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面前的,是一把菜刀。
她有一年不,一年三个多月不曾碰过菜刀了。
长时间的复健,她忍受了数不清的疼痛和折磨,中西医并进,针灸、吃葯,各种方式她都承受。
她的手终于能动了。她握起菜刀
“师傅!你想干什么?”小辣椒站在厨房门口指住林绿墨,急急忙忙冲进来,夺下她手上的菜刀!“师傅,有什么事情你说出来,天大事有我小辣椒为你顶着,你可别想不开啊!”林绿墨淡淡赏她一个白眼“拿来。”
“不要!不行!除非二少说可以,不然不给!”一把菜刀往上扔,在半空转了好几圈,落下时她稳稳接住。小辣椒脸上扬着得意,她一身“绝学”都传承自她最仰慕崇拜的师傅。
“你什么时候变成他的信徒了?”她扯起眉头,眼看着菜刀被徒弟耍得俐落,她脸上没什么情绪。
“才不,我永远是师傅的人。”小辣椒急于澄清,说得连自己也感动万分,想必师傅也是万分感动,只是没表现出来。
“那你这么听他的话?”
“好话当然要听。他是为师傅好,我也是为师傅好啊。”话讲白了就是她把责任都推给万薄荷去担啦!小辣椒瞥睇林绿墨不悦的脸色,赶紧叹了口气,开始抱怨起来“师傅刚出事那段时间,把小花痴她们那群人拒于门外不见就算了,连我这个徒弟你也不理,都不知道多伤我的心。要不是有二少,我现在哪能站在师傅身边啊。”做人要饮水思源啊,好歹是有他的雇用,这一年来她才能顺理成章照顾师傅的三餐还有薪水可领,同时她的厨艺也在师傅的“指导”之下更加精进,一举三得哩。
林绿墨瞪着她手上的菜刀,转身走出厨房。贴在身侧的右手紧握成拳虽然只是短暂握住菜刀,但她的手竟然在抖!
都一年多了,手虽然能动,却无法运用自如厨师这条路,她真的必须死心了吗?一只和废了差不多的手,她的未来在哪里?
她走出厨房,在走廊差点撞上一条颀长身影她抬起头,对上一双深情温柔的目光。
“我在书房就听到声音了,怎”万薄荷转身,望着她擦身而过,转进房间去。
小辣椒走过来,举高手拍拍他的肩膀,压低声音说:“师傅在生气,她刚刚偷偷跑进厨房想拿菜刀剁肉。”
万薄荷缓缓揽眉“结果呢?”
“结果哦我看她连菜刀都拿不稳,手软无力,危机四伏,就赶紧把菜刀抢过来了。”
万薄荷长长叹了口气。
“我去看看她。”
“我看还是不要吧,让师傅一个人静一静。”怎么可以让他们两人独处呢,师傅是她一个人的。小辣椒硬拉着万薄荷去客厅“走吧,我们去看电视。我有话问你。”
万薄荷瞥她一眼,甩掉她的手。在她转过头来时,浅浅一笑“请。”
小辣椒皱了皱鼻头,走在前头。哼,这会儿拉他的要是师傅的手,看他还舍得甩开不!
她拿起遥控器,把电视音量开到很大,转到一个音乐节目,播放舞曲。
“你刚刚才说要让你师傅‘静一静’吧?”万薄荷沉吟了半晌才软软说道。
“我是说让她的脑袋静一静,没说让她的耳根清净。”小辣椒往舒适的软沙发一坐,就跷起了腿,拍拍身边的位置“这里坐,这样讲话方便。”
音乐关小点不就好了万薄荷往她旁边坐,在听得到的距离内,尽量和她保持距离。
“昭君”
“不要啊”万薄荷一出口喊她的名字,马上就换来她一声尖叫,差点刺穿了他耳膜。
“就告诉你不要叫我的名字!”她狠狠的瞪住他。虽然她本名王昭君,但一听到有人喊她就头皮发麻,全身发凉,整个人抓狂。要不是老母威胁不许改名,她半夜就去户政事务所等了。
万薄荷扬起嘴角“小辣椒,想问我什么?”
她白他一眼“你故意的哦。”
“我只是不习惯喊淑女的外号。”他笑着澄清。
“哼骗鬼!想也知道你一定是记恨我天天巴住师傅不放,害你没机会亲近师傅吧?”音乐声大有这好处,她讲话音量都不用收,甚至尽量飙,只要别压过音乐声,都不怕师傅在房内收得到。
“没这回事。”笑脸温和,他推了一下眼镜。
“二少,你很爱我师傅吧?”
“没你的事。”一张笑脸显见耐性。
“爱就爱,有什么不好说的?难怪我‘师公’说你拖拖拉拉,不干不脆,‘夭鬼假细字’。”
万薄荷那张脸皮薄薄的红,缓缓扯眉“你就问这个?”
“大家都知道的事我干嘛还问。”小辣椒摆摆手“我是要问你什么时候向我师傅告白?”
