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嫣红策马奔上小山丘,高处风急,衣衫被吹得猎猎作响,她眺目四望,秋高气爽,树木染上缤纷色彩二亩亩麦田都已结穗,远方的河川映著日光闪闪发亮,好像一条银带蜿蜒地穿过金黄大地,风景美极了。
不远的山林间冒出炊烟缕缕,想必惹是生非的家伙就在那一带,她低喝一声,勒马奔去。
半山腰的缓坡上聚集著一队人马,奴仆们忙著炊煮午餐,公子哥儿们围坐在帐棚前谈天说笑。
远远看见一骑奔来,慕天秀眼睛一亮,高兴地迎上去。
“原来江兄对狩猎也有兴趣,早知道我就邀你一起来。”
“我不是来玩的,我是来管你们的。”江嫣红下马。
原来,狩猎的大队人马玩得高兴,踏坏了林边的几亩田地,三五个农民一起到县衙投诉,聪明的师爷立刻推县太爷出面,为了帮农民讨回公道,江嫣红只好亲自出马了。
“没问题,回去以后我一定会赔偿所有损失。”慕天秀一口就答应了。
她满意地点点头“有这句话就够了,我回去了,不妨碍你们玩乐。”
“急什么?既然来了,就见见长安来的朋友。”
他抢过缰绳丢给跑过来服侍的仆人,拉著她走向友伴。
她的心猛然吊高,米贝没跟在身边,她根本就不知道弟弟在京城见过哪些人,这下糟了!
“李兄、张兄,你们看谁来了?”
二十七、八岁的李琅是尚书省吏部侍郎,半开玩笑地说:“江兄,好久不见,你看起来清瘦不少,看来当蓝田县令也不轻松。”
年方弱冠的门下省舍人张冲一副很是同情的表情“唉,有这种邻居怎么轻松得起来。”
“就是说呀。”她顺著几位仁兄的话尾寒暄几句,看他们没什么起疑,她偷偷地松了口气。
兵部司马郎中马祖文第一次见到她,一双赞叹的双眼上下溜了几圈,忍不住消遣起慕天秀。
“难怪谁都不在乎的侍郎大人会特别照顾江大人,特地把他调到蓝田来,原来江大人长得如此俊俏、如此惹人爱怜,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被点破心事的慕天秀脸上爆红-连忙放开还握著的手,尴尬地别过头去,不敢看那小子的脸。
江嫣红这才惊觉自己的手被他握了好久,也跟著面红耳赤,又羞又窘地低下头去。
李琅和张冲对了个眼色,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一丝不解与惊讶,依慕天秀的个性,面对这样的消遣应该是会大笑不止,然后反唇相稽,可是这一会儿竟然脸红冒汗,连江青墨也低头不语。
难道说中了不会吧?!
马祖文也发觉得气氛突然就僵住了,连忙说:“开玩笑的,开玩笑的,不好笑就算了。”
张冲机灵地把话题带开“对了,听说再过不久皇太后要回岭南省亲,现在正在挑选随行人员,皇太后最宠爱的齐国公主也会一起去。”
慕天秀就像被踩到尾巴似的弹跳起来,受不了地哇啦大叫“喂喂喂,好端端的提她做什么?你们饶了我吧!”
看天不怕地不怕的慕天秀光听到齐国公主四个字就怕成那样,大家忍不住大笑,你一句我一句地损他。
“我们饶了你,人家可不想饶了你,听说她打算向宣城郡王借用你这个郡王府侍郎权充护卫近侍。”
“这岭南一趟来回,正好培养感情,等回京的时候,侍郎大人就变成了驸马大人了。”
“你们很想死是不是?!”慕天秀吃人似的眼光瞪著不知死活的友伴,要他和那个野蛮公主在一起,不如杀了他痛快。
江嫣红斜眸看了他一眼,原来他有对象了,是最尊贵的公主殿下,不知怎么地,她的心莫名地沉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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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鹿受惊地狂奔疾跑,飞跃过小溪,跳进对岸浓密的林木之间。
几匹骏马锲而不舍地奔逐,跟著越过溪流,追进树林,林间的地面坎坷难行,一路上枝叶丛生,这让狩猎的男儿始终追赶不上公鹿。
慕天秀瞥见前方林木尽处有处空旷的草地,示意友伴兵分两路包抄,将猎物驱赶到前方开阔的空地。
公鹿受到左右夹击,只能往前直冲,就在它一跃飞奔出树林的刹那,几只羽箭破空而出,射进了肥硕的身躯里,公鹿哀呜一声,终于不支倒地。
一行人拍马驰至公鹿旁边,下马心喜地看着终于擒到手的公鹿,有人拿下马背上的酒囊,四个哥儿们轮流喝著,兴致高昂地说笑。
