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了揉眼,萧然继续选择沉默和自认倒霉。好歹知道此人最近的一些状况,萧然也不好说他什么,将客厅的暖气开得更大了些,转头问道:“要不,我们还是喝白的吧?对了,药酒行不?我姐从一个老北京中医手上买来的龟蛇酒,一整条去头的眼镜蛇在里面呢。专治肝肾不足,强筋骨的,你要不要来一杯?再不行,我这儿还有几瓶炒菜的料酒。”
陈霍伊玉珏质地的眸子里闪过一层笑意,和头顶的灯源相应生辉,笑骂道:“敢不敢再抠点?”顿了顿,似乎觉得木依依不会专门给自己表弟捣鼓来一瓶龟蛇酒,必须,一定而且肯定是顺带的,便试探道:“唐铭言怎么了?这都要需要补肾了?”
萧然的眼里闪过一丝戏谑,似乎也和陈霍伊想到一块去了,摇了摇头笑道:“这真说不准。”
摆好器皿,开了音响,两人终于进入了喝酒必经的内心交流频道。
萧然作为方晓菁几年的“狐朋狗友”,自然心里是希望她好的,张了张嘴,还是选择用回忆来打开对面哥们的心结:“以前上初中的时候,我们几个一直都以为铭言会和晓菁凑一对。你不和我们一级所以不太清楚,晓菁上学的时候人气旺,她讲话比我们几个都管用。女生将她当大哥供着,男生将她当女神供着。她出现在哪儿,哪儿就热闹得跟旅游胜地自由岛一样。恩,她就是岛上的那个自由女神像。简单概括,性格好,心眼少,唐铭言就喜欢这样的。”
陈霍伊低头当做没听见。
萧然笑着跟道:“不过她那时候喜欢范文毅,我们都看得出来。”
陈霍伊继续低头当做没听见。
“她看着神经粗,可是感情这东西真不太容易放得下。你想想她对范文毅,她对张轩,哪个是说放就放下的?说起来这点也是她让人最无奈的地方,范文毅心里没她,她可以自己一个人保存着这份青梅竹马的情感。张轩走了,她也可以自己一个人保存这种兄妹感情。我打个比方啊,你别嫌酸,她的感情就跟南北极一样,管你在北半球还是南半球,管你是气化液化还是固化了,它都一直在的。所以我说,你如今烦的不是怎么跟她算帐,而是应该确定一下自己的心意。至少方晓菁以前喜欢你,现在也一定喜欢你。你是要复合还是彼此当路人?”
一席话说下来,陈霍伊难得的感觉不逆耳,似乎还有些中听。
萧然看他不回应,自己仰头扣了一杯,叹气道:“其实你心里都清楚,只不过气还没顺。劝你一句,趁你们感情还收拾得住,该干什么早点干,别徒留遗憾。”
原本以为要喝闷酒喝到天明的陈霍伊顿了顿,拍了拍萧然的肩膀,试探道:“你和唐铭心怎么了?”
脑子转得快的人就是这样,明明别人说的是你的事情,可他就是能一秒钟察觉出对方的问题。
萧然仰躺在沙发上,不握酒杯的手抚在额头上。听到疑问之后淡淡笑了笑,骨节分明的长指缓缓划过鼻梁,没有回话。
陈霍伊依稀响起了李文武跟他提过萧然的事,坐直了身子,将酒杯搁在茶几上,反过来安慰萧然:“如果是建福集团的那个沈之,你和唐铭心中间没有他,那又有什么问题?”
萧然沉默,是因为他自己也不确定。
“听说前段时间的项目又被沈之抢回去了?”陈霍伊不小心一壶不开又提了一壶,想了想决定道:“回头我去会会他。”
萧然久久不语,在等到他发现自己和陈霍伊换了安慰人和被安慰人这两个角色的时候,不由又温润得笑了笑。
指了指自家大门,萧然感慨道:“大哥,天快亮了,给我一个和枕头相依的机会吧。”
在别人的烦恼中得到了相对的慰藉,陈霍伊自觉有些变态的满足。原计划的喝闷酒也变成了提神酒,见好就收这点他还是知道的。
丢了酒杯一个起身,陈霍伊精神抖擞得从萧然家出来。
还真别说,萧然那小子可以当心理医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