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转坏。

    “那我就只好委屈一点，勉强接受你来当相公了。”

    “好，就这么说定了！”他决定赌了。

    双喜脸上在笑，只有她知道，她的心在哭泣

    “我给你两年的时间，时间一到，嗯哼！你就等着当新郎倌吧！”

    那年，丰子勋二十二岁，杜双喜十七岁。

    “双喜，我们家少爷又托人带了罐藥膏回来。这可是京城的同仁堂花了十年的工夫才调制完成的，叫做紫雪散，是专门进贡给老佛爷保养皮肤用的，就是有再多的银子也买不到，可见我们家少爷对你多有心。”丰家的老管事来旺兴匆匆的赶来告知“我们夫人收到后，马上要我送来给你。”

    她含笑的将东西收下“来旺伯，麻烦你帮我谢谢夫人。”

    “好，那我就先回去了。”说完，来旺便转身出去。

    双喜一脸怔忡的看着门外，心头百感交集。将近两年来，几乎每隔两、三个月，她都会收到丰子勋千里迢迢帮她寻觅到的护肤良方，无论是擦的、抹的，甚至是喝的，他都会不计代价的帮她弄到手！只要是女人，都会被他这份心意给感动，可是，双喜只感到心酸，因为，只要能让她脸上的疤痕消失，他就可以恢复自由之身，不必再被逼婚了。

    不过应该快了，她轻抚了下原本盘踞在脸上的丑陋疤痕，如今在尝试过中、西医疗法以及各式偏方后，有了明显的改善，除非仔细端详，否则很难看出任何异状，这一切都得归功于他的锲而不舍。

    躺在手心上的紫雪散，此刻却宛如有千斤般重。

    “双喜，又是丰少爷派人送来给你的？”杜氏忙完事，从里头出来，恰巧听见来旺和女儿的对话。“这一年多来，他虽然人在京城，却还是一直记挂着你脸上的伤，不时的送藥来给你用，这代表他心里还是有你，说不定他对你真的有情！毕竟你们从小一块长大，说完全没有感情，谁听了也不会相信。”

    她失笑“娘，你又想到哪里去了？”

    “娘不能不想，你都十九了，换作别家的女儿，早就是好几个孩子的娘了，现在不是你挑别人，而是别人挑你！所以，要懂得把握机会，咱们虽然高攀不上丰家，可是人家可是一点都没有嫌弃我们，娘真的不想催你，可是再拖下去，也不是办法。”

    双喜苦笑的打岔“娘，我答应你会好好的考虑，不过，你也要给我一点时间想一想。”

    “都快两年了，你还没想通吗？”

    她哭笑不得“娘”

    “好、好、好，我不催、我不催。”女儿向来独立惯了，杜氏自知勉强不了，只好主动结束这个话题。

    “娘，我有事出去一下。”双喜将紫雪散放回房间内！又踅了出来。

    杜氏不经心的问：“要上哪儿去？”

    “阿川他娘生病了，我想去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有请大夫看过了吗？”

    双喜一脸凝重“看过了，大夫说是积劳成疾，需要长期的调养，最好是吃些人参之类的补品，只是那些东西都要好多银子，所以阿川这几天比以往还拚命工作，我还真怕他累倒了。”

    “唉！像我们这种穷人家最怕生病了。”杜氏嘴边的话顿了一顿“双喜，把我们家养的那只鸡杀了给阿川他娘炖些鸡汤喝，多少对身体有帮助，我们能帮的也只有这些了。”

    她感动的张臂拥抱了娘亲一下“谢谢娘。”

    “好了，快去吧！”

    “好，我这就去。”说着，双喜便到屋后的鸡笼抓鸡。

    待阿川喂过母亲喝完鸡汤，躺回床上休息后，两人才得空到外头说话，不过，偶尔还听见屋内有咳嗽声。

    “双喜，真是太麻烦你了，我知道那只鸡是你们家最值钱的东西，现在把牠送给我们，我实在不晓得该说什么。”他深感过意不去。

    她一哂“只不过是只鸡，只要能让伯母的病早点好起来就值得了，何况我们是多年的好朋友，互相帮助也是应该的，只是你出门干活，把伯母一个人丢在家里，谁来照顾？”

    “我有个干妹妹就住在附近，她叫美玉，是我娘收的干女儿，只要我出门，她就会过来照顾我娘。”

    双喜颔了下螓首“那就好，我也会拜托我娘出来收衣服的时候顺道绕过来看看，多个人也有个照应。”

    “双喜，我”阿川欲言又止的瞅着她。

    她困惑的回睇“什么事？”

    “我娘她她昨天晚上哭了，而且哭得很伤心，她说她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见到我娶妻生子，还说她的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害怕等不到那一天来临，双喜，我没办法给我娘过好日子，但是起码可以完成她的愿望，所以”他吞咽了口唾沫“双喜，请你嫁给我！”

    “”双喜愕然。

    阿川晒得像煤炭般黑的脸上抹上红霞“我虽然很穷，又没办法学人家做什么大事业，可是我比别人更努力，比别人更有心，我绝对会比那位丰少爷更用心的对你，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她眼神复杂的觑着阿川困窘的模样，忍不住用揶揄的口气问：“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会说话了？”

