滩上,甚至都没有看到这个用沙粒埋住大半个身体的小男孩。
小伙伴们不见了,现在连爸爸妈妈的身影都不见了。
由拉坐起来,肚子咕咕叫,根本睡不着。
他四面环顾,还是没有见到爸爸妈妈的身影,于是独自走在望不到尽头的沙滩上,细软的沙子像只温柔的手,轻轻按摩着他的脚。
沙滩不远处是成片的棕榈树林,也有铁树和椰树,即使一个人走在空旷的森林和海边,也无需担忧会遭遇危险。
由拉回味着奇怪的梦境,心中充满了疑问。
尽管眼前的景色非常优美,可是没有亲人和朋友的地方,再美也与自己无关。
“你为什么要到处乱跑?”由拉不用抬头去看,也知道是妈妈找来了。
“我醒过来,你们就不见了。”
“我们见你睡得正香,去喝了些椰子水。”
“我做了个奇怪的梦。”
“你要喝点椰子水吗?”
“妈妈,我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你不喝椰子水吗?这里的椰子都是刚从树上摘下来,可新鲜了,喝着真是清爽得不得了。”
“爸爸,我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本来就是很奇怪的呀。你吃点手撕鸡饭吗?”
“我从来没有做过这么奇怪的梦。爸爸——”
“这里的手撕鸡饭是用芭蕉叶包裹的,要赶紧趁热吃,我觉得味道还行,就是口味太清淡了,要是再放点辣椒粉进去就好了。”
由拉又说了一遍:“爸爸妈妈,我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爸爸撕开了芭蕉叶,把鸡饭捧到由拉面前,说:“我知道了,我们每天都会做很奇怪的梦。你闻闻,这鸡饭香不香?”
由拉只是个肚子饿的小孩子,立即被鸡饭的香味吸引了,口腔里分泌出许多不争气的唾液,肚子咕噜噜叫唤。
于是,那个奇怪的梦就被他抛到了脑后。
在海底和菌藻蛙人斗争的空档时,由拉时常会想起这个场景。
可是,他完全分不清到底是沙滩上吃鸡饭的小男孩做了个在海底见到菌藻蛙人的梦?
还是他坐在遥远星球的深海潜水器里,做了个沙滩男孩和爸爸妈妈一起吃鸡饭的香甜的梦?
慢慢回想起来,由拉似乎又觉得没有一个梦是奇怪的,它们都在和另一种生活,或者另一个时段的自己发生着联系。
就像梦是镜子的正反面,自己只能看到其中一面,另一个自己看到了其中的另外一面。
由拉一家在吃着手撕鸡饭和椰子水时,沃贡随着海浪涌到沙滩,轻轻触摸到由拉的小脚丫。
由拉喜欢一波又一波的海浪推挤自己的感觉,吃完鸡饭,他坐在浅水区,等待海浪一个接一个地涌来,把他小小的身子轻轻托举起来,又慢慢放回沙滩。
沃贡没有在由拉的身边停留太久,沙滩上挤满了享受海水和阳光的人,他们个个悠闲快乐,就像找到谷仓的耗子,没有什么值得观察的。
这个时候,遥远的欧若拉星系正在酝酿一场变故,双恒星中的一颗将要爆炸死亡。
罗则星将会发生轨道的微妙偏移,冰层迅速融化,海洋淹没了大片陆地。
沃贡会在极短时间内迅速撤离地球海洋,返回流浪的母星,在严苛复杂的星际环境下,沃贡种群将加速演化,很快学会掌握利用意识控制海洋生物,取得了海洋主宰者的地位。
地球又平安无事地度过了无数年,自顾自地围着太阳公转,自己漫不经心地自转。
地球不需要人类,人类出现在地球上,离不开地球。
此时,普利普托还不知道在亿万光年以外的银河系里有颗奇异的蓝星,也不关心除了沃贡以外的其他生命体,他们正准备帮助罗则星应对即将到来的噩运。
就像成群结队地扎堆蓝星一样悄无声息,大部分沃贡离开太阳系返回母星系,留下的沃贡更深更隐秘地潜藏在深海里。
不要说很少探索深海的人类不知道沃贡的存在,就连海洋生物也没有觉察到真正的劫难已经在身边孕育。
暴风雨来临的前夜,寂静无边,仿佛世界静止一般,只有空气躁动不安地流动、聚集、冲突。
雷电包藏在越来越厚实的云层中间,隐隐透露出不安的黄白颜色,闪烁不定。
没有人注意到这些,人们并不太关心气候变化,那时候的地球天蓝地清,除了中东时不时传来枪炮声,一切都美好而宁静,人们更在乎恋爱和美食的内容与味道。
另外极少数的人感觉到了异常,但仅仅只是些没有数据证明的感觉,他们无法解释清楚这种感觉。
就算真的能说清楚,别人未必深有同感。
再继续坚持下去的话,就会被认为脑子坏掉了,成为人群中的异类,将会被坚决地从人群中清理出去。
于是,沃贡继续自由自在地潜伏在地球上,与人类和谐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