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不自在。
“你──”
“我我怎么了?”
停顿许久,何景荆才缓缓说出这么一句话:“林少范债务缠身。”
单纹莘愕然地看着他“你是说他在外头欠了很多钱?可是,如果他急需用钱,老社长及总编他们怎么会不知情?况且他欠钱干我何事,我又不是他的债主。”林少范欠债跟他想强暴她根本是两码子的事。
“虽然你不是他的债主,但是他却晓得你很有钱。”
这出乎意料的答案教单纹莘身体一震。
“我我只是名小记者,哪儿来的钱替他还债?”她有点不自然地笑了。
“是吗?”他淡扬起唇角,似是取笑似是嘲讽。
“当然是!”她回答得很用力,但眸光却是闪烁不定。
不可能!林少范绝对不可能知道!
她瞳眸里的慌乱,让何景荆骤然失笑。“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有必要讶异成这样吗?”
他早就掌握到她的身家秘密,当时他也认为她挺傻的,不过,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地傻?傻到为了江枫红而放弃原本该走的路。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单纹莘仅露出一双眼睛,回避似的喃道。
事已至此,她还在跟他装什么蒜哪!
“你懂的。正因为林少范不知从何得知盛丰集团的千金就在他的杂志社工作,所以他才想尽办法要博取那位大小姐的青睐,继而获得她的金援。这样,你总该明白他为何找上你了吧?”问题是她提起的,而他只是在替她解决她的疑惑罢了。
天哪!他真的晓得!
晓得她原本是一位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家千金,为了赌一口气,沦为一个必须为生活而饱尝辛酸、看尽老板脸色的小老百姓。
“这很丢人现眼吗?”身为上流社会的千金有这么丢脸吗?瞧她,竟羞愧到将整张小脸用被子蒙起来。
如果换成是他的身分曝光,那他岂不要跳楼谢罪了?
单纹莘紧闭起眼,拒绝听他的话。
这世上,有多少人希望能投胎到优渥富裕的家庭,是男孩,就等着接掌自家事业,是女孩,就等着家族联姻,从大小姐一跃成为人人称羡的少奶奶;而她,本该是其中一员。
然而,她是何等的幸运,却又是何等的不幸,在正牌主母辞世后,她这位嫡长女因为看不惯二娘体系的胡乱作为以及父亲的冷眼旁观下,怀着不甘及愤慨离家出走了。
她晓得父亲全是因为二娘的你动才会让她离开,不过他们父女都是硬脾气,谁也不愿先低头;以至于这三年多来,父亲一直对她不闻不问,而她亦从不提及自己的家世。
没想到,纸还是包不住火。而且居然还有人天真到以为强占她就可以对她予取予求!他们却不知道她不是在上演千金女流浪记,而是她真的分不到单家的半毛钱。
“我会辞掉工作,还有我可以借住你家几天吗?”
从被子下发出的声音很不完整,但何景荆仍清楚的听见了。
“随你。”
在回答她的同时,他心里亦在想,如果她没开口,他还会放她回去吗?其实,他也毋需再自欺欺人了,就算她要回去,他也不可能让她离开。
* * * * * * * *
“单小姐,你知不知道陈嫂见到你回来住有多开心啊?”陈嫂一边洗杯盘一边对着单纹莘开心的直笑。
单纹莘一羞,笑得有些腼腆,尤其想到她曾光裸着身躯被何景荆抱在怀里时,她就更加难为情。“陈嫂,这都要感谢何先生肯收留我。”
“哎呀,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何先生长何先生短的!你呀,该改口了。”
“那我该叫他什么?”经过这一次,她已经完全撤除对他的心防,当初她曾告诫自己别对他投注太多感情,如今她已做好决定了,无论如何,她都会让他明白她对他的爱,绝对不会少于他对江枫红的爱。
“这还用问?当然是称他景荆你!?br />
“这不太好吧!我怕他会不高兴。”连江枫红都只称呼他一声何大哥,要她直接喊他的名字,她可不敢。
