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不进犯,百合子也不能飞升那么高去咬它呀。
百合子留意下来,森林虽大,除了捕杀食物,有趣的事情也极少发生,很容易陷入无聊。
她常常爬到那棵望天树上去,荡啊荡啊,就在昏昏欲睡时候,孤鹰又出现了。
百合子饶有趣味地数着孤鹰绕的圈数,发现每次孤鹰绕的圈数都比上一次少一圈。
阿土阿巴星球没有昼夜四季之分,百合子就把孤鹰出现的次数当作天数。
一天天望着它像个强迫症似的绕圈,感觉挺有趣。
可惜没有人分享这种简单的乐趣,时间长了,百合子也会感到倦怠。
有几次她在数圈数的时候竟然睡着了,醒过来时,孤鹰完成圈数消失了。
记不得发生在哪一次了,百合子又在孤鹰盘旋的时候睡了过去,还做起了梦。
梦里她回到北海道,那里没有了郁郁葱葱的山林和湛蓝的大海,一片荒芜和凋敝的景象。
她以为自己走错了,却看到了双眼含泪的父母。
“爸爸妈妈,你们怎么在这里?”
“百合子,你去了哪里?我们一直都在找你啊。”
“这里是哪里?我们快回家吧。”
“这里就是我们的家啊。”
“不,这不是我们美丽的北海道。家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是核辐射。”
“北海道核电站也核泄漏了?”
“你不见了以后,北海道发生了好几次八级地震,核电站出问题了。”
“那你们怎么不离开呢?”
“我们能去哪里?也担心你回来找不到我们。”
“啊,不!”
百合子去拉扯父母:“我回来了,我们赶紧走吧,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父母凄然一笑,鼻孔里双双流出血来:“我们等到了你就可以闭眼了。天下之大,没有我们去的地方。我们在这里待惯了,死也要死在这里。”
“不行!”
百合子哭喊着去拉父母,使了很大的力气都拉不动,才发现父母的双腿不停地流出恶臭的脓水,腿肿胀粘连成紫色的木桩,根本无法挪动一步。
“我要带你们走,我现在是超人类了,我能救你们!”
百合子打出蓝力波斩断父母的双腿,她知道只要找到扎尔布,父母的双腿还会再长出来。
父母瞪大眼睛惊悚地望着她诡异的操作,母亲直接吓晕过去。
百合子左右手各抱住一个,就要腾空而起,突然感到头顶之上一股阴冷之气逼来,本能地现出蛇尾,凌空抽射——
“呀”一声凄惨的鹰啼惊醒了梦中的百合子。
“该死的,你是想偷袭我!”
百合子望着受伤的孤鹰摇摇欲坠地飞远,没有动身去追赶。
虽然那是一场梦,百合子还沉浸在噩梦里无法自拔。
梦境太过真实,家乡熟悉的情景历历在目,她无法将父母的惨状从大脑里清除出去。
百合子傻坐在树梢上,风吹得比以往猛烈,蛇尾紧紧缠绕在树干上,随着树梢前俯后仰的摆动,没有人可以分担她的悲伤。
也许每个人都是这样,最痛苦悲伤的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承受,默默走过人生最寒冷最黑暗的隧道。
只要能走出去,就有希望;
如果走不出去,就只能独自坠入永恒的痛苦深渊。
这是不是一次练习?
百合子没有把这种悲惨情绪当成练习,她认为的练习是技能上的提高,比如魅惑技能和蓝力波打击。
黄金巨蟒安静地盘卧在森林深处注视着痛哭失声的百合子,它知道百合子的致命弱点就是残存的人类社会道德规则,或者是她所在小国的道德法则,无论哪一种道德束缚和情感纠葛,都无法提升魅惑技能和蓝力波打击。
而百合子的技能远远不止于此,黄金巨蟒知道百合子的技能潜力。
它静静等待,默默关注,希望百合子能早日走出自己心灵的桎梏。
自从那场噩梦之后,百合子没有下过望天树,不吃不喝,随风摇摆,像一朵自生自灭又无力虚弱的花儿。
阿土阿巴行星没有下过一场雨雪,百合子的状态让黄金蟒担心,但也不至于太过凄惨。
长发慢慢散落、生长,几乎垂到了望天树半腰,百合子的心里还惦念着受苦的父母和面目全非的北海道。
那里有她幸福快乐的童年,有过差不多快忘记的小伙伴。
她又掉进了那个执念的陷阱:为什么地球上80亿人,偏偏是她被掳掠到这个该死的没有人情味的星球?
百合子愤懑地一遍遍碎碎念:为什么是我?
到底是为什么?
我究竟哪里做错了?
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