奴仆们在猎大的引导下随后赶到,扛起猎物,慕天秀等一行人也重新跨上马背,狩猎的队伍准备归向帐幄所在的营帐。
“江兄呢?”慕天秀来来回回地看了好几回,热热闹闹的一大队人马中间就是没有县太爷,他紧张了起来。
“开始追公鹿以后好像就没看到他了。”张冲说。
有几个奴仆说半路上看见江大人拐往下山的小路。
“大概是因为中午的玩笑开得太大了。”李琅略微责备地看了马祖文一眼。
“江大人的睑皮可真薄。”马祖文不好立忌思地抓抓头“等一下我会好好跟他赔个不是。”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慕天秀还是觉得放心不下,可是又怕表现得过度关心,会被友伴们耻笑他和江青墨是檀郎檀卿。
他只好悄悄放慢速度,落到队伍的最后面,吩咐仆人好好招待客人,他还要再溜溜马,晚一点再回营,交代完毕,他勒住马缰,转过方向往林间奔去。
林木苍苍郁郁——
在林中,江嫣红一边走一边紧张地看着四周。
她骑马的工夫本来就马马虎虎,山上的路又难走,她根本就跟不上慕天秀他们疾奔的速度,一下子就被甩在后面,连仆役们也嫌她慢,纷纷超过她往前奔去,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
在密得难以穿越的密林以及高高低低的沟堑之间绕走,她渐渐分不清方向,本来还隐约听见远方林中的喧嚣声,但现在什么都听不见了。
随著太阳渐渐西斜,她愈来愈害怕,她好像真的
迷路了!
怎么办?她差点哭出来,抖著声音,好声好气地求胯下的老马。
“好马儿,人家说老马识途,所以你应该知道回家的路对不对?拜托你带我回家好不好?等回到家,我一定请你吃顿好的,下次也不会让你跟人家打什么猎,走这种难走死了的山路,我保证。”
老马像听懂了似的嘶呜几声,这次她没有控制缰绳,随便马儿走动,不久,一片川坡显现在林影之外,老马走到川坡下的溪流,低头饮水。
“老兄,太阳快下山了,我们没空休息了,拜托你快走好不好?”
她焦急地催促几声,发觉老马无意再走,百般无奈地下马,喝了几日清凉的溪水,再度仰首看看四周。
唉,除了树,还是树——
一棵棵树木掠过慕天秀的眼前,他用尽目力梭巡每一条山路、兽径,每一处林荫、山拗。
就算是瞎操心好了,万一那小子不是下山,而是走失了怎么办?所以他宁愿多绕几圈,确定没事再下山。
在林间奔驰了好一阵子,没有看见任何人影,他掉转过马头,准备下山,就在此时,隐约听见一声马鸣声从树林的另一头传来,他辨了方向,立刻策马过去。
远远地,看见川坡上的一人一马,他笑了,很庆幸没有直接下山,不然那么瘦小的身子恐怕给山猪塞牙缝都不够。
听见马蹄声,江嫣红又惊又喜地弹跳起来,高兴地看着朝她奔来的慕天秀。
本来在溪边喝水的老马突然不安了起来,她赶紧伸手拉住缰绳,可是向来温顺的老马却不听始唤地硬要逃开,拉不动的她只好放手,再回头,慕天秀竟然弯弓搭箭,而且还瞄准她-她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
“慕天秀,你做什么?!”
“快跑——”慕天秀紧张大喝,一只巨大的牡熊忽然从树丛后冲出,老马聪明,知道闪躲,那小子却傻不愣登地站在原地,真是急死人了。
不会吧?!他真的放箭了?!江嫣红吓得闭上眼睛。
只听到咻的一声,羽箭技著一股劲风掠过她的身边,噗地一声,射进某种柔软的东西里面,接著一声震天怒吼,她讶然转身。
妈呀,一只大熊胸口中箭,狂怒地用两只后脚站起,两只前肢在空中愤怒地挥舞,更可怕的是那只大熊离她不过几尺的距离。
她、死、定、了——
“发什么呆?还不快跑”他一边弯弓射箭,一边策马急驰。
她也想跑呀,只是吓得两脚发软,咕咚一声就跌坐在地上了。
他急得大叫,想再补几箭却发现箭袋已经空了,气得丢开弓,抽出腰上的三尺短剑,急刺过去
她眼睁睁地看着狂暴的黑熊朝她扑来,整个人呆掉了,她不但死定了,而且还会死得很难看。
一道黑影插进了她和大熊之间,她怔愣抬头,望着那高大英武的背影,心中涌起一阵阵翻天的激动与感动。
慕天秀一边挥剑刺向大熊,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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