    “呵、呵、呵，其实是我娘教的。”阿川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双喜，我、我不在乎你心里是不是忘不了那位丰、丰少爷，只要我好好的对你，总有一天，你、你会真正的接纳我、我这个人，请、请你给我机会。”他紧张得连说话都结巴了。

    双喜鼻头忽地酸涩起来“阿川”

    “我娘也很喜欢你，老夸你能干又孝顺，还说这辈子要是能娶到你做老婆，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双喜，请你谨慎的考虑一下，我不急，我真的不急！你可以慢慢想，我会等你的。”他冷汗直冒，小心的措辞。

    “好，我会考虑的。”她勉强挤出微笑。

    阿川咧出个大大的笑容，仿佛中了大奖似的。“真的吗？双喜，那、那我等你的消息。”

    “嗯！我先走了。”双喜心中忖道，她是该好好的考虑未来了。

    “明天见，路上慢走。”他掩不住喜悦的送她到门口，然后发出一声欢呼。“耶！她说要考虑，说不定我还有希望”

    他笑得阖不拢嘴，这时才注意到有个人影倚在门框边，哭得肩头一耸一耸的。

    “美玉？你怎么了？”那是个长相平凡的姑娘，手上还提了一篮菜。

    美玉跨进门槛，泪眼汪汪的问：“阿川哥，你你真的这么喜欢杜姊姊？”

    “呵呵被你看到了。”阿川脸红的笑着“我喜欢双喜好几年了，要是她愿意嫁给我，那该有多好！”美玉哭得鼻头都红了“那我怎么办？我还以为干娘会要你娶我，没想到呜我该怎么办”所有的亲戚朋友都以为她会嫁给阿川哥，谁晓得竟是这种难堪的结果，真是丢死人了。

    “美、美玉，你在说什么？你就像我妹妹，我”阿川手足无措。

    “我不要当你的妹妹！”她凶巴巴的将菜篮丢给他，旋身就跑。

    阿川接住菜篮，茫然的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美玉”

    丰夫人哄着小女儿彤彤睡熟了，才交给婢女抱回房间去。

    “双喜，过来，让我看看你的脸。”她优雅的招了招手，将双喜拉到身边的位子坐下“子勖托人带回来的那些瓶瓶罐罐还真有用，你脸上的疤痕几乎都快不见了，很快就可以当美丽的新娘子了。”

    她勉强地牵动了下唇角“这都是丰少爷的功劳。”

    “祸是他自己闯下的，当然得由他来收拾。哦！还有一件事，别老叫他丰少爷、丰少爷的，直接喊他名字就可以了。”

    双喜只是微笑“他在京城过得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我看他都不想回来了。我看你的脸好得差不多了，想捎封信给他，要他回来把你们的婚事办一办，不能再拖了。”

    “夫人，我”

    丰夫人打断她的话“你可不要说不嫁，我之所以答应拖延到今天，是因为你说想等脸上的伤好了，现在你脸上的疤快好了，应该没其它的借口了吧！”

    “我知道夫人待双喜极好，可是，我和丰少爷之间并没有男女之情，勉强撮合我们，只会带来不幸而已。”双喜强迫自己说出违心之论。

    她为之错愕“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们家子勖！双喜，你是不是担心子勖不愿意？你别怕，有我和他爹做主，他就是不想娶也得娶！”

    “夫人，我就是怕你这么说。既然我脸上的伤好了，以后谁也不欠谁，一切就顺其自然吧！”

    “但是，我真的很希望你当我们家的媳妇儿”丰夫人噘着唇嘟囔“要我上哪儿去找比你更好的姑娘？”

    双喜笑得很牵强“夫人，你不要这么说，天底下比我好的姑娘多得是，搞不好丰少爷在京城已经找到了也说不定。”

    “不好、不好！你说我自私也好，反正我就是喜欢你，明天我就派人上京去把那个不肖子抓回来，他要是敢反抗，我就不认他这个儿子！”软的不成，就来硬的，她不信达不到目的！

    双喜急喘喘的叫道：“阿川。”

    “双喜，你是来看我娘的吗？”他咧开敦厚的笑脸问。

    “嗯！还有前天你跟我说的那些话，我是来告诉你我的答案。”双喜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说。

    阿川紧张的猛吞口水“好，我、我在听。”

    “我答应嫁给你！”她一鼓作气的说。

    他张大嘴巴“什、什么？”

    “阿川，我愿意嫁给你，你可以请媒人到我家提亲了。”

    “是真的吗？我不是在作梦？你真的肯嫁给我？”阿川用力的掐自己脸颊，感到一阵疼痛，确定自己不是在作白日梦。“双喜，我、我真的太高兴了，简直高兴得快要死掉了。”

    双喜噗哧一笑“你不能死，我可不想当寡妇。”

    “对、对、对，我要活到一百岁，将来才能让你过好日子娘！双喜答应嫁给我了，娘”阿川转身向屋里跑，兴奋地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