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转过了假山之后,钟姥姥见四下无人,一把甩掉了她的手怒道:“你是回来报仇的是吗?尽管去跟王爷搬弄是非吧。当年我没做错,现在也不后悔。”她是为了王爷好,她一点都不后悔把怀有身孕的常相思推入大雪纷飞时的运河之中。
“姥姥,你怎么会这么想呢?”常相思微微一笑“当年是你给了我另外一条路走。”虽然是条死路,但她毕竟没死不是吗?
钟姥姥一脸敌意而又防备的看着她,像在斟酌她话的可信度。
“你放心吧,王爷什么都没想起来。”她又是一笑“而我也不希望他想起来。你做的亏心事除了你我之外,不会有别人知道的。”
她越是表现得若无其事,钟姥姥就知道她有多恨自己,她从小看着她长大,清楚的知道她从来不说谎,那个善良、软弱的常相思已经不在了。
在她面前的她,已经不是她能够控制、恐吓的,她连对她的恨意都能隐藏得不露一丝痕迹,这才让她觉得害怕。
“既然如此,你回王府做什么。”
“如果我告诉你,我就得杀了你。”常相思手一翻,一阵银光激射而出,啪的一声,树上一只小鸟掉到地上,已经身首异处了。
跟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抵住了钟姥姥的脖子。
“我想你对我过去十一年来的遭遇,毫无兴趣对吧?”她手上微一用劲,让钟姥姥感到一股疼痛。
“你”她这么俐落的就架住了她的脖子,手法不但迅速而且也不发抖,跟以前那个连杀只鸡都会抖的她实在差太多了。
“如果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那不是很好吗?”常相思笑盈盈的收回匕首,把它拢入衣袖之内“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懂吧。”
钟姥姥下意识的摸着自己的脖子,看着那只身首异处的死鸟,颤声道:“你不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常相思。”
她是这个意思吧?只要她闭紧嘴巴,她是不会有任何危险的。
“是呀。”她叹了一口气“姥姥真是个聪明人。”让她想送她去见阎罗王都找不到机会。
她骇然的看着她,终于明白了一件事实,她真的已经不是她可以威胁恐吓的常相思了。
常相思挽起她的手轻松的说:“姥姥,你看那丛秋菊开得真好,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钟姥姥魂不守舍的跟着她走,脑袋里乱成一团。
常相思回来了,而且还练了一身功夫,她不相信她不是回来报仇的。
毕竟她的亲爹和小弟都死在王府里,她怎么可能不恨呢?
她回来一定是有目的的,说不一定是要杀王爷报仇!这下糟了,王爷根本不知道他的过往纠缠着常家的惨剧,又怎么能提防常相思的奸计?
她一定得想个办法阻止她,不能让王爷受到任何损害,绝对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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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后面是一大座花园和秋千架。”
上官殿说这句话的时候,常相思正在帮他斟茶,斟到八分满一滴也没漏出来,显示她的情绪非常平稳,一点也没受他这句话的影响。
她早就知道里面有什么了。
“喔?你进去看过了?”她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你的好奇心得到满足了吗?”
他摇摇头“更加困惑了,而你似乎是我唯一的解答。”
“你太看得起我了,我怎么会知道是什么在困扰你。”她眨眨眼睛,一脸笑意的说。
“你知道的,是那个梦、那个有你的梦。”他进入了那个被封住的禁门,仿佛丢到了一个新天地。
花园旁是三间精致的房舍,虽然布满了荒草、青苔和蜘蛛网,但他一进去其中一间就认出来了,那个简单的厅堂就是他梦里的那个灵堂,他甚至很容易的就找到了梦中少女上吊的那间房子。
那并不是梦,而是他失落的过去。
常相思忍不住笑了出来“王爷,我得承认你这招很有趣,但是不适合用在我身上,我没有你想像中的那么蠢。但是话又说回来了,以你的身分地位根本不愁身边没女人,用‘我梦中有你’这招来骗人,在有点不人流。”
“你知道我说的是真话。”他拿起茶来啜了一口,直视着她“昨天我在假山旁听到了一段很精彩的对话,你有兴趣知道吗?”
昨天他从代王府碰了个大钉子回来,一进门就听知秋说钟姥姥来了,怒气冲冲的找常相思去了。
他连忙赶去,刚好碰上了钟姥姥一见到常相思,惊骇得连龙头拐杖都掉了的那一幕,他觉得奇怪因此特意不现身,尾随着她们躲在假山后面。
然后他发现了两件事,常相思果然身有武功,她那日受伤的内情只怕不单纯。
第二件事就是,她果然跟他有关系。
常相思猛然一震,敛起了笑容面无表情的将头转过去。
“你不说,难道我查不出来吗?”上宫殿站起身来,一手撑在桌上,上半身微倾越过桌面,一手攫住她的下巴,将她撇开的头转过来,直视着她清澈的眼睛“你不希望我想起来,为什么?”
