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及格,我没有意见,但是如果云情能否适应,或是那小孩无法胜任照顾云情的工作,我不会袖手旁观。
那是当然。
你刚才说的话,是间接在怪我没有尽到身为父亲的责任吗?并非他多疑,只是越吃接触孩子,他的内疚感就越重。
什么话?她说了什么让他有这种想法?
就是关于我离婚的事
一意会,杜书绝马上摇头。不,没有人有资格指责别人在生命中的失职,也没有人规定身为有孩子的大人就没有脆弱的权利;只要是人都有想逃避的时候,面对这种情况如果自己想不通,任旁人再怎么劝说也无法走出死胡同。
那三个孩子都该感到庆幸,至少,在他们多变的青少年时期,身为父亲的你已经回头在注意他们,逐渐在陪伴他们了;这比小时候紧跟在身边照顾得无微不至,之后却随著年纪增长而逐渐疏远还好。而你更该和我一样感到高兴,因为我们幸运地赶上他们人生中第一次蜕变的时期,一切都还来得及改变。
刚开始以为无法胜任的工作,在日渐熟捻之下,她也惊讶于自己对这件工作的投入程度。
她喜欢这三个孩子,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喜欢他们脾气暴躁却重义气的龙皇、故作成熟却冷静机变的武帝、自我封闭却天真无邪的云情,她喜欢他们!
是这样吗?他问得有些不确定,亲子关系对他而言堪称生涩,他甚至没有足够的自信来面对与自己血缘深厚的三个孩子。
放心吧!她再次出手拍打他的背,颇有信心地为他打气,阿龙和小武对你仍然崇拜得很,至于云情,我想你只需担心她缠你缠得让你连工作都做不了,其他的就交给时间解决如何?感情的累积需要时间帮忙,这点你不会有异议吧?她收拾学校的评估表,准备上楼睡觉,晚安。
杜小姐!不经思考便伸手拉住经过他往楼梯走的杜书绝后,蔚星辰楞了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拉住她。
我想我们不必这么生疏的称呼彼此吧?杜书绝落落大方地说,叫名字吧,就当是交朋友的开始,晚安,阿辰。
阿辰?你叫我什么?
阿辰。他干嘛一脸像被车撞到的死灰样。有什么不对吗?
呃没有。阿辰?他试著接受这个新称呼,从没有人这么叫过他,就连同窗兼事业伙伴的雷行风都不曾这样叫他。
喂,我说'晚安。阿辰',那你应该说什么?让她等这么久,真没礼貌。
呃晚安,书绝。松开手,他目送她上楼的身影直到看不见为止。
这一夜,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没人注意的地方悄悄萌芽,淡淡的,难以察觉。
一星期后,蔚家人欢天喜地的大肆庆祝,就只差没放鞭炮,庆祝蔚家人心上肉、掌中珠通过跳级检定,也庆祝这长年自我封闭、不敢与陌生人接近的小妹,竟在某天早晨哭嚷著要上学哇哈哈哈从一出场就被蔚家三父子瞧得比门缝还扁的夏兄子谦公子,在受邀成为蔚家户外野餐的一员后,不符合年纪的狂妄笑声就没停过,像报仇似地拚命笼罩在蔚家父子耳边。
此刻,他正站在坐在树下休息的蔚星辰旁边,手肘搭上蔚星辰肩膀,一副少年老成的狂样,我说未来的岳父大人啊,这下子你可没意见了吧,你老人家尽管放心把云情交给我吧,哈哈哈蔚星辰真的不知道年方十岁却一副狂傲样的小鬼,到底应算教育成功还是失败,但他十分庆幸云情没夏子谦这个模样。
不过两人即将同班,那可真的要担心了。
如果你有本事斗得过那两个有恋妹情结的兄弟,让他们心甘情愿用双手奉上小娃,我相信你未来的岳父大人是不会介意将小娃交给你的。与蔚星辰同坐在树下,低著头看书的杜书绝突然放下书,插话进来。
书绝!蔚星辰紧张地叫道。
放一百二十个心啦!她上下晃晃手,一手指向不远处陪妹妹玩得正乐的两兄弟。这小鬼想在他们两个面前碰小娃一根手指头都有困难,你没看到他们俩一脸防备的表情吗?你以为这家伙为什么只来闹你一个,不就是因为没办法接近小娃吗?她坏心地戳破夏子谦辛苦猛吹的牛皮。
驻书虫!被识破的夏子谦臭著一张脸,紧紧咬牙,你定要把我贬到最低点吗?
这样才有机会止跌反弹不是吗?
我又不是股票!嗤鼻一哼,夏子谦转身走出树荫朝蔚家兄妹而去,他就不相信凭他的本事,云情不会主动跑来找他玩。
夏子谦也是员工?待树下只剩他们两人后,蔚星辰打开话匣子问道。
不是。我只是突发奇想,觉得凭那小子的鬼头鬼脑应该能成为云情第一个同年龄层的朋友,甚至可以帮助她认识更多小朋友;那小子虽然怪了点,但是在学校的人缘不错。
学她一样将视线放在孩子们身上,三个男孩抢著争取被他们围在中央的小女孩的注意,蔚星辰觉得心情十分轻松,愉快得不得了。
看这情形,你认为我是不是该担心将来心仪我女儿的男人太多?
