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天气闷热之故,太后也无甚胃口,胡乱用些晚膳就让我们散了。
回到清馥殿,我和宛宁草草收拾了一番,打发宫人们退下,便歇息了。
窗下草丛中蟋蟀不停的鸣叫着,直叫人心烦,我闭了眼睛,手中轻轻摇着一把轻羽罗扇,只听的睡在外侧的宛宁唤道:“贞儿。”
我答应了一声,仍旧闭着双目,静等她的下文,耳边却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幽怨到了骨子里一般,我睁开眼睛,宛宁正斜斜的靠在床楞上盯着窗外若有所思,月光洒在她的脸上,肤色透明且白腻,象是上好的象牙在幽幽闪着光泽。
半晌,我轻声道:“这是怎么了,我瞧着你仿佛有满腹的心事。”
她将脸转过来,赫然两道泪痕,我不禁有些着慌,她素来是极能克制容忍的,今日竟不知为何,忙握了她的手道:“快别这样,心里若有什么不痛快,和我说说,排解排解就好了。”
她又是一声长叹,片刻才道:“有时候觉得人的一生真是荒谬。”
好端端的,突然感叹起这个来,我知必有因由,却又不知如何开口相问,一时竟楞住了。
宛宁又道:“要想求个圆满总是不能的。”
我听了不由心头一震,什么才是圆满呢?事事遂心,一切如愿吗?唉,也许只有前世积了大福的人才能得享吧,又或是有着大智慧,能超脱自己的人。
:“我自幼喜欢圆形的饰物,如戒指儿,手镯,那总是能让我有种完满的感觉,可事事总无完满,完满的也不过只是那些饰物罢了。”我复又躺下,摇着扇轻轻道,扇底坠着颗夜明珠,在暗夜里发出莹亮的色彩,随着扇子晃动闪出一道又一道的光华,仿佛开在静夜里的奇异花。
宛宁沉默了半晌,忽抓住我的手,她的手冰凉凉的,似有些慌乱的道:“贞儿,我有件事儿想和你说。”
我被她唬了一跳,定下心神方道:“你说吧,我听着呢。”
她却一直沉默着,直等的我犯困起来,方听她道:“唉,恨不相逢嫁时,我今儿才明白那是怎么的苦,算了,早些歇了吧。”
第二日一早,我醒来之时,身边已经不见了宛宁,阿离一边服侍我起身,一边道:“福晋一大早就起了,这会子在前头伺候太后呢。”
我点头,忙着收拾了往前头去,用过早膳,太后道:“你去皇后那瞧瞧,说昨儿传了太医来请脉呢,不知是怎么了。”
我应着出去,到了坤宁宫,朵云在宫门外接了,我瞧着门外站了不少御前太监,悄声问道:“皇上在这里?”
朵云抿着嘴笑,道:“如今两个人也不见面就吵了,这不,皇上听说我们这位昨夜传了太医,一大早下了朝就过来了,这会子还在里头呢。”
我又道:“又不是孩子了,哪能还象以前呢,你们主子是怎么个病,太后打发我来瞧瞧呢?”
朵云忙道:“倒没有什么大毛病,只说胸闷的慌,懒怠进食,太医来看了开了方子,说疏散疏散就得。”
我安心下来,笑道:“那我就不进去了,别惹人不待见,回头跟你主子说声就完了。”
朵云笑着送我出门,一路回去,太阳竟已经出了老高,明晃晃的叫人心焦,疾步走到御花园,特捡了高大花木底下的阴凉地,倒不觉那么重的暑气,遂放慢脚步,不料听到假山后有两个女子说话的声气,本以为是小宫女在那偷闲说私房话,声音却又有些熟悉,一时好奇,从假山洞里看去,竟是佟妃,另一个则是她的表姐,岳乐的新婚福晋佟佳蘅芳。
我一时竟有些无措,不想在这会子遇见了她,若见面必是极尴尬的,本想暂避一时,待她们走过去之后再回宫,却不料她二人竟坐了下来,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奈何一动,怕是就被她们察觉,我倒说不清楚,反被她们误以为是故意偷听,也只得躲在假山后头。
只听佟妃道:“这样热的天,怎么这会子进宫来了?”
佟佳蘅芳道:“我们那位爷马上不是要得胜回京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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