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两女一男围在教室一角热烈的争论着。

    “要特别就不能选择一般性的，所以这个最好！”佑晶坚持。

    “可是依照这种形象的话，模特儿人选很难找啊！”长谷安理反对。

    “那是另一个问题，现在重要的是整广告的味道，既然这个广告是以青少年为主要诉求，当然就要以现代青少年的思想喜好来决定，而且还要很特别、吸引人，否则就是浪费时间了。”

    长谷安理沉思片刻，而后转向唯一的男性组员古贺麻生。

    “你认为呢？”

    “投票吧！”古贺麻生简单的建议，

    两分钟后，佑晶满意地指指草图。

    “那就决定这个了，好，你们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更改的？”

    中午，三个人啃着三明治依然围成一圈。

    “就这么两次机会，我们一定要好好把握。”古贺麻生说：“这学期的平面广告是印象，只要能够引起广告公司的注意，下学期的影像广告再接再励引出他们的兴趣，那就是最好的机会了。我保证不到毕业就会有各家广告公司来挖角，说不定连试用期都可以省略了呢！”

    长谷安理没听他说那么多，她只是自顾自盯着三张草图指指那儿、指指这儿，边说出她的想法。

    “既然是女性、男性、中性，区分一定要够清楚，不论是颜色、背景都一样，同时却又要互有关连，其实最重要的还是模特儿人选。”

    “我同意。”古贺麻生附议。“最麻烦的是我们没有预算雇请职业模特儿，而且依我们的广告内容来看，还得要有三位人选才行，而这三位还要”

    “有一个人”佑晶突然打岔道：“他应该可以同时满足我们这种特殊人才。”

    “有这种人？”长谷安理诸愕地问。

    “我还不确定，但是应该可以，问题是”佑晶迟疑着。“他不一定肯。”

    “那就先去试试看他肯不肯罗！”男生嘛都比较洒脱，所以古贺麻生态度满轻松的。“如果不行再找别人，找不到就更改设计，反正我们时间还多得很嘛！”

    话是这样没错，但是这个企画是最好的，她实在不愿意放弃啊！

    当天晚上的隔音室里，紫桓佐薰灵感来潮，赶紧守在钢琴前面把对眼的豆芽抓出来，一只烦人的苍蝇却在他身边前后左右来来回回。飞来飞去的扰人心神，就差没有阳阳叫而已。

    终于，紫桓佐薰受不了了。

    “你到底想干嘛呀？”

    “嘿嘿！这个嘛”佑晶抓抓头发。“熏，你有没有想过要试试女人打扮？”

    紫桓佐薰没吭声，直接当作没听到，低头继续按他的琴键、孵他的豆芽。

    “别这样啦！薰，人家是跟你问真的啦！”

    琴声更大了。

    “薰，拜托啦！我又不是要嘲笑你，也不是想整你，我只是问问”

    琴声倏止，紫桓佐薰轻叹。

    “你还是老实说吧！你到底想干嘛？”

    佑晶动作飞快的从电子琴上抓来草图往紫桓佐薰面前一送，满脸献宝的谄媚。

    “薰，这个是我这学期的广告企画，本来是需要三位模特儿，但是这三位模特儿又要有相当的互动性，我想来想去，最佳的互动就是”她嘿嘿傻笑两声。

    “请你一个人来担任这个模特儿。”

    紫桓佐薰倒是相当认真的审视那三张草图，佑晶还不断从旁详述解释。最后，他放下草图，蹙眉凝视着佑晶。

    “这个广告企画对你很重要吗，”

    佑晶猛点一下脑袋。“自然很重要罗！”她理所当然地说：“虽然是和其他两位同学一起合作的，但毕竟是我第一份真正花心思去做的广告企画，我自然想要做到最完美的地步罗！”

    她想了想。“不对，其实每一份企画应该都一样，只要真正去做了，就会希望能达到尽善尽美的程度，就像你作曲一样，你不是也常常一改再改，为的不就是毫无缺点吗？”

    “还有”她再次傻笑。“我不否认这跟我的将来也有关系，上学期的平面广告若是能得到广告公司的赏识，下学期的影像广告就能决定我是否有足够的才能走入这一途了。”

    “这样”紫桓佐薰又考虑片刻。“好，我可以答应你，但是我有几个条件和建议”

    翌日一大早，佑晶一到学校，就挥舞着草图冲向两位组友。

    “两位；他答应了、他答应了！不过他有几个条件和建议，为了配合他，我们必须做一些修改，快点，大家一起看看如何修改最妥当！”

    又是一阵热烈讨论、研究，中间还跑去找指导教授叽哩呱啦半天，又去找摄影师商量好久，两天后终于敲定整个企画案。

    “我会叫他尽快去搞定，如果大家不满意才有时间重拍！”

    又过了十多天，望着佑晶抓着三张相片惊艳地又叫又跳，藤堂雷也最是不敢置信。

    “老天！我没想到你居然会为了她而做到这种地步。”

