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简陋,但该有的都有了。
伊瑞荷帮他在地板上铺上布毯,他的手像是失去了温度,冷得像冰块,在灯光的照射下,她这才发现他的脸色有多么苍白。
“杨大哥”她的声音颤抖“你要不要紧?”
“别紧张,我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杨旭海努力挤出一抹笑,语气轻描淡写,却受不住这阵疲惫的在毯子上躺下来。
“你说的是真的吗?”她的声音听来快哭了,她好怕他会因为失血过多而休克,她怕极了就这么失去他。
“真的,我自己的情况我清楚,你别怕。”他知道她是怕他就这么一睡不起。
她只能强迫自己相信他的保证,无法接受任何可能会有的坏结果。
“这地方应该暂时不会有人来,我必须休息一下,你待在我身边别乱跑”他抓著她的手交代。
伊瑞荷反握住他的手,忧虑不已的想温暖他冰冷的身子,强压下心中不安的恐惧“我知道,你睡吧。”
“若感觉到任何不对劲,立刻叫醒我”
“好。”
他用尽力气交代完,几乎是立刻陷入昏迷的闭上眼睛,位处南太平洋温暖宜人的岛国上,他的体温却低得吓人。
伊瑞荷只能紧握著他的手,即使身体疲倦不堪,却没有丝毫睡意,她睁大眼守著他,随时探查他的心跳与鼻息,注意替他保暖,他的呼吸浅而快,脉搏浅而弱,肩上的枪伤逐渐停止出血,看见父亲加诸在他背上的鞭痕,她难过得直掉泪,但不敢吵醒他的睡眠,她只能咬紧下唇无声的哭泣。
* * * * * * * *
和煦的阳光一点一滴穿透他的眼皮,在南太平洋岛国的艳阳下,杨旭海几乎是被热醒的。
睁开眼第一念头,是他意识到自己仍身处昨晚的小木屋,但空荡荡的屋子内,除了他以外,没有见到伊瑞荷。
恐惧立刻揪紧了他的心,杨旭海推开身上布毯坐起身,随即一阵晕眩袭来,他发现自己的体力仍然虚弱,但他顾不了身上的伤势,担心她出了意外,更忧虑那帮人是在他昏睡的情况下强行将她带走,他拖著负伤的身子开始四处寻找她。
其实伊瑞荷并没有走远,天亮以后,她步行到附近的庄园去求救,她不能眼看着他重伤在身而什么都不做,担心他体力无法负荷,她独自去寻找救援,走了将近两公里才找到最近的住户,那是一对好心的老夫妇,听她用著生涩的英语解释原委后,男主人立刻推著板车随她回来救人。
她心急的赶回小木屋的路上,正好看到步履蹒跚摇晃的男子朝她的方向走来。
“杨大哥!”她飞奔而去,恰恰接住了将要倒下的人。
“你你去哪了?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杨旭海喘着气,看见她平安无事后,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因恐惧而生的力量也跟著消失,颓然倒下“我不是交代你别乱跑的吗?”
“我去找人来救你。”眼眶泛上心疼的泪水,她哽咽著声道。
“快把他放到车上吧,小女孩。”农场的男主人推著板车过来,双手撑起了受伤的男子。
“你是”杨旭海看着一脸慈祥模样的老先生,判断他应该不是和那帮人同一夥的,粗糙的大掌上,只有长年持握铁叉长出来的厚茧。
“别担心,你已经安全了。”老先生露出了个要他安心的笑容,扶他躺上已铺上软垫的板车。
看着善心的老好人,和噙著感激泪水的伊瑞荷,杨旭海暂时卸下心防,虚弱得没有再开口追问,任由他们将他带回。
* * * * * * * *
庄园的主人是一对善良的老夫妇,膝下无子,在这宁静祥和的岛国上过著与世无争的生活,收留了这两名神秘的东方客,也没有多问他们的来历,只是提供他们生活上必要的帮助,尽心照料男子的伤势。
经过几天休养,杨旭海的体力逐渐恢复,虽然目前暂住庄园,接受两老的照顾养伤,但他一心悬念的还是伊家。
伊瑞荷在看顾杨旭海之余,闲暇时就会随著老夫妇帮忙农事,经过多日相处,她和麦道尔夫妇逐渐熟稔,他们将她当亲生女儿般疼爱,她除了满心感激之外,无以为报。
这天早上她随麦道尔太太到果园采收新鲜果子,麦道尔太太说要酿酒,做果酱,还要用新鲜的水果来做风味大餐,她好奇的问东问西,努力采收著新鲜水果,对一切都充满了惊奇。
捧著整篮的水果进屋,伊瑞荷洗净了几颗水果要拿去给杨旭海尝尝。
喜孜孜的往房间方向走,一如以往,她抬手敲了两下随即就推开房门。
“杨大哥,我拿水果来”她的话哽在喉间,瞪大漂亮的双眸看着眼前这一幕。
杨旭海一丝不挂的坐在床上,而站在他身后的麦道尔先生一手拿著毛巾,显然正在为他擦澡,她的闯入让两个男人一致看向房门口。
杨旭海只是淡淡瞥了眼门口僵化成石雕的人,伸手将被子拉高盖住自己,她看来似乎快休克了。
伊瑞荷张嘴吐纳了半晌,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感觉自己似乎从头红到了脚底。
“我我”她呆呆的看着两人,完全忘了要收回视线。
麦道尔先生忍住笑,转回身继续手上的工作。
“对对不起,我晚点再来好了”她终于晓得要回避,仓卒的丢下话,她火红著脸落荒而逃。
她单纯腼腆的反应令麦道尔先生忍不住笑了“很可爱的女孩。”
杨旭海没有说话,但嘴角跟著扬起微笑。
“你们是一对恋人吧?”
