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舒服点,我们我们再来陪他”
静默了两分钟,宁曦终于接纳他的意见,泪眼蒙胧的瞅著爷爷最后一眼,才全身虚脱的走出主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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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礼办得很隆重,因为宁彦夫在道上的辈分相当高,其他帮派的要角也都到场致意,就连某些立委民代也来了,灵堂上的白色挽联更是多的数不清,连带的也惊动警方,为了避免有人滋事,还特别录影搜证。
就在葬礼过后不久,独自待在台北上课的凤京翔开始察觉到不对劲,他连打了好几天的电话都找不到宁曦,问家里的佣人,每个都吞吞吐吐,让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马上跟学校请了假,行色匆匆的赶回台中。
“小曦!小曦!”一进家门,他就直奔宁曦的房间,却找不到人。“小曦呢?她在哪里?”
佣人们三缄其口,谁也不敢多话。
凤京翔询问著家里每个人,希望得到一丝讯息。“你们有没有看到小曦?她去哪里了?快告诉我”
“翔少爷怎么回来了?今天不用上课吗?”
此时,军师气定神闲的进门,脸上没有太多惊讶。
他像是遇上了救星,—把抓住军师的手臂“军师叔叔,小曦呢?这几天我都联络不到她,她到哪里去了?”
军师语气沉著的安抚。“你先别急,坐下来再说。”
“因为宁爷爷才刚走没多久,我怕我怕她会想不开”凤京翔不得不往坏的方向去想。
“这点你放心,她不是那种会寻短见的女孩子。”军师笑了。
凤京翔不觉得纳闷。“那她会去哪里?”
“她去日本了。”军师终于告诉他实情。
“日本?”他怔愕了好久“她去日本干嘛?旅游吗?说的也是,让她出去走走也是个方法,心情说不定会比较好可是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我可以陪她去,她看起来虽然很强悍很独立,不过就是不会照顾自己,有我在身边,也可以多帮她注意一下”
“她不是去旅游,也不是散心。”
他呆呆的看着军师。“不是?”
深吸口气,军师定定的说:“是帮主安排她到日本接受更严格的训练,短时间内是不会回台湾的。”
“为什么?”凤京翔脸色丕变,整个人惊跳起来,慌得像迷路的旅人。“为什么要派她去日本去?为什么不事先跟我说一声?”
凤行海低沉浑厚的嗓音跟著进门。
“因为那是我的命令!”
“爸爸?!”他俊脸死白,瘦高的身躯晃了晃“为什么爸爸要把小曦送到日本去?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明明知道我不能没有小曦,为什么要送她走?爸爸,我求求你让小曦回来不要让她去日本,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会努力扮演好未来帮主的角色,只要你让小曦回来不要把她送送走”到了最后,已经抽抽搭搭的说不下去。
沉下黝黑严酷的脸孔,凤行海低哼一声“哭、哭、哭你只会哭,就是因为你凡事太依赖她了,我只好把她派去日本,让你们分开几年,看你会不会有点长进,整天除了搞那些女人才会做的东西外,就只会跟她腻在一起,真是越来越不像话,哪像凤帮未来帮主的样子,为了你好,我只好把她送去日本”
“我根本不想当什么帮主!”他终于勇敢的吼出真心话。
凤行海眦目欲裂。“你说什么?!”
“谁爱当就让他去当好了,我才不想当帮主”凤京翔止不住泪水决堤,摇晃父亲的手臂,苦苦哀求。“爸爸,求求你让小曦回来”
“我一旦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没想到儿子这么没出息,要不是他亲生的,早就掐死他了,气冲如斗牛的摔开儿子,气呼呼的上楼了。
他哭哑了嗓子“爸”
“翔少爷,离别只是暂时的,总有一天宁曦还是会回来的”军师温言的劝导他。“你也快毕业了,接下来还得入伍当兵,到时还是得和她分开,所以选在这时候让她去日本正是时候。”
凤京翔心中有怨,怨她的无情。“小曦可以亲口跟我说为什么要不告而别?呜她真的那么讨厌我吗?讨厌到巴不得离我远远的?”
“这里有她临上飞机时传的简讯,你要看吗?”
“我要看!”他精神一振。
军师笑谑的摁著手机,找到那封简讯——
不准哭!
“就只有这样而已?”凤京翔失望的紧盯著那三个字,就好像看到她本人。“小曦,我会等你回来,不管要等多少年,我都会等你的小曦,你去日本不能喜欢上别的男人,否则我会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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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这块布一尺多少钱?”
退伍回来已经快半年了,原本平头的发型,已经慢慢留长,凤京翔还是那副唇红齿白的俊秀模样,皮肤怎么也晒不黑。
布庄的店员出来招呼。“这个一尺一百五。”
“那这一块呢?”他指著类似的布匹又问。
“一百二,不过做出来的效果就差很多。”店员还是推荐他贵一点的。
凤京翔考虑了几秒“好吧!这块布给我十五尺。”最后还是选一百五的那块布,毕竟是要做给喜欢的女人穿的衣服,不能马虎。
“好,请稍等一下。”说著便将整捆布搬到店内裁剪。
已经三年没有小曦的消息,凤京翔无时无刻不悬念在心,就连打个电话都不被允许,让他连她究竟过得到底好不好,是瘦了还是胖了都不知道,只能依照她以前的尺寸,帮她制做一套又一套的衣服,至少这样才不让自己因为思念而发狂,没有小曦的日子,他觉得自己的心完全不在身上了。
小曦,我好想你!
你想我吗?
