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告辞。”我起身,拱了拱手。如果我再多停留一会儿的话,我可能会因为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而跟千沉打起来。
千沉不愿看再我一眼,拈起那根断掉的琴弦仔细打量着。
风吹拂着层层荷叶,像是翻腾着的翠浪。
我和舜苍走出去很远,听见一声木头碎裂的声响,而后就像石头沉入湖底,便无了任何动静。
我有些疑惑地想转过身去看看,舜苍却揽住了我的肩头,他说:“你以前说你去过很多地方,也有很多趣事,以后我们去那些地方再看一看,你把那些趣事都讲给我听,行不行?”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正欲接话,便觉他搭在我肩上的手稍稍收紧,他说:“阿九,我想娶你。”
我面上一热,低声道:“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就是想了。”他淡淡道。
我踌躇着不知该如何接话,只能说:“你的仙身尚被封印在离怨界,找不到七枝灯,我怕你的魂魄还会消散。这些事…我们以后再说。”听他说这样的话,我比任何人都高兴,可我害怕。
三千年前舜苍就能毫无征兆地死去,我已经没有勇气再承受第二次。
舜苍说:“阿九,你不愿嫁给我吗?”
“舜苍,”我拉住他的衣袖,“我现在不想其他的,就想稳住你的魂魄,再想办法帮你把仙身从离怨界取出来。你不能再有任何差池了。”
舜苍没有答话,我听见耳边风拂过荷叶梗的声音,掺着舜苍几不可闻的叹息。
他不再提这件事,携着我并肩走着。
来时经过的浮桥头盘踞着一棵古树,支起冠状的繁花,杨花婆婆拄着拐在树下站着,佝偻着背却还显得神采奕奕,丝毫不服老。
杨花婆婆的目光在我和舜苍之间游移,许久才对我道:“你也算是有骨气的,认准了一件事,死活都不回头。”
“婆婆…”她说这句话时声音还有些生气,但她肯对我说这些,说明是肯原谅我的。
“这时候知道叫我婆婆了?那么多次看见你路过玄凤山,也不进来,难道还得让我派人把你八抬大轿地请进来?”
这些年我常常路过玄凤山,只是我做了错事,不敢进去,怕惹她生气,只能每每路过玄凤山的时候,在山门处磕几个头,以此来表达恭敬念恩之意。
“雀儿不敢。”
“这天下还有你不敢的事?”杨花婆婆杵了杵拐杖,“放弃你父君的功业,放弃整个魔族,就为了这个臭小子?”
我心肝儿一颤,杨花婆婆大概是三界中唯一一个敢说舜苍是臭小子的人。
我静默良久,低头说:“魔界没有了我,依然可以运转,但舜苍没有了我,便永生永世沉寂在黑暗中无法复苏。婆婆,他曾为我背叛了天界,这份情,我不敢辜负。”
说完这些话,舜苍握着我的手紧了紧,我能感受到他掌心中的湿意。
杨花婆婆看着我,半晌都没有说话,叹息了一声道:“自小你肚子里的歪理就多,说起来头头是道。”
我见她放软了语气,随之笑着蹦到她身边,讨好着说:“都是婆婆教得好。”
杨花婆婆不禁喜地一笑,便即刻敛住,咳了声正正容色。
我问:“婆婆为何来宫中做事了?玄凤山不好吗?”
杨花婆婆看了看远处的亭子,说:“你知不知道宁和塔的事?”
“宁和塔?”
“传言千冢想解开宁和塔的封印,将里面的魔妖都放出来,她想利用这些魔妖的力量攻上天界。此事由千沉一手策划,他想坐天帝的那把椅子。”
闻言,我和舜苍都皱了皱眉。我说:“这终归是传言,可信度能有多少?可能是有人想挑拨天魔两界的关系,才放出这样的谣言。千冢和千沉…不是那样的人。”
杨花婆婆说:“所以我才回到魔宫中查证此事。短短几十年的工夫就能让一个人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更何况这已经隔了三千年。人一旦拿起权力,就很难放下。”
我摇摇头说:“性格会变,但本性不会变。”
杨花婆婆并不着急下结论,只说:“无论是真是假,这样的传言已让天帝有所警惕。天魔两界剑拔弩张,你难道眼睁睁看着你父君一生的帝业毁于一旦?”
我低了低头,说:“此事我会前去查证,婆婆放心。”
把宁和塔的妖魔放出来,这样的话他们也敢说?
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里面的妖魔根本不会轻易地被掌控。千冢和千沉都了解宁和塔的情况,他们不可能做出这样武断的决定。
我倒要看看是谁想无事生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