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卓帝一从沙发边边,爬回她这边,跟她求饶。
“唱够了?”他有气无力地问。
“是。”
“可以谈判了?”唉声叹气。
“好。”
“以后我直接跟你买吐司,你开个价我们固定约时间拿。”卓帝一小心翼翼地问:“这样可吗?”再不谈好,快快离开,他会崩溃,直接躺地上,自我了结,速速升天。
“我不想做你的生意。”美乐再干一杯玫瑰红,握着酒杯,眼色阴郁。
“为什么?”
“我恨你哥。”
“你尽量恨,但不要迁怒我。”
“为什么不行?”
“做人要公平。”
“公平有什么用?对人好又有什么用?我对我员工好,对我男朋友好,甚至对我男友的家人都好,最后呢?瞧我的下场?现在,我干么要为了你的怪癖,做吐司卖你?”
“所以呢?全怪别人?”他冷酷道:“他们有求你对他们好吗?他们逼你附和他们的喜好吗?拿刀子架在你脖子上,要你奉献牺牲吗?自己爱做,现在又有什么资格抱怨。”
“因为我爱他,我才会做这些,谁不是?这就是爱啊。”
“谁跟你交往都会变得自私,全怪你,是你自己造成的。”
“怪我?”
“当你不顾自己,涎着脸附和对方所有喜怒哀乐,周全他甚至他家人的所有需要,你没有个性,失去自我,这么作践自己,被厌倦很正常”
“难道你哥变心了,跟员工搞在一起。这也都要怪我己吗?”她面色铁青,怒气腾腾。
他目光冰冷,言语残酷。“因为你让自己变得一点原则都没有,你让别人看轻你,别人也不会想珍惜你。是你太讨好别人,让自己变得一点都不重要,可以被勒索,被予取予求,被忽视。”
“很好,果然是卓千寻的弟弟,帮自己哥哥讲话了?他没错吗?做错事的人是他,怎么怪到我头上?真好笑。”她激动得发抖。“我对他那么好,我是这么好的女人”她不服气,不甘心啊。
“我问你,你跟我哥约会,去哪吃什么做什么,都他决定,对不对?你完全迁就他的喜好。但你自己呢?你喜欢去哪?你爱吃什么?你知道吗?也许你非常了我哥的喜好,但是对自己却很陌生。我哥曾经跟我抱怨,他一点都不清楚你的喜好,因为你什么都说随便,你什么都好,随便跟好到让他感到很无聊。”
查美乐愣住。“他这样说?”
“因为你一直将就我哥,但是查美乐活了二十九年,将身边所有人的喜好都摸透了,可是自己呢?连我这个被很多人讨厌又难相处的人,因为我爱吃吐司边,你就认命地将被我扔掉的吐司吃下肚子。你连我都会迁就,但是对陪你自己最久,最忠诚的自己呢?你又认真的善待过几回?”
“我”
“一个连自己都不珍惜不爱护的人,有什么资格要别人珍惜她?一个连自己的喜好都不明白的人,有什么资格怨别人对不起她?是你自己先对不起自己,亏待自己,别人才会践踏你。”
查美乐呆呆听完,泪盈于睫。
看到她的眼泪,卓帝一怔住,退回座位,低声说:“算了,不说了。”害她难过了,他忽然发现自己很残酷。她做错了什么?竟然还要被他教训?她是无辜的,他是气她笨,看不清其中道理。然而,那是她的事,他干么气呢?
美乐颓丧,瘫在座位,凝视桌上的酒杯。
她恍惚,笑了笑。“多好笑,我竟然坐在这里,听背叛我的男人的弟弟,狠狠教训我”
“拿去。”
美乐怔怔地转过头,看见他臭着脸,递了面纸给她。
他不看她。“擦掉眼泪。他不值得你哭泣。”
她笑了,这算是卓帝一非常难得的温柔表现。接下面纸,她擦掉眼泪,哽咽问:“你有多喜欢吃我做的吐司?”
觑她一眼,他说:“就像你爱我哥的程度那样喜欢吃。”
她笑了。“这对白很言情。”
“想不到吧?我有这么恶烂的一面。我都这么委屈了,你愿意做吐司了吗?”