的确,她将来一定是个倾国倾城的美女,你得好好保护她才行。
如果有你帮忙那就没问题了。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的话,瞬间僵化两人平和相处的气氛,酝酿出一股尴尬。
嘎?他刚说了什么?杜书绝收回视线,目光改投注在他脸上。
我的意思是蔚星辰艰涩地咳了声,连忙转移话题:在你还没出现前,我没想过会有像现在和孩子们融洽相处的一天,毕竟我切断亲子关系长达六年之久。
咳杜书绝被口水呛到,咳了几声后才扬笑开口:有人说小呵上帝派下来的天使,虽然打死我也不相信这种不切实际的鬼话,但有时侯小孩子真的心胸宽大得教成人汗颜,对于某些事他们比大人更懂得原谅。
我想我该向你道谢。
用不著道谢,这是我的工作,真的要谢就该谢小娃,要不是她硬缠上我。我家老大也不会要我接这工作。
只因为这是你的工作,所以你才这么做?
我不知道。借由他的问话,杜书绝开始剖析自己的心态,也许刚开始是因为工作,不得不硬著头皮上,可是到中途也许真的和他们三个闹出感情来了,所以变得更积极;也可能是因为不希望再看到小孩子孤独地长成大人,失去他们原本该有的欢笑。
再看到?
杜书绝耸肩一笑,告诉你也无妨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连对大姐都没提的事会想要说给他听,我不知道自己的父母亲是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丢在孤儿院,更不知道一般有父母的小孩过著什么样的生活;但借由这次的工作,我了解到什么叫家庭,什么叫兄弟姐妹,什么叫亲子关系,是个不错的经验。
即使这个家少了女主人?他问,这样的家庭并不健全,不是吗?
那是过去的传统观念吧?如果联系得好,一个家不管是少了父亲或母亲,都能马上相互帮忙填补这个空缺不是吗?健全的家庭不代表它一定要有双亲、子女才算健全吧,现在不也流行不生儿育女的顶客族?
你呢?是固守传统还是追求流行?
杜书绝无所谓地耸动双肩,懒洋洋地偎进背后结实的树干。我不知道,到目前为止还没遇见能让我动心的男人。除了那晚突然被他靠近的脸吓到心脏怦怦跳外,她真的从没动过心。
是吗?他随便虚应,刻意别开脸不让落寞的表情外露。
你呢?她突然搭上他的肩膀无心地问道:难道没有再婚的打算?
我擅长经营事业,却不擅长经营婚姻。蔚星辰苦笑,跌倒一次再爬起来继续走,可以说这个人勇敢,但是如果还回头跑到同一个地方再跌倒一次,那就叫笨了,我不想自找苦吃。
没那么悲惨吧?天,他这几句话还真让人听了有点黯然,你还年轻,还有资格寻找自己的幸福。
我没想这么多。也许刚才那一刹那他曾想过,但她的回答将他年起的想法在瞬间浇熄殆尽。虽然和龙皇他们有了全新的开始,彼此都在吃能适应对方的方法,但还是有些隔阂存在,我相信他们对于我失败的婚姻还心存芥蒂,有个罗唆的朋友曾对我说过,失败的婚姻里受到伤害的不单单只有大人,小孩更是无辜的受害者;现在的我只想尽力弥补过去对他们造成的伤害。
当初他听不进雷行风的话,是因为当时的地并不认为与孩子们相处能让自己获得什么,但在逐渐浓重的空虚感中,他发现这种想法并不适用在亲子关系上,亲情不是商场上的名利追逐,并不符合收获必须大于或等于付出这套公式。
唯有像傻瓜似的试著不断付出,才能享受因付出而体会到的亲情,这并非收获,只是再自然也不过的感觉,借由付出,这感觉才能更明显地被感受到。
这男人真的好到可以称得上是世界上硕果仅存的新好男人,杜书绝不得不发自心底地赞叹。
如果是依依在场,听到这番话后铁定会痛哭流涕,只可惜依依已经嫁作他人妇,无暇前来感动了。而她实在太过坚强,只能诚实地说出感觉,无法流下任何一滴感动的热泪来应应景。
我喜欢现在的蔚星辰,现在的你十足是个温柔的好父亲。
喜欢现在的他?你的喜欢会转变成爱吗?蔚星辰轻喃,看着日渐熟捻并习惯与她相处,他也迷惘了,是因为三个孩子都喜欢她,所以他才萌生这想法?还是纯粹为他自己,想将她留在身边成为与孩子间的桥梁?
不管是哪种想法,同样都是自私,他不该有这种念头才是。
你刚说什么?他咕咕哝哝的在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很惊讶你的称赞。
我向来实话实说。
那就多谢你的实话实说。他起身著向孩子们,又回头朝她伸出厚实大掌,走吧,那群孩子在叫我们过去。
杜书绝毫不考虑便丢开书本,将手摆上他掌心与他交握,让他拉自己起来;没有心跳加快、没有脸红紧张,但是有种可以依靠的安全感自内心深处萌发,她喜欢和他相处的气氛。
还不走,别让那群小鬼久等。说完,她反而领在前头牵著他的手走。
蔚星辰悄悄收紧指头,在不让她发现自己被紧握的范围里与她交握。
就这样吧,慢慢来。他在心底告诉自己。证如她所说,感情的累积需要时间的帮忙,在连自己都厘不清的状况下,还是别莽撞行事的好。
一切就让时间去解决,他该做的是把握现在,享受断绝已久的亲子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