他的眼神是那么样的困惑而苦恼,就像他抱着她求她原谅那个时候一样,就像她上吊自尽没死,睁开眼来接触到他的眼光一样。
“因为你会后悔。”她心一酸,松懈了防备。
他永远都不能明白她为了爱他,宁愿将一切都埋葬,宁愿将眼泪焚干。
只有彻底的遗忘,她才有继续爱他的把握。
他不能明白,一旦他记起一切,过去的悲剧将从头来袭,而她的爱恋终将被淹没在那股痛苦和绝望的洪流之中。
“失去了那些片段,我才会后悔。”他诚恳的说:“以前我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老作同样的梦。现在我知道了,因为我不允许我自己忘了,那些都是最重要的事。”他停了一停,柔声道:“而你,可能是我最重要的人。”
那些片段强烈到他都已经记不得了,还会回到梦里提醒他不能忘,重要性可想而知。
常相思斩钉截铁的说:“你会后悔的,一定会的。”
“我不后悔,而且我要听你亲口告诉我。”他的手离开了她的下巴,拾起一缕她的秀发,缠绕在指上“你对我究竟有多重要。”
他可以去问钟姥姥的,但是他相信那会使事实打折扣,她都可以隐藏他的生命中曾经有她,又怎么能期望她会对他真话呢。
他要听常相思亲口说。
“我不会说的。”她的语气坚定而冷漠,在那一瞬间恢复她的防卫和武装“永远都不会。”
“是吗?”他温柔的看着她,对着她笑“我很有耐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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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裳和绿衣对看了一眼,眼里同时流露出不情愿的神态来。
而竹帘后的人影不给她们辩驳的机会。
“红裳,我说的很清楚,伤她可以,不能杀她。”
“她又没死。”红裳嘟哝着,一脸被冤枉般的不甘愿“况且你自己要我在那天会堵她的,不是吗?”
“是呀,我要你去演一场戏给袁迟看,不是叫你去报仇的。”
他要借着袁迟的嘴巴,把康王的图谋传到成王耳朵里,让成王有非杀康王不可的决心。
红裳一听他这么说,立刻喊道:“那不公平哪!我本来就打不过她,又不许出全力,那我不是必死无疑的?”
她要是没出全力,早就成了常相思手下的亡魂了,她怕死所以找绿衣帮忙不行吗?
哼,她承认她还记得上次常相思把她打成重伤的仇,所以偷偷联合绿衣去执行任务,而她顶多把她伤的半死不活,又没要了她的命。
“你死不了的。”湛掩袖掀开竹帘,悠闲的晃了出来“绿衣,这件事你也有份?”
绿衣低头冷然的道:“我怕红裳吃亏,所以帮了点忙。”
“不只一点吧?”还好这两个丫头还有点分寸,没把常相思给杀了,否则他的麻烦会很大、很大。
“绿衣如果没来帮我,现在我就不能站在这里挨你的骂啦!早就死掉了。”红裳不高兴的说。
她真是不明白,一个成王的手下真的比她重要吗?王爷到底分不分得清楚谁才是自己人哪。
湛掩袖一笑“我不是跟你说了,打不过就跑?你这么聪明,会没有脱身的办法?”
“聪明不敢当,谁叫我的主子太厉害,做奴才当然也不敢太蠢,免得灭了你的威风。”
“赞我厉害也没用,不会因为这样就少罚一点的。”湛掩袖说道。“你们两个丫头只想着寻仇,差点坏了我的大事,不过也因此把常相思顺利的送进南王府。一功一过相抵,我不罚你们也别来跟我讨赏。”
“小气主子!”红裳气呼呼的说:“皇上干么把我们姊妹派给你,真是倒楣透了。”更气人的是,她们又要奉他的命自荐进入康王府,为那个愚蠢的色狼办事。
绿衣对她使了一个眼色,颇有警告意味“你太没规矩了,怎么能这样跟王爷说话。”
再怎么样都是主子呀。
挨了姊姊的骂,红裳撇撇小嘴,气呼呼的坐了下来“又是我不对,哼。以后都别叫我做事啦,反正我都办不好。”
“你生气我还是要使唤你的。”湛掩袖说道:“咱们温大统领可想念你想念得紧,哈哈!”
红裳噗哧一笑“我才不干呢,他这次见了我可不会像上次一样客气了。”
“有我在你怕什么么?”他笑道:“如果怕万一的话,就请绿衣先把景阳春请来,让你安安心。”
“还说呢,上次为了把忠王拉进那淌浑水,我可真够牺牲的。”差点没被常相思打死,豆腐又被温雅尔吃了不少,也真是够委屈的了。
受了伤还被温统领擒已经够倒楣了,王爷还骂她淘气、不听话,受伤活该。
“结果咱们温大统领死盯着忠王不放,效果很好、牺牲也不算白费。”想到温雅尔到现在还在怀疑忠王他就觉得好笑。
没办法,他要是不给温雅尔一个目标,拉开他的注意力,他一定会发现他这个安西王大有问题,迟早会坏了他的大事。
最近用脑过多,真是累死人了,为人作嫁还真不是普通的麻烦哪。
“对了,绿衣我要麻烦你一件事。”湛掩袖像是突然想到似的,随口说道。
“主子请。”绿衣和红裳不同,她谨慎而冷静,有时候甚至是冷漠的。
他微微一笑“帮我杀了南七王吧。”
湛掩袖手里把玩着半块玉佩,笑意盎然的——他是不是也该给常相思相同的任务。
这样应该比较保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