她失笑。“真难得啊,竟然会从你口中听见‘爱’这个字。”
“很希罕吗?”
“唔,你懂得爱吗?我怀疑”他冷酷,孤僻,一个人在国王般豪华的别墅里作威作福。爱?他懂什么叫爱?连对自己的亲人都超冷漠。
“至少,关于爱这码事,我比你懂。”他答得理所当然,那自负的口气,教美乐好惊讶。
“把我吓倒了。”她笑了,被他白眼。
“不要转移话题,我们正在谈判。”
“是啊,为你的吐司边谈判,这样吧,你这个大作曲家,去为我高歌一曲,我明天就在家,专程为你做一条吐司给你。”
这女人!卓帝一面有难色。“这地方音响烂,气氛差,喇叭还会破音”
他开始没完没了挑剔,她打断他的话。“不唱就算了,我不做吐司。你刚刚怎么说的?我不爱自己,老是迁就别人。对,我要记取教训,我不做的事,谁都别想再勉强我,管别人去死。”
可恶!“唱就唱!”卓帝一站起,大步上台去,刷刷刷,皱眉将歌本翻来翻去,点好歌曲。他也真爱高调行事,开唱前,还看着查美乐,大声宣布:“这首歌献给十号桌的查美乐小姐。”
查美乐格格笑倒在沙发,委屈了这位大王,可怜他一身名牌,英姿潇洒地站在俗艳的华丽舞台,任廉价霓虹灯在他身上打来闪去的。
萤幕播放歌曲mv,卓帝一竟点了女歌手的歌。
握着麦克风,定定地看着查美乐的眼睛。
他唱了,她听着。
然后她哭了,萤幕中的歌词,衬着他低沉感性的嗓音,精准地,击中她心,教她无法自控,热泪涟涟
“请不要灰心,你也会有人妒忌,你仰望得太高,贬低的只有自己。别荡失太早,旅游有太多胜地。你记住你发肤,会与你庆祝钻禧爱护自己,是地上拾到的真理”
美乐屏息凝听,字字箴言,都提醒着她爱得有多错,又句句都安慰到她心坎里。
“写这高贵情书,用自言自语,作我的天书,自己都不爱怎么相爱?怎么可给爱人好处?没有他倚靠,归家也不必撇雨。”
卓帝一看着她。
查美乐目光闪动,迎着他的目光。是她的错觉吗?那对黝黑眼眸,似乎正无声地传递温暖,悄悄地安慰她。
他唱着:“请不要哀伤,我会当你是偶像做什么也好,别为着得到赞赏。你要强壮到底,再去替对方设想抛得开手里玩具,先懂得好好进睡。深谷都攀过后,从泥泞寻到这不甘心相信的金句我要给我写这高贵情书,用自言自语,作我的天书没有他倚靠,归家也不必撇雨”(词:林夕)
这首歌,叫给自己的情书。查美乐记住了,她要永远记得这场失败恋情的教训。她跟卓帝一约好明天下午三点,到她家拿吐司。
卓帝一要给她钱,她摇头。
“它无价。”那一点面包钱,拿来做什么?奋斗三年的店,都可以不要了,还在乎这个吗?她愿意做给卓帝一吃,因为今晚,她本来心情恶劣,感谢他的相陪,本来是要找他发泄怒气,没想到反而得到开导跟安慰。
在卡拉ok门外,她说:“再见。”
美乐拿出钥匙,正要钻入车内,一个强而有力的手臂,将她拦下。她转头,差点撞上他胸膛。抬脸,对上卓帝一深邃黑眸,还嗅到他身上的淡淡古龙水味。
“你喝了酒,不行开车,我送你。”卓帝一拉她往自己的车走。
“我又没有醉”她抗议。
他将她的手握得死紧,霸道地说:“我可不想看你酒驾撞死人。”
“喂,我开车技术好得很。”
“前阵子出车祸的人是谁?”
