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医生道谢。
“请问我现在可以回家了吗?”
医生看一眼没打完的点滴“把这瓶点滴打完再回去。”
“不用了,我想现在就回去。”季谷宸却自己坐了起来“麻烦你帮我把针头给拔掉。”
“喂,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发高烧吗?为什么不听医生的话呢?才剩半瓶点滴而已,又不差那点时间。”顶多再多留一、两个小时,有差吗?
“如果你是担心芯逸,我现在就打电话给她,让她放心。”
季谷宸瞪了她一眼。他是为了她着想,她是真不知,还是装傻?
“我是为你好,你瞪我做什么?”也不想想他半夜发高烧,差点吓死人了。
站在一旁的医生像是了解病患的用意,露出会心的一笑。他是为了她着想,怕她等到上班时间一到,到时她就算想脱身,也只怕身不由己。
医生替季谷宸将针头给拔掉“等一下你们先去批价,再拿药。回去之后,记得别吹到冷风,这几天也别让自己太过劳累,最好能休息几天,药也得记得按时吃。”医生不厌其烦的交代着。
“谢谢你。”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然后医生便笑着离开。
拿完药,左渝霈扶着虚弱的季谷宸,直接搭在医院门口排班的计程车回家。
上了车之后,左渝霈仍是就刚刚的问题责问他“你得的是重感冒,为什么不把剩下的半瓶点滴打完再回家?就非得如此顽固吗?真是受不了你!”她忍不住一脸怒气。
“我是为了你,才要现在离开医院。”
“生病的人是你,离不离开医院,怎么说是为了我?”
“你以为等医院的护土都上班了,也开始看诊了,你还能走得出医院吗?”他这么说,她应该能明白。
“你是说”左渝霈一惊。她怎么没想到?
季谷宸拉过她的右手,轻轻温柔的替她操着手腕上的关节,替她减轻签了那么多字的酸痛。
左渝霈对他突如其来的温柔感到受宠若惊,又因两人现在正在计程车上,而有些羞涩。
她想缩回自己的手“你别这样。”她还从后视镜偷偷困了司机一眼。
“你若不是为了送我到医院,也不会被人认出来。”季谷宸并没有放开她,他虽然还在生病,力气还是比她来得大。
“你肯收容我,让我不至于流落街头,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其实事情也没那么严重,只是她一贯的说话方式都习惯夸张一点。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谢谢你。”
“奇怪,你不是一直都昏迷,怎么知道我在替大家签名?”左渝霈不再将手抽回来了。老实说,经过他的按摩,她签到手酸的手腕的确是舒服多了。
“当你的耳边好像有千百只蚊子在嗡嗡叫时,就算是昏死也会被吵醒。”
“对不起。”左渝霈当时是真的没想到是不是会吵到病人。
“好了,应该比较不会酸了。”季谷宸放开她的手。
“这些天的相处,我发现其实你真的是个很温柔又体贴的人,完全不像外表那般冷漠!”她一直深信他的内心潜藏着不为人知的丰霈情感。
季谷宸的脸色沉了下来。除了芯逸之外,他最无法在别人面前,赤裸裸的坦白他内心深处的情感。
因为他自己知道,他外表的坚强是环境逼得他不得不如此,冷陌也不过是他的一种包装。他不知道当冷陌的这层外衣被毫不留情的撕去时,他能用什么来面对任何人?
“谷宸,”这是左渝霈第一次没有连名带姓的叫他。“坦白的面对自己的心,也接受别人对你的情。”
似乎在这一刻,她也愿意坦承她最真实的感情。
她喜欢他,不管他们俩之间是不是有可能,是不是有未来,她都愿意承认已产生的爱。
她对他的爱!
两人一回到季家,看见季芯逸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他们。
“我已经打过电话告诉你,说他没事,你怎么还不去睡觉?”左渝霈看她一个人在客厅里等了一夜,既生气又不舍,忍不住想责骂她。
“我怎么可能睡得着!”季芯逸也不知道她是不是为了让自己安心,才故意这么说,没见到他们回家,她是怎么都不可能睡得着。
“算了,我去煮个稀饭,吃一吃再去睡吧!”