“有陈嫂在,你怕什么!”嗯嗯,不错,他们俩都已经各自跨出一大步。
“可是我”
这时,门铃声骤响。
“应该是何先生回来了,记住,待会儿见到他就要这么喊。”前去开门时,陈嫂还不忘提醒满脸通红的单纹莘。
然而,走进门来的并不是何景荆,而是一位威严、冷沉,眉眼间虽刻画着风霜,却老而弥坚的老人。
这是慢一步来到客厅的单纹莘,对这名老人的第一印象。
让她吃惊的,却是陈嫂对这老人的态度,是非常地尊崇与敬重。
不用问,她也晓得陈嫂是认识这老人的,而且她还隐约瞄见玄关外有几抹黑色身影晃动着,这时,她心里已经对老人的身分有底了。
她微笑,落落大方的走向前,轻颔首。“您好,我叫单纹莘。”简短的自我介绍后,她便静静的站在原地,任由老人打量她。
老人没出声,一双炯炯有神的锐眸毫不客气的上下评断单纹莘的“价值”
时间,在此刻好象流逝得特别慢,慢到单纹莘都认为自己大概不符合这名老人的标准,才会让他犹豫得这么久;不过,她必须对他说声抱歉,假设有天她真能取代江枫红的位置,那么,无论他喜不喜欢她,她都会跟何景荆在一块儿,并且尽可能取得他的谅解。
就在这时候,单纹莘终于忍不住想开口的前一刻,老人有了动静。
那名老人,半句话也没讲地转身离去。
“请慢走。”即便心里有着上百句的疑问,但是在老人转身离开之际,她也只有这句再客套 不过的话可以讲。
客厅里稍嫌窒闷的气氛随着沉敛威严的老人一走而恢复轻松,她不由得望向恭送老人离开后返回的陈嫂。
怎料,陈嫂看到她的第一句话就说:“太好了,老太爷准了!”
“准什么呀?”单纹莘一呆。
“就是老太爷已经准许你跟景荆少爷的事呀!”陈嫂笑得合不拢嘴。
“真真的吗?”单纹莘惊喜地问。虽然她完全看不出那位老人对她的观感是好或是坏,不过听陈嫂一说,她就放心多了。
“不过”陈嫂忽地一顿,原本溢满笑的双眼,竟诡谲的跃上一抹意味不明的神色。
“不过什么?”她的心,没来由的打了个突。
“纹莘,陈嫂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她拉过单纹莘的柔荑,轻拍了下。
“什么忙?”虽然觉得古怪,但她还是问了。
“陈嫂希望你能够劝景荆少爷回到老太爷身边。”这也是老太爷开出的唯一条件。
“这是什么意思?我听不太懂耶!”感觉上,何景荆的境遇好象跟她好相似的样子。
“对不起,是陈嫂没说清楚,也难怪你会听不懂,事情是这样的,景荆少爷他原来是”
“陈嫂!”
纳闷与不悦的神情隐隐浮现在刚进门的何景荆脸上。
“啊,少爷你回来了呀。”陈嫂完全没有一丝慌乱,她不慌不忙地招呼着刚进入屋内的何景荆,丝毫不担心他是否听见她们方才的对话。
“陈嫂”隐约听见她们对话的何景荆,看向没露出任何破绽的陈嫂。
“少爷,晚餐我已经准备好了,有几道菜还是纹莘亲手做的呢,你快来尝尝看味道好不好。”陈嫂热络的领着何景荆往饭厅走“纹莘,你也快过来呀!”陈嫂也回头招呼她。
“哦,来了。”还搞不太清楚状况的单纹莘,被动的移动脚步。
餐桌上,吊诡的气氛仍持续着。
“他还有来找你麻烦吗?”
赶紧咽下嘴里的饭菜,单纹莘才抬眼迎视他“我已经打过电话向老编口头请辞,可老编希望我再去杂志社一趟,所以我打算明天一早过去。”
她的确厌恶林少范,但老编及胖哥他们并不知道实际情形,加上她还有私人物品留在办公室,她总得去跟老编他们打声招呼并把私人物品拿回来。
何景荆剑眉微拢。
“有老编及同事在,谅林少范也不敢对我怎么样。”见他似乎挺关心她,单纹莘不禁绽出喜悦的微笑。
“单纹莘,你好象搞错一件事,要不要回去那是你的自由,不过你最好把自己的事赶紧处理好,我这里并不是收容所。”他极冷淡的对她说完后,随即起身离开饭厅。
这时候才察觉自己会错意的单纹莘,是恨不得钻进饭桌底下去。
“纹莘,你别听少爷胡说,他大概是心情不好才会说出这种话”
接下来,单纹莘已完全听不到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