    大概是人兴奋了，连说一声都忘了，佑晶抓着包包就往外冲。

    藤堂雷也看了直摇头叹息“我敢保证很多公司都会抢那份广告。”

    紫桓佐薰不在意地笑笑。“佑晶答应过我那份广告企画绝不会卖出去。”

    藤堂雷也回想着那三张相片中最为华丽的那张，不由得再次渭叹不已。

    “那是你离家的因素不是吗？你不是发誓再也不作那种打扮了？你不只是喜欢她而己吧？”

    “你说呢？”紫桓佐薰反问。

    藤堂雷也深深凝视他半晌。

    “你完了！你爱上她了！”

    “古贺麻生，吉原教授叫你们那组人马上到会议室去！”

    佑晶、长谷安理和古贺麻生狐疑地相偕来到会议室，讶异地看见居然有一大堆人围在那儿大声讨论一靠过去，他们发现那些人赞叹的目标正是摊放在会议桌上那三张他们制作的广告海报。

    “啊！迸贺麻生，你们来了，大家正在欣赏你们这次的作品呢！老实说，你们这次的作品实在是”吉原教授摇头，脸上赞誉的神色不言可喻。

    “这是同一个人没错吧？”那堆人中有人高声问。

    三个人相觑，而后由佑晶上前一步代表回答。

    “是同一个人。”

    “是男人吧？”

    “是。”

    “虽然是男人，可是你们看看这个女人，这简直是太完美了！”另一位还是赞叹。

    “你们看看，这三种造型明明都有化妆，可是又那么自然，仿佛他原本就是那种样貌，这位化妆师也实在是太神奇了。”

    “还有啊，这女人的神情是如此的柔媚可人，那男人是那么的冷酷无情，而这中性者就更出色了，说他是男的嘛！看起来又像是个女的；说她是女的嘛！又像个男的。这位模特儿简直是”又是一声赞叹。“我崇拜他！”

    “欧阳，他是职业模特儿吗？”

    “能不能请他和我们谈谈？”

    “这份企画让给我们吧！”

    七嘴八舌之下，佑晶这才了解那堆人原来都是广告公司老板。

    “这个很抱歉，”佑晶无奈道：“老实说，当初他答应当我的广告模特儿时，我就曾经允诺过绝不透露他是谁，也不出让这份广告企画，所以真的很抱歉！”

    “那化妆师？”

    “他自己化的。”

    “服装师？”

    “他自己选择衣服搭配的。”

    两秒的静默，而后轰然一声，那堆人全都聚拢了来。

    “拜托，把他介绍给我们认识吧！”

    “先打电话谈谈也可以啊！”“这样吧，你们可以一起进我们公司”

    佑晶一身狼狈地回到家，凄惨落魄地把自己扔上沙发，瘫在那儿。

    “决定了，反正成绩都出来了，剩下这几天我都要跷课，我不去学校了！”

    正在讲电话的紫桓佐薰三言两语挂断电话，又去倒了杯果汁给她。

    “怎么了，这么惨？”

    “那些广告公司老板逼得我快‘花轰’了啦！”佑晶可怜兮兮地诉苦，看看能不能得到一咪咪同情。“每一个都追着我要认识你，无论我怎么拒绝，他们就是不放弃，所以我只好落跑罗！”

    “也好，反正没剩几天了。”紫桓佐薰蹲下来疼爱地摸摸她的头。“我要去美国办点事，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好啊！”佑晶马上兴奋地跳起来。“要去多久？”

    “不一定，看进度如何，也许半个月，也许两个月，不过我会尽快赶在你开学之前回来。”

    “那你这边的工作”

    “公司有雷守着应该没问题，其他工作也都挪开了。”

    佑晶颔首。“对喔！你现在接的工作越来越少了。”

    紫桓佐薰干脆在地毯上坐下。

    “以后我想尽量往幕后发展，演唱会之类的一年几次就够了。这次我就是要去美国帮一位唱片公司的朋友写两首歌，顺便看看他们的幕后作业方式有什么值得学习的，我想偷点过来用用。”他想了想。

    “如果你想要的话，我也可以请那位朋友找人带你去那边的广告公司参观一下，如何？”

    “哇噻！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紫桓佐薰亲了亲她。“我先打电话去通知他一下，叫他呃！你的英文如何？”

    “咦？英文？”佑晶不好意思地抓抓脖子。“这个很烂耶！”

    “没关系。我叫他找个懂日语的朋友带你参观广告公司好了。”

    “中文也可以啦！”

    “对喔！我差点忘了你是台湾人。”紫桓佐薰笑笑“你会中文，我会英文，以后我们可以互相教对方，你说好不好？”

    佑晶愕然。“耶？你会说英文？”

    紫桓佐薰点头。

    “为什么？你不是只念到高中毕业吗？而且还是读夜校的呢！”

    “真心想学自然就学得会罗！”紫桓佐薰得意地说：“其实是我这次要去美国找的那位朋友教我的，他是美国人，也喜欢搞音乐，所以我们才会成为好朋友，他在日本待了两年，够我学的了。”

