。
水寰头一摇。“我拒绝,你知道我从来不跟女人打交道,更不喜欢把女人拉进打打杀杀的世界中。”
他还是一副气定神间状。“不过对这位小姑娘,我看你是非破例不可。”
老家伙究竟在打什么主意?明知道情报界的生活危机四伏,而他的手下更清一色全是由男人担当,若非必要,他绝不让女人有任何接近的机会。这个惯例从一开始就成了坚不可破的条件,而不良更从不曾干涉过他,而今,他突然抓一个女人要给他训练,又不容他拒绝,这可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给我一个理由?组织从不让女人接近。”
“理由你自己研究。”
这是什么话?长腿从桌上移下来,他笑笑,整了整绉起的衣角。
“我忙得很,可没时间陪小姑娘玩游戏。”这是他的决定。
“江蓠凡的确是把自己的性命当成游戏玩。”不良改采哀怜计策。
“不关我的事。”可惜他心硬如石。“你自个儿想办法去解决自个儿找来的麻烦,不要把我拖下水。”女人这种动物,还是避而远之的好。“我有事,不陪你了。”大门一拉,就要走出。
“水寰,那女孩出身幻之影。”背后传来的话语完全不费吹灰之力地成功定住他。
水寰猛然回头,炯光四射。
“江蓠凡是从幻之影出来的。”不良加重语气再道。
炳!他摇头轻笑,敛回狂放的锐芒,又回复慵懒不羁的迷人样。
水寰双手一摊,干脆承认自己的失败。“你行,抓着我的弱点,知道我最大的心愿在于此。好吧、好吧!为了我自己,这回算你赢。”
呵,呵,呵!“水寰,我把小绵羊交给你啦,你只准公事公办,千万别变成大野狼把小姑娘给吃掉了。”他不忘撒些游戏的迷障。
小绵羊?耳听不良的形容词,眼幻她冷缄不近人情的模样,忍不住嗤之以鼻。
唐氏大厦坐落于台北市繁华的东区一带,离地段最佳、价格最昂贵的地标,不良国际台北分公司仅有一邻之隔。虽所处地带相差无几,但对政商界来说,不良国际是属于世界顶尖级集团,所以备受荣宠,相较于唐氏机构,虽然是属于国内三大企业主其中之一,但仍离横跨国际有一段距离,而这正是唐氏机构的总裁最引以为恨的憾事。
一辆华贵的劳斯莱斯驶进唐氏大厦前的花园广场,当车子停妥后,跟随在后的另外三辆轿车先行走下十数名保镖,排成一列。秦伟恭谨地打开车门迎出劳斯莱斯内的主人,唐氏机构的总裁唐震余出入向来都有一副架式。
三十二岁的他称得上是上流社会最具身价的名流贵公子,论长相、论身分、论地位,都是难得一见的精英人选,多少名媛淑女倾心于他,他都不屑一顾,非凡的成就让他自视甚高,他也觉得理所当然。
只是在一年半前台湾的名流圈中突然出现了两名华侨──萨亦与水寰,这两人一踏进社交界旋即抢尽了他的风采。即使萨亦后来结了婚,却仍然影响不了他的身价,更甚者,由于萨亦所选择的对象是一名出身与他相差数万倍的下阶层女郎,这个模式不啻给了更多女人信心,于是未婚的水寰更成为社交界最炽手可热女性崇拜的对象。
而他唐震余呢?成了取代品,列名在后。
森冷的目光瞄向那一栋高耸入天的不良国际大楼一眼,眼神有抹狰狞的异彩,得意不了的,不消多久“世界第一”这个位置将会由他取代。
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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