“”查美乐坐在前男友弟弟的跑车里。
斑速公路,两旁银色路灯烁亮,**连绵不绝,将公路化作一条银龙。她醉了吗?应该还伤心着,可是,竟有点欢快起来,为着这美丽的公路夜色,像银龙般地,他们在银龙的背上。她真有点醉了,感觉自己腾云驾雾,晕飘飘所有不安都蒸发。她窝车厢里,任国王般霸气的卓帝一驾车驰骋。好怪,竟然很有安全感呢!
她觉得安心。
卓帝一却在心悸。
查美乐温驯地软在他身边座位,他喜欢挑战她的脾气,爱和她争执,好像这样,就可以不要面对内心里真正的,教他害怕的情感。现在,她这么乖顺,静静地赖坐着,他反而心烦意乱。
在这寂静之中,他的脑子大吵大闹,不得安宁,血液沸腾,身体灼热而且,心律不整,有些喘不过气,都怪她的头发太香,都怪她哭过的脸庞楚楚动人,都怪她在后视镜中,那双无辜的眼色,湿润的嘴唇,教他双臂很空虚,很想搂紧什么
快到她家了,他也差不多被内心矛盾纠结的情感逼得快疯狂了。
“查美乐。”他受不了了,故意找架吵。
“干么?”
“你看起来就像一场灾难。”
“什么?”
“我一直想跟你说,你的发型衣服全都糟透了,难怪我哥哥会被郭瑄瑄吸引,你真的该好好改进改进,不要穿得像欧巴桑,毁坏市容,很不道德。”
果然,查美乐脸色一变,身体僵住。
“我要下车。”
“就快到了。”
吵吧,大吵特吵吧,这样,他会比较轻松。
可是她不跟他吵,她僵着脸,不吭声。
他只好继续憋着满腔无处宣泄的,连自己也不明白的感情,热烈地团在心头,教他烫得都快自焚了她为什么越来越巨大。他又为什么越来越渺小。越来越无法忽视她?
车子驶进暗巷,停在美乐住的公寓前。
“到了,太好了。”美乐夸张地哇哇叫,快速拆安全带。“天啊,受不了跟你相处”下车,关门,转身探入车窗,狠狠反击他
“卓帝一,如果我像一场灾难,你就是世纪大劫难,难怪没有女朋友。”
“我要求高。”他笑笑地。
“多高?难道要去爱英国女皇吗?像你这么机车,笨女人才爱你,像我这种大姊姊,就绝对不会蠢到喜欢你这种坏脾气的。”
“那么,你们这种大姊姊都中意什么样的?”
“温柔,好相处,心地好,可以沟通的。”
“我觉得,我们也沟通得很好啊。”
“哈、哈!”她夸张地哈两声,以示荒谬。
“沟通有很多种方式,讲话没办法沟通,还可以用别的方式沟通。”
“手语吗?”她哈哈笑。
他目光一凛,怪她笑容太美。他突倚近,在她来不及反应时,捧住她的脸,热热深深地,吻了她。炙热的嘴,磨蹭着,浅尝那一朵柔软的唇。
她身子一缩,撇过脸去,拍开他的脸,同时瞪住他。
“你疯了吗!”
他满腔热情,瞬间被那双虱的眼眸浇熄。
确认到在她眼中看到的只有愤怒时,他隐藏揪心的痛,刻意无所谓地笑了笑。
“少大惊小敝了。”
“谁允许你这么做了?”
“不就一个吻。”
“不就一个吻?卓帝一,你懂不懂尊重人?没想到你这么下流”
“干么这么生气。”
“你怎么可以亲你哥的未婚妻!”话一脱口,美乐惊觉这话不对。她已经不是卓千寻的未婚妻,可是,习惯还没戒除,她仍把自己当卓千寻的女人。意识到这个,使得她的心又狠狠痛起。
卓帝一听了这句,目光更冷。“你觉得对不起我哥吗?省省吧,我哥还不是这样对另一个女人又亲又抱”
美乐狠瞪他一眼,调头就走,太生气了,连话都懒得讲。
卓帝一看她离去,他的胸口酸酸的,呼吸不顺畅,可是嘴角硬是微微上扬,维持满不在乎的笑容好像这样子,就不会让人看穿他的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