    “哦！那”佑晶又抓了抓鼻子，故作不经意地问：“为什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家人？我好像只知道你是在十六岁的时候离家出走，然后就没有回去过了，难道他们都没有来找过你吗？”

    紫桓佐薰沉默片刻。

    “我有爸、妈、两个弟弟、一个妹妹，还有一大堆亲戚，我离家以后就等于和家里断绝关系了，所以我不可能回去，而他们也不可能来找我，其他的我以后再告诉你好吗？”

    “你只要再告诉我一件事就行了。”

    “什么事？”

    “你家里不是什么权势家族或大富豪之类的吧？”

    紫桓佐薰笑了。

    “当然不是。”

    “那为什么”

    “职业，”紫恒佐薰叹道：“一切都跟我家族所从事的职业有关，我不喜欢继承那种职业，而他们也不喜欢我现在的职业，所以”他再叹。“别说了，以后再详细告诉你，现在我不想谈，ok？”

    “ok！”佑晶爽快的应允。“等你想告诉我的时候再告诉我好了。”

    “谢谢。”紫桓佐薰亲昵地摸摸她的脸颊“明天到原宿去逛逛吧。”

    “原宿啊”佑晶抓抓脑袋。“是很想去，可是去了就想买东西，我”

    “你买，我出钱，这样可以了吧？”

    佑晶俏皮地皱皱鼻子。

    “呵呵！这次又是什么奖金了？”

    “什么奖金啊？我想想喔”

    名义上虽然是两个人一起到美国，事实上，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却是少之又少。

    紫桓佐薰有他的工作，而带领佑晶参观的伊娃也很热心，总是教佑晶乐不思蜀，到后来甚至还让佑晶亲身参与广告公司内部实际的市调、研究、讨论、提案等各项工作。

    直到最后一刻，两人才依依不舍的挥手向美国道别，满载所得的两个人虽然什么也没玩到，感觉上却是心满意足。

    一回来，紫桓佐薰马上投入公司中积极进行再规画，还要履行一些演唱合约和唱片录制；而佑晶则忙着开始下学期的影像广告策画，依然是长谷安理和古贺麻生两位伙伴，三人兴致勃勃地准备再来一次惊人企画。

    特别的是，这次的企画是有委托的特定题目结合了花俏、豪放与扎实的特质，号称车中尊王的美系哈雷机车。如果能令业主满意，便会马上配合不久后的东京车展推出，届时企画者将会一炮而红。

    为了这个难得的机会，三个人几乎把所有时间和精神全都花在这个企画里。以在美国得来的经验和灵感，佑晶的确让这次的企画更出色完美了。她甚至还拜托那位欠她人情的导演帮她说服当红的连续剧男女主角来担任模特儿，一切进度非常顺利的进行，她知道这次的结果会让自己更满意，她得意的尾巴几乎要翘起来了。

    然而乐极总是很容易生悲的，当一切准备就绪，要开始摄制时

    “欧阳，你们最好暂停，小池她们那一组的企画几乎和你们一模一样，而且她们的进度比你们还快，你们最好先去弄清楚比较好。”这是吉原教授的劝告。

    两天后，佑晶愤怒地来回瞪视长谷安理和古贺麻生，气得连半句指责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对不起，欧阳，真的对不起啊！”长谷安理硬咽道。

    “为什么？”佑晶失望地叫道：“告诉我为什么？”

    “对不起，我们”古贺麻生惭愧地低语。“我们需要钱，安理她她怀孕了，我们需要钱去拿掉孩子，所以所以”

    “所以你们就出卖我？”佑晶不敢相信地吼着。“需要钱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可以帮你们想办法啊！为什么要出卖我们的心血结晶？难道你们不知道这是一个多么难得的机会吗？”

    “你连学费都有问题了，哪有能力帮我们呢？”长谷安理慑儒道。“我又不敢跟家里讲，我一定会被赶出来的！”

    佑晶瞪视他们许久。

    “我想他们不但给你们钱，还信誓旦旦的保证了你们将来的出路，对不对？”

    两个人低着头不敢吭声，默默承认了。佑晶摇头，想骂却又不知道还能骂什么，事到如今，骂什么都没用了不是吗？

    仿佛怕人不知道似的，佑晶乒乒乓乓冲回家、冲上楼、冲回房间，然后跳到床上趴着一动也不动，真想就这样睡死算了！

    尾随于后的紫桓佐薰来到她床边坐下，轻轻地抚摩着她的脑袋。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从没见你这么生气过哩！”

    好一会儿，佑晶都没出声，然后猛一下，她翻起身躲进他怀里，开始哽哽咽咽地投诉。

    “他们出卖我！他们居然为了钱出卖我？我那么那么辛苦的说，从来没有那么好的创意，居然就这么玩完了！太过分了，真的太过份了呀！”

    她抽泣着把事情经过娓娓道出；他抱着她，不停用温柔的抚掌来安慰她。直到她说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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