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生怕一眨眼睛,他就会这样从自己的眼前消失了。
她更不敢先开口,生怕一旦开口,蓄在眼眶里和心底的眼泪就会忍不住流出来。
“流夏,你生病了?对不起我刚刚才回来,拿到手机就看到了卡米拉的短信”托托上前了两步,将自己的面容完全暴露在了黯淡的光线下。流夏在看清他的容貌时吓了一跳。只是三天没见,托托整个人就好像瘦了许多,脸色也憔悴苍白的可怕,蓝色的眼睛里更是布满了通红的血丝。
“你的情况好像更糟。”流夏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尽量用上了平常惯用的语气。那句“这几天你去了哪里”几乎要冲出口,但还是被她生生按捺了下来。就算知道他去了哪里又怎能怎么样?
她已经做了决定了,不是吗?
托托用一种悲伤的目光凝望着她,同样也是欲言又止,像是想要告诉她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
流夏的唇角挤出了一丝苦笑,他——是想来说分手的吗?或许还在挣扎该怎么说?或者——还在矛盾的挣扎着?其实在那个晚上之后,自己就该有这个觉悟了。她有什么本事,又有什么资格和那个没有出世的孩子争。只是明明自己也已经做出了相同的决定,却还是那么害怕听到他亲口说出那个字。
“如果没什么事,我先上楼了。”她转身往前走了两步。或许是走得太急的关系,她只觉得眼前一阵晕旋,连忙扶住了楼梯边上的扶手才站稳。看来发烧带来的后遗症还没有完全消除。
“流夏,你的病还没完全好,我送你上去。”他边说边走了过来,很自然地在她面前弯下了腰“来,estate,我背你。”
听到这几个字,流夏的胸口仿佛被某种疼痛狠狠撞了一下,眼睛蓦的潮湿起来。她想了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最后一次的回忆,她想好好记住。
“流夏你好像轻了。”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以便能让流夏更舒服一点。他就这样背着她一格阶梯一格阶梯往上走,楼梯就在眼前不停延伸。到她的家里还要走多少时间,他并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只要这样一直一直往前走的话,无论哪里都能走到。
楼道里黑漆漆一片,只有微弱的光线隐隐绰绰浮现着。四周都在一瞬间变得鸦雀无声,整个世界好像只剩下了他和她。
流夏静静地伏在他的背上,双手轻轻地勾着他的脖子,就像个孩子般全心全意依赖着他。他的背部还是那么结实柔韧,仿佛能承载起千钧重负。每往上走一级楼梯,她都能感到到对方温柔的呼吸,海风般清新的气息和身体的温暖,一切的一切,都让她那么那么留恋
她忽然好希望,这条楼梯永远永远都不要有尽头。
就让她和他,能够这样一直走下去,走下去。
如果可以这样,走尽一生的路。
“还记得我的妹妹玛丽娅吗?”托托在一片黑暗中忽然开了口“那个时候你们俩总抢着让我背,抢不到的那个就大哭大闹。”
她的心微微一抽,无意识地扯了扯嘴角“怎么不记得,不过每次玛丽娅都抢不过我。”
“流夏”他似乎想说什么,但犹豫了一下还是转移了话题“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遇见时的情形?”
流夏沉默了几秒,忽然笑了起来“当然记得。那时你在一场比赛里输给了皮亚他们,一个人躲起来偷偷哭,结果正好被我看到了。”
“是啊,居然让你看到了我最糗的样子。”他也笑了起来“不过那时的你真是可爱,什么也不问居然就陪着我一起哭了。”
或许是那遥远的往事勾起了那温馨的回忆,仿佛有一束来自波西塔诺的阳光照射进了她的心房,让她感到了一缕虚幻的暖意,连声音都变得温软了许多“谁叫你哭得那么伤心,我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陪你一起哭算了。”
“流夏你是第一个陪我一起哭的人呢。”托托微微侧过了半边脸“你知道吗?人或许会忘记和他一起笑过的人,但永远都不会忘记曾经陪他一起哭过的人。流夏,对我来说,你就是那个永远都不能忘记的人。”
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之中,他没有再听到流夏回答任何话。就在他想问些什么的时候,忽然感到有一滴灼热的液体毫无预兆地落在了他的后颈,又如断线的珠子般悄然滑过了脖子,一直淌到了他的胸口
他全身蓦然一震,就像是被这滴液体灼伤了心脏,痛得他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在幽暗的楼道里,他站在那里一动也没动,只是感觉到她用手臂更紧更紧的绕住了他的脖颈,然后将自己的脸慢慢贴在他的背上,很快,那个地方似乎渐渐漫延开了一片濡湿
“流夏,我有件事想和你说。其实我”他冷不防响起的声音打破了这片沉寂,也让身后的女孩浑身颤抖了一下。
“托托,”她急忙打断了他的话,像是在害怕逃避着什么“我也想和你说一件事。”
“那么你先说。什么事?”他背着她迈上了最后一级台阶。无论是多长的路,总有走尽的时候。
“我们——”流夏刚说了两个字,忽然感到他的背部肌肉在一瞬间变得僵硬。也是在同一时间,她惊愕的看到一位黑衣男子正站在自己的家门口,而这个男人居然是——阿方索先生!
在看到他们两人以这么亲密的状态出现时,阿方索那水绿色眼眸中隐隐透出了一丝阴鸷。
“阿方索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流夏显然是大吃一惊,连忙从托托的背上跳了下来。在她发烧的那几天,卡米拉也曾替她向丽莎请了两节课的病假,所以阿方索知道她生病并不奇怪。可问题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正好经过这里,就顺便来看看你。”阿方索的唇边挽出了一个优雅的笑容“对了,不打扰你们的谈话吧?”
流夏望了托托一眼,只见他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盯着阿方索,明显的敌意在他的脸上表露无疑。而后者似乎也察觉到了这种敌意,唇边的弧度更加深刻。明明是温柔的笑容,却隐藏着令人心悸的冷酷。
更让她感到古怪的是,明明说着打扰了你们的伯爵,却还是一直站在那里,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
“流夏,刚才你想说什么?”托托平复了一下自己紊乱的心情,将目光从阿方索身上收了回来。
流夏稍稍犹豫了一下,或许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但是她不能再拖下去了。无论如何,她都要做一个决定。与其让心爱的人在矛盾中挣扎痛苦,还不如由她干干脆脆的来终结这一切。
“托托”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不这样做她就根本没有勇气说出那句话,那声音干涩的已经不像是她自己的声音“我们——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