大家都知道,为什么她不知道?万薄荷叹了口气,推了下眼镜。
“二少,你再拖下去,大伙都看不下去了。”小辣椒凑近他。这样好说话。
“看不下去,转台啊。”当他是八点档连续剧演员啊!他起身
小辣椒马上把他拉了下来,两手抱住他手臂“很冷耶!二少,你今天再不给一个交代,我”
话到一半就没了,她缓缓转过头去,望着站在大萤幕电视前的师傅,顿时全身僵硬。
林绿墨冷冷淡淡地瞥两人一眼,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把音量关小,转身走出玄关
一句话都没有!
小辣椒却莫名地头皮发麻,马上放掉万薄荷的手追出去“师傅!误会啊!我跟二少一点关系也没有!师傅,你听我说啊”万薄荷坐在那里,直到师徒两人出门,他才深深叹了口气
“这时候应该让我追出去吧?”
要他告白,也得给他机会啊。
机会也不是完全没有。
说他不干脆,拖拖拉拉,他们懂什么?这叫放长线钓大鱼,叫近水楼台先得月,叫日久生情
唉,他们不懂,他爱上的不是其他女人,是林绿墨。她叫林绿墨,一个性情冷淡,自主性强的女人。要不是她曾经跟大哥谈过恋爱,他甚至怀疑她人生里根本就没有“爱情”这一块。
他打开门,走进她的房间。
从她出事到现在的每个深夜里,他已经习惯过来看她,必须确认她睡得安稳,他才能安心回房去睡。
看见她呼吸平稳,睡得很沉,他才轻悄地靠近床沿落坐,就着昏黄的夜灯凝视她,轻缓地拉好被子
罢认识她时,她还是一头短发,现在已经到了肩膀。
他的手忍不住穿过她细柔的发丝她的脸颊,一年来终于稍有丰润的感觉了,柔嫩的肌肤带着冰凉的触感吸住他的手指淡红的嘴唇,温热的呼吸,纤细的脖子,性感的锁骨,丰满的胸
他猛然抽回手,深深吸了口气,不敢再碰触她!
他揽眉,担心惊醒她,目光却无法从一张睡颜上移开
一年来的朝夕相处,深刻了他对她的感情和依恋。但对她而言,他只是朋友拿掉朋友的身分,如果不能成为恋人,她将会马上离开这屋子,离开他的生活,走出他的世界
如果她知道他深爱着她,渴望拥抱她的身子,亲吻她的唇这双眼睛,会瞪出怎样冰冷的眼神?这张脸,会做出怎样讶异的表情?
或者,她会接受他的感情
有可能吗?她对他的态度始终如常,也许她看一把菜刀时的眼光都比看他来得热烈。
不知道,她过去看着他大哥时,是怎样的眼神,怎样的表情?
瞅着她沉睡的容颜,万薄荷再度深深叹息。
他迟疑,或许是他害怕吧她的旧情人是他大哥,热情义气,个性鲜明,天生领袖,活跃型的人物他并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他俯身,轻贴她的脸轻轻亲吻,却落入更深更重的无声叹息,起身离开这房间。
门,轻悄的关上。
一双眼睛这才睁开,雪亮的目光没有任何情绪,在昏黄的灯色里怔忡地发呆。
这只手,没有废,对她而言跟废了差不多
“怎么了,一直看着手?”万薄荷笑着瞥她一眼,目光转回,专注着前方路况。
林绿墨抬头看他一双手自在的操纵方向盘和排档。
“我开车,你们这么不放心吗?”不管是他,师傅,小辣椒,他们都没人愿意把车借给她开,倒是都争着当她司机。她出事时开的白色休旅车,早已经拖去报废场了,她现在没有收入,花的都是这几年赚的钱,更不可能拿去买车。
其实,她最近已经开始在想接下来的生活问题。总不能一直住在他家里她的手已经复健到一个程度了,接下来得靠她自己。
“怎么会呢?只是小辣椒她跟朋友约好了。我刚好肩膀挺酸的,正想去找陈医师针灸,就顺道和你一起去。你刚才不也听陈医师说了吗?”
“陈医师不是你好朋友吗?你一下子肩膀酸、头痛、腰酸,怎么他没建议你到大医院去检查?”毛病一箩筐,还真巧都选在她要出门时发作。
她的不悦摆在脸上,他要是再装傻,恐怕她会更生气。他缓缓踩煞车,停在红灯前,转过头来瞅着她。
“就算我答应把车借给你,你真的敢开吗?”
“我的手已经能动了。”
“我知道你很勇敢,这一年来的复健,你即使痛得快昏厥过去,也不曾听你喊过疼。但这并不代表你就脑扑服心理障碍车祸的阴影还在,你根本就不敢握方向盘,何必逞强呢?”偶尔几个夜里,她还是会在噩梦中哭泣,都是他搂在怀里安抚,她才能安然入睡。她的情况,他甚至比她更了解。
她瞪着他,脸颊染了淡红颜色,冷冷别过头去。
万薄荷看一眼红灯变绿灯,开车前行。车上坐着她时,一流的优良驾驶绝对有他的份。
“时间还早。既然出来了,你想不想去哪里走走?”
林绿墨望着车窗外徐缓掠过的街景“我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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