店员将布裁好放在纸袋内交给他。“先生,总共两千两百五。”
“谢谢。”付了帐,凤京翔继续往别家店逛去。
背包里响起手机铃声
“喂?”当他听到对方说了什么,脸色陡地一白,嗓音微颤“好,我马上赶过去”话还没说完,已经急著招计程车。
来到电话中所说的医院,又问了柜你的义工,很快的找到住院大楼,就见军师和手下站在病房外头交头接耳。
“军师叔叔,爸爸现在怎么样了?”凤京翔急切而慌乱。
眼露忧心的军师深吸口气“情况不太好。”
他心口一沉“究竟是什么病?”
“医生已经初步为帮主照过x光片,发现肺部出现两公分大的肿瘤,不过还是要等切片报告出来才能认定,但是医生劝我们还是要尽快进行抗癌药物的治疗。”
肿瘤?!
凤京翔震慑得说不出话来,手心噙了把冷汗,久久才找到声音。“你是说爸爸得了肺癌?可是之前为什么一点徵兆也没有呢?这太突然了,说不定是医生弄错了”
“医生也说有的病人确实会有这种现象,机率很小,但并不是没有,直到昨天下午,帮主突然觉得胸口不适,气也喘不过来,才赶紧到医院挂急诊,结果才发现已经拖到这么严重,就连开刀也很危险,只能先做化疗和电疗来控制癌细胞的扩散,不过被帮主一口拒绝了。”这才是最令人烦恼的。
连爸爸的亲信都不表乐观,凤京翔一颗心顿时凉了半截,
“我、我去劝爸爸”
军师举起右手,比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已经有人在里头劝他了。”
“是谁?”
“你进去看就知道了。”说著,并为他开门。
满脸困惑和惊惶的凤京翔只好走进病房,自己去找答案,结果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妈?”泪光闪烁的睇著此时坐在病床旁,模样依然纤弱柔美的女人,即便多年不见,他还是认得出自己的亲生母亲。
见到长大成人的儿子,骆明慧珠泪婆娑的拥住他,宛如小鸟依人。“小翔你爸爸他”
“我人还没死,你哭什么?”躺在病床上的凤行海除了手臂上吊著点滴,看起来精神还不错,根本不相信自己得了癌症。“都快五十岁了,还这么爱哭,早知道就不让你来医院。”
她哀怨凄楚的斜睇著前夫“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逞什么强?以前叫你菸不要抽这么凶,酒不要当开水喝,你偏偏不信邪,现在后悔了吧?你总是不为别人著想呜现在该怎么办?你又不听医生的话万一万一呜”夫妻一场,教她怎么能不感伤?
凤京翔感染了母亲的恐惧和不安,跟著眼酸鼻热。“妈,我相信医生一定会有办法的他会救爸爸的”他怎么也不相信威风凛凛的父亲也有卧在病榻上的一天,实在无法接受这残酷的事实。
凤行海被这对母子档哭到心更烦了。“好了,别哭了行不行?我们都已经离婚了,你根本就不必这样关心我,当年我对你并不好你应该恨我才对。”
直到现在,他才不得不承认,因为他的自私,满脑子只想到扩展凤帮的地盘,没有花太多心思在妻子身上,导致儿子出生后两人就分开了。
一声呜咽逸出骆明慧口中。“我们离婚并不表示我就不爱你了我只是太害怕,怕哪一天看到你被仇家给杀了我受不了那样的煎熬,要不然我早在几年前就改嫁了”她满脸怨怼的哭诉。“你以为真的没有男人追我吗?你真的一点都不懂我呜我到底是为了谁”
他霎时垮下肩头,面露惭色。“我以为你,你后悔嫁给我了为什么这些话你以前都不跟我说呢?要是说了,或许就不会有这么多误解了。”
骆明慧有些气恼了。“跟你说有用吗?你这个人根本听不进去我除了每天掉眼泪,希望你能拨出时间来安慰我,坐下来听我说句话,还能怎样?可是你越来越少回家还在外面有别的女人我只有跟你离婚,眼不见为净”
“呃,嗯是我不对。”凤行海从来不知道她受了这么多的委屈,他的确太没有替她设想了。
她悄悄走到病床畔,将柔荑覆上他粗糙的大手。
“我们还能重新开始吗?”
“你真的愿意?我是说如果医生判断的没错,以后你跟著我会很辛苦,要照顾病人不是简单的事。”他对前妻满心愧疚,即便想要破镜重圆,却又怕连累她。“我不会勉强”
“只要你肯听医生的话,好好安心治疗,不要再管其他的事,我再辛苦也心甘情愿。”骆明慧痴情的说。
凤行海喉头一窒,不禁咳了咳,粗声的喝斥“哼!治疗就治疗,我凤行海纵横道上大半辈子,还会怕这小小的病,我就不信它好不了。”
“呜呜”她喜极而泣。
“我都答应了你还哭,你们这些女人”
看着父母重归于好,凤京翔也是哭得不能自已,然后不动声色的步出病房,有母亲在,爸爸会安然渡过这个难关的。
“军师叔叔,我爸爸已经同意接受治疗了。”他梗声的宣布好消息。
守在病房外的人顿时卸下心中的重担,一颗悬在半空中的心,总算可以落下了。“太好了。”军师释然的笑了。
他又哭又笑的抹去泪水“我现在就去找主治医生,跟他讨论我爸接下来的治疗问题。”
见他走向护理站,军师旋即敲了病房的门,开门进去。
“帮主、夫人。”
“你来的正好”凤行海左手还紧握著前妻的柔荑,不过他们很快的会再举行一次婚礼。“帮里的事就先交由你代理,我是不会寄望那小子担起重任的。”他冷哼道。
“是的,帮主。”
凤行海静默一下“还有该叫那个丫头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