左渝霈走进厨房,拿出米来洗一洗,直接放进电子锅煮。然后再从冰箱里拿出三颗蛋,煎了荷包蛋,煮稀饭和煎荷包蛋是她惟一会的料理。
至于冰箱里挤满的蔬菜鱼肉,对她来说,只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其实这也不能怪她,她就是别人眼中那种衔着金汤匙出生的小孩,从小被人呵护、捧在手心中长大,厨房哪是她会进去的地方。
至于她会煮稀饭和煎荷包蛋这两样,实在是因为她去看常年住在瑞士的爷爷、奶奶时,看着奶奶做,她才学会的。
今天可是她第一次大显身手,事实也证明,她的确有点天分,蛋没焦,还是那种最难煎的半熟蛋,至于稀饭,心想在电子锅里煮,至少会熟、能吃就好了。
左渝霈又从柜子里找出了几个罐头,有面筋、脆瓜及一些肉松。半个小时后,一顿早餐已经大功告成。
“可以来吃早餐了。”左渝霈喊着坐在客厅里的两兄妹,帮他们盛好稀饭。
季谷宸拉着妹妹移到餐桌,让她先坐下来,自己再坐好。他看着桌上除了蛋是动过锅子的之外,其他食物都是现成的,这可和杨妈每天煮的东西相差太多了。
“你别再苛求了,会煎蛋和煮稀饭对我来说已经该偷笑了。”左渝霈自我调侃着。
说的也是,她那双手是用来演奏钢琴,可不是用来做羹汤的,况且她是左汉明的千金,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儿,哪里需要进厨房煮菜。
就算是芯逸,他也舍不得让她做这些。
“谢谢你。”季谷宸真心的向她道谢。
“待会吃完早餐,记得把药先吃了,再去睡觉。”
左渝霈叮咛完之后,再也忍不住瞌睡虫的呼唤,手拿着筷子想吃早餐,可眼皮却不听使唤的阖了起来,很快的进入昏睡状态。
季谷宸看着她前一秒钟还在叮咛他,下一秒钟随即进入沉睡中。看来昨天晚上为了他,她可真是给累坏了。
他站起来,将左渝霈手中的筷子拿走。
“霈霈怎么了?”季芯逸感觉到怪怪的。
“她已经累到睡着了,我先抱她回房间睡觉。”季谷宸弯腰将她抱起来,发现她的身子还挺轻盈的,若不是因他刚好生病,否则这样的重量对他来说,一点负担也没有。
“她的确是累了,半夜被我叫醒,后来又送你去医院,一直到现在都没再阖过眼,怎么会不累。”
“芯逸,你吃一吃,再回去睡一会。”
“我知道。”
这一场来得突然、来得莫名其妙的感冒,确确实实的改变了季谷宸和左渝霈之间的关系。
第二天报纸影剧版上,有一则新闻大标题这么写着——
钢琴音乐家左渝霈的恋情曝光
昨天半夜两点多,左渝霈小姐送一名年轻英俊的男士到xx医院挂急诊。据医院的护士表示,从这名男士被送到医院之后,左渝霈小姐脸上时时泛着担忧、焦虑的神情,以及寸步不离的守着地,时而替他擦拭额头上的冷汗、时而替他用开水润泽干燥的双唇看来,她浓烈的爱意表露无遗。
据本报记者的调查,得知这名男士叫季谷宸,是谷海科技企业的总裁。季谷宸一生充满传奇性的色彩,他的父亲曾经是季友公司的负责人,二十几年前,在事业最成功的时候,爱上了一名在酒店上班的小姐,同时在他的女儿刚出生没多久,就与妻子离婚,甚至连一双儿女也不要。当时的季谷宸才八岁,后来季友涛在一次的投资失败后,公司倒闭。有人说这是因为他无情无意,抛妻弃子老天爷对他的惩罚。
季谷宸的母亲在他念大学时,也已经过世,当完兵之后,便带着当时只有十五、六岁的妹妹季芯逸,远赴美国。
