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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睡一觉,舒舒服服的一觉。
明明拉上了窗帘,可是睡觉的时候,还是觉得眼睛能捕捉到耀眼的光线。
烈日阳光下,梧桐斑白,树影婆娑。
南京美食街狮子桥的休息长凳上,一个女孩百无聊赖得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不停地踢着脚下的石灰地板。
她似乎无聊了半天。直到一个男生满手小吃走过来,才抬起头,声音又高又亮道:“你排个队要这么长时间吗?”
男生有着这个年代艺人的资本:瘦削的身材,白皙的皮肤,高高的个子。最最要命的,有一张摆脱正太正走向男神的脸。
不说他手上拿的大大小小的吃食,光他人一站这,路过的小姑娘都会忍不住吞几口口水,对着他猛瞧个不停。
坐在长凳上的女孩扯过吃食,才眉开眼笑,夸奖道:“方之,好样的,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家的章鱼小丸子?哈,恩赐你一个,你过来尝尝。”
周围的姑娘们吃惊得看着男生就着女生的牙签,咬碎了一个。咬完了之后,还一本正经得给了评价:“味道还行,就是太小了。”
女生扔了手上牙签,咬牙切齿道:“你,你吃的是最大的一个好嘛!你还好意思说小?”
男生无所谓得从女生口袋里掏出一包面纸,扯出一张擦着手,“我再排队买一盒就是了。唐铭心,你也太难伺候了。”
女生“嘻嘻”笑了两声,夺回自己的面纸,舔着笑脸道:“好方之,方大款,去,快去。顺便去隔壁买个梅花糕过来。”
男生擦完了手,才慢悠悠得转身,嘴里轻轻得念叨了一句什么,脸上带着自己都未发觉的笑,往人多处排队去了。
这个梦太荒诞、太过时,我翻了一个身,将自己的脸埋进被子里,准备重做一个。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冬季,车水马龙的街道边上,有一个孤零零的姑娘身影。说她孤零零,完全是因为这天是西方的圣诞节、东方人的情人节。
叮叮当铃儿响叮当的音乐被商厦循环播放着,一直在刺激着这姑娘的神经。
这是一个苗条的姑娘,带着童佳倩式的毛线帽,双手套着厚重又蠢萌的卡通手套。棉袄的拉链一直拉到了下颚,将整个衣领呈了一个三角形,立在她的脸下。除了裤子是归于这夜色的漆黑,她一身朱红的棉袄站在那里,扮演着冬日里一把火光这样的角色。
她双目发愣得看着同她一样孤零零、穿着军大衣在旁边卖烤山芋的大叔。
大叔一开始还热情得招呼着路人买他的山芋,到了后来也沉默不语,最后终于受不了她的视线,从烤炉上拿了一个山芋,递给她道:“姑娘,看你可怜,来,吃一个吧。”
姑娘很执拗得拒绝:“大叔你留着吧。我要吃,会让男朋友来买的。”
大叔摊了摊手,很是同情她,劝她道:“你在这儿都等了两个小时了。别的情侣吃牛排的排都不剩了,唱卡拉ok的嗓子都要哑了,看电影的差不多都在吐槽编剧瞎了,,,你男朋友还没来。姑娘,听大叔一声劝,吃了这个山芋,回家睡觉去吧。”
姑娘仍是执拗得摇了摇头,低头道:“我再等等。”
最后,等来的,是一对情侣。
男的个子很高,瘦削的身材配着冬日里白得耀眼的俊脸。他看着姑娘,眉头紧蹙,眼睛像冬日里被热气呼得模糊的玻璃。女的个子也很高,黑发像碧浪一般得倾泻在后肩上。她的妆容是如此的细致,她的衣着是那样的昂贵,宛如时尚杂志上走出来的一个模特,一个时尚女郎。
姑娘的执拗瞬间消失不见,取代的是撕心裂肺般的伤痛。她像冰棍一样直直得站在原地,眼睛里写尽了酸楚。
等到这对情侣告诉她真相,她像被人抽干了力气一样,一瞬间摔倒在地上,狼狈得用自己的脸去接触这冰天雪地。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混淆了她的声音。她情绪崩溃到不能自持却还要在这对情侣面前掩住了自己的脸,喃喃道:“我不相信!不相信!”
情侣并不是来让她相信的,而是直接来告知的。告知完,尽管男的瞧着有些伤痛和纠结,但还是牵着女郎的手,一步步得离开,消失在了这在姑娘心目中浪漫唯美的圣诞街道上。
姑娘依旧坐在雪地上,颤抖着肩膀,感受着鼻涕和泪水在脸上结成冰渣。
大叔看到了这一切,叹了口气,将热气腾腾的山芋拾到了怀里。
大叔踩着小碎步,飞奔了过来,将怀里兜着的山芋呈现在姑娘面前,并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吃。
姑娘不想接,也没有力气接。
大叔便将山芋扔到了一旁,用自己军大衣的袖口擦干了姑娘脸上的冰渣,并安慰道:“铭心,你有没有想过,你一直等错了人吗?”
姑娘的心里也在疑惑,不是他吗?她一直等待的期望的居然不是他吗?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的心里响起:你等待的,重生的,追寻的,其实是另一个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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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哐哐”的敲门声在耳畔有节奏得回放着,终于,我睁开了眼睛。
我迷迷糊糊得从被子里爬了出来,结束了梦的一切,终止了一切的梦。
我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得看着室内的一切,不知今夕何夕。
直到再也承受不了吵杂的敲门声,我才一个轱辘从床上滚了下来,套上拖鞋在地板上一阵踢踏而过,最后打开了公寓大门。
门外站着一个黑眼圈像是炭笔画上去的缺觉青年。
我脑子整理了半天,才想起这个青年是我的好邻居——六节太郎张同学。
六节太郎递给我一张门票,打完哈欠,感觉上辈子做了蝙蝠这辈子才会白天懒洋洋的样子看着我,问道:“唐老师你也大白天睡觉啊?”
我挠了挠后脑勺,理了理自己乱蓬蓬的头发,眯着眼睛望向手中的门票,不答反问:“你给我的是什么?”
六节太郎也眯着眼睛,睡意饱满道:“承诺您的音乐会入场券啊。著名钢琴家阿里瓦迪的,您不会没听说吧?他可是李云迪的老师,弹肖邦的高手。”
我看着入场券,脑子才有了点庆幸。扬了扬眉梢,我发笑道:“我得纠正你的介绍方法。阿里瓦迪首先是国际钢琴大师,然后才是李云迪的老师。bytheway,李云迪虽然逃脱不了腐界的恶爪,但人家钢琴的造诣还是很高的,是比郎朗还要高的。”
六节太郎对我比了个“止”的手势,告饶道:“唐老师,咱先不说了。你拿到票我就大功造成了,今天晚上再来听谆谆教导。嗯,要是做晚饭的话,也勉为其难给我留一点啊。”
我无奈得摇了摇头,跟老教授们面对网霸学生一般得叹了口气,顺手关上了公寓的大门。
此刻的我头脑已经清醒,知道今天自己干了什么,睡觉又梦见了什么。纷至沓来的现实与梦,虚幻与理想,让我的脑子空前清醒。
我好像知道了回归现实,自己应该怎么做,怎样做,才能对得起一个人只有一次的人生。
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入场券,我闭起眼睛,自己对自己道:久违了,阿里瓦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