“是。”
麦道尔先生露出祝福的笑“你们看起来都是乖孩子,希望你们能永远相亲相爱下去。”
杨旭海的眼瞳闪过一丝灰暗,唇边的笑意转为苦笑。
* * * * * * * *
伊瑞荷逃回厨房,脑海中还留著那鲜明的一幕。
“怎么啦?脸红成这样?刚才太阳太大了吗?”麦道尔太太笑着说。
“嗯大概是吧。”她掩饰的乾笑,心虚的视线乱瞟。
“我来帮你的忙,麦道尔太太。”她边说边挽起袖子。
“没关系的,午餐已经快煮好了。”麦道尔太太在炉上炖著肉汤,阵阵香味飘来。
伊瑞荷已经自动自发的在餐桌上摆起餐具,见麦道尔先生捧著水盆出来,她无法不去猜测杨旭海此刻在做什么,忆起刚才那一幕,红云再度飘上她双颊。
“女孩来。”麦道尔太太招招手“把这端去给你的男人喝。”
她看着那一碗飘著香味的浓汤,眼里有著好奇。
“是我们岛上流传许久的补汤,加了许多这里特有的药草和食材,对伤口很补的,我熬了一个早上。”麦道尔太太解释。
“谢谢。”她抿唇一笑,
但是当她捧著托盘,突然有些退却起来,缓步踱向房门口,才刚抬手敲门,她的脸已经红成一片,这回她等到房里传来应答声才开门。
杨旭海仍然衣衫不整,才刚擦完澡,他只套了件长裤,赤裸的上半身缠满了白色绷带。
“那是什么?”
“补汤,麦道尔太太要我端来给你的。”她红著脸将汤放至桌上,从头到尾不敢看他。
杨旭海在床上坐起,看着她熟练的将床桌架好,把汤端过来。
“以前都是我服侍你的,现在立场似乎颠倒了。”
“你受伤了,不要拘泥那些无聊的事。”
杨旭海闻了闻味道,开始一匙匙的舀起汤喝,她坐在床沿,视线乱瞟就是不知道看哪里。
“你今天晒太多阳光了?脸好红。”他明知故问。
她红著脸瞪他一眼,听得出他的戏谑。
“我现在虚弱得像个婴儿,连你都可以轻易的把我推倒在地,哪还有力气想其他的。”他叹气道。
“我又没有想什么”她低声反驳,故意对脑中的裸体画面视而不见,可是看到他就忍不住脸红,一点都藏不住心事。
他只是笑,不再逗她。
“好喝吗?”她问,虽然是给病人喝的补汤,不过味道好香。
杨旭海没有回答,只是舀了半匙递至她唇边。
伊瑞荷乖乖喝下,但是不到一秒立刻纠结起整张脸。
“好苦喔,你怎么能喝得这样若无其事?”她感觉自己像被骗了,那又苦又辣的味道呛得她猛吐舌,委屈得想流泪。
“良药苦口。”他咧嘴一笑,喝完最后一滴汤汁。
她仍皱著脸,想不透为何他能面不改色的将那种东西喝光。
杨旭海伸手扣住她的后颈,在她惊讶的瞪眼时,他已经低头吻住她的嘴。
他口中遗残留些许补汤的味道,但似乎不再那么苦了,她羞赧的轻启唇瓣迎接他的探索,任由他深深的占领自己。
他轻抚著她的肩颈,眷恋之情表露无遗。
她醉心于他温柔的抚触,情难自禁的想环臂揽住他的脖子时,他已经结束了亲吻。
伊瑞荷不知道自己脸上是否有写著遗憾,后知后觉的想起他身上的伤,她只能按捺下想依偎他的冲动,改抓起他的大掌贴着自己的脸,像只撒娇的猫儿。
“爸爸他们不知道怎么样了?”心底的忧虑和不安从没一刻消失过,但她只能强迫自己别胡思乱想。
“有老杜那群人守著他,不会有事的。”他揉揉她的头。
突然觉得脆弱得想找倚靠,她扁著嘴,眼眶泛红的轻轻贴上他胸口。
“爸爸打你的地方,还很痛吗?”
“不会,一点皮肉伤而已。”他抱著拍拍她,像在安慰一个吓坏了的小女孩,真难为她了,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揭露了真相,随即又遇到了狙击事件,这对向来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而言,的确是项重重的打击。
“是谁要攻击我们?爸爸又与人结怨了?”
“不知道,但大致脱离不了生意上的竞争者,毕竟这一行本来就是这么黑暗。”
“你你也是这么做的吗?到处消灭竞争者只为保有自身的优势”她打了个冷颤,无法形容那股从脚底袭上来的寒意。
他用下巴抵著她的头顶,闭了闭眼“是的,我杀人,我手上沾满了无数的鲜血。”
她瑟缩了下,偎在他怀里没有吭声。
“你怕了吗?”
她一劲的摇头。
他叹息“我送你到另一处安全的地方藏身好吗?”虽然庄园这儿还算隐蔽,但总是要预做打算。
“不要。”她将头摇得更用力了“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我哪里都不去。”
“但”
“除非你也一起走。”
望着她固执的眼神,他没辙了。
“那么除了庄园以外的地方,你全都不准去,如果麦道尔夫妇想带你出游,你也得找藉口拒绝。”
“嗯。”伊瑞荷柔顺的点点头,她全心的信任他,只要和他在一起,她什么都不怕,因为她相信不管发生任何事,他永远都会抢先一步来救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