在美国时,认识了左氏企业的总裁左渝霁,从此改变了他的一生。他也善加的利用他比别人还精准的投资眼光,开始大胆的进出美国股市,利用左渝霁分给他的两百万美金的公司红利,在短短两年之内,变成了拥有十亿美金的亿万富豪。
在半年前,季谷宸便带着妹妹回到台湾,成立了谷海科技企业,目前也在大陆有投资设厂的计划。
一个是最有前途的美丽钢琴家,一个是白手起家的科技新贵,再加上左渝霁的关系,两人这桩恋情十分被看好,同时也深获左汉明夫妇的同意,大家将会给予这对恋人最深的祝福。
在一大篇文字报导旁,还有一张左渝霈守候在季谷宸病床边的照片。有图为证,就算是他们两人要否认,只怕也没有人会相信。
左渝霈看完这篇报导后,不安的看着季谷宸,从他脸上平静的表情,她无法揣测出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最重要的是,这名记者竟然有办法将二十几年前的一段过去给挖出来,这对季谷宸而言,无疑像赤裸裸的呈现在大家面前。
“谷宸——”左渝霈不安的叫了他一声,打破许久的沉默。“你还好吧?”
“除了还有点流鼻水和咳嗽之外,大致上还不错。”季谷宸明知道她指的不是他的感冒,而是报上的报导,他仍答非所问的回答她。
左渝霈则是想着,他还能用轻松的态度开玩笑,心情应该不至于太坏。
“我看我们连做戏都不用了,报纸已经替我们演好了这场戏。”左渝霈见他没事,换她苦恼着。“只是现在我该怎么跟我家里的人解释呢?”
“既然无法解释,何不就顺其自然。”
“顺其自然?这又是什么意思?”现在她的脑袋里,只要有点复杂的事,她就无法运转。
“你不是口口声声要我坦白的面对自己的心,也接受别人对自己的情吗?”季谷宸抬起她的下巴,凝望着她明灿的双眸。“所以我决定接受你的感情。”话一落,他疯狂的吻上她那娇艳欲滴的双唇,深情无悔。
左渝霈也不想逃避,闭起双眼,轻启朱唇,将双手圈上他的脖子,反被动为主动的吻着他的唇,更大胆的将舌头探进他口中。
四片唇如水蛭般,紧紧贴在一起,两人的身体也紧紧相拥在一起。
如波涛般汹涌而起的喘息声,不断的传出,坚硬胸膛和柔软的胸脯,更是不时互相撞击着,撞毁了两人仅存的一点点理智。
季谷宸抱起她走向自己房间,双眼不曾离开过她美丽的脸上,他用脚踢开门,再用脚将门给关上。他轻轻的将她放在柔软的床上,吻上她纤细的脖子,双手探进她衣服内,抚触着她如婴儿般柔细的肌肤。
左渝霈心里起了一阵阵颤悸,有些害怕、有些不安,她的思想虽然新潮,作风也很特异,然而在某方面却如三十年代般,一样保守。
她握住抚摸着她肚子的手,羞怯的说:“芯逸在家。”
“你别担心,芯逸不会进来。”季谷宸的欲火全被她给挑起,这时叫他停下来,不如要了他的命。其实在那天晚上,若不是芯逸的突然出现,他或许早就要了她。
“可是现在是大白天。”
“谁规定白天不能做ài?”他在国外待久了,在性方面并不会有太多禁忌。
左渝霈捧着他的脸,看了好久好久,好深好深,双手滑过他的头发到他的眉毛,到他坚挺的鼻梁,到他性感的双唇,最后到他坚实的胸膛。
她慢慢的解开他衬衫上的扣子,给了他答案。
这一切都是注定的,她坚守了二十几年的那一层薄膜,只为等待他来撕裂它。
“宸,爱我——”
“我会好好爱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