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是呀!她是哪儿不对劲?还在迟疑什么?若她就此放弃,聂紫茵便什么也不是。
见她沉着小脑袋瓜兀自思索着,意湛风慢条斯理地开口,俊脸上的笑依然斯文沉静。“傻姑娘,‘情笙意动’是结合意、桐两家的力量,藉由你传承,只要有你在,紫茵就不会死。”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已经摸透桐普晴的性子,知道此刻的她需要的只是一个支持她的力量。
提起意、桐两家,桐普晴深吸了一口气,顿觉肩上背负的责任更重。
“好!只要有意大哥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她回身抱着他,有些任性、有些撒娇地将脸埋在他胸前。
意湛风身上有种让她感到安定的气息,即便心绪紊乱,眨眼间便能平抚她的不安。
压下浮动的心绪,意湛风感受到被依赖、信任,所以没有拒绝她的拥抱。
撇开意、桐两家百年来的恩怨不谈,他与桐普晴之间的牵扯,似乎因为“情笙意动”而比想像中更深。
突地,一抹娇软的嗓音突然在他耳畔响起。
“治好紫茵姐姐后,你要当我的阿哥哦!”薄唇忍不住贝起微笑,她的意图太明显,而这一刻他竟感到心甘情愿。
桐普晴怀着忐忑的心情跟着意湛风来到东厢房后,一道陌生的身影杵在厢房门口不让他们进入。
那生面孔让桐普晴怔了怔,她有些疑惑地开口问:“他是谁?”
“紫茵的同门师哥。”当意湛风附在桐普晴耳边低语出声时,周至远赫然打断他的话。
当他一得知意湛风的决定后,便马不停蹄赶至写意山庄,为的就是阻止意湛风疯狂且可笑的举动。
“我绝不会让这个小妖女碰小师妹一根寒毛。”他杵在厢房门口,护卫的意味甚浓。
陡地意会周至远的意图,意湛风朝他抱拳一揖才道:“这是目前找出能医治紫茵最好的方法,有劳周师哥让步。”
周至远是聂紫茵的同门师哥,两人自小一块长大,感情甚笃,在聂紫茵被送至写意山庄静养时,周至远便会不时造访。
他向来明白周至远疼爱聂紫茵的心情不亚于他,相对的也对周至远的过度保护感到万般无奈。
周至远见意湛风语气坚定,难以置信地瞅着眼前天真可人的苗女道:“阿风,你实在太令我失望了,你怎么可以如此轻率的把小师妹的命交给一个小妖女?”
对方凌人的气势及恶声恶调,让桐普晴不期然想起,在她初抵苏州前伤她的汉子。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小步,拽着意湛风的袖口不敢放。
沉敛着俊眉,意湛风那双蕴藏无限心思的眼眸略微一眯,语气陡硬。“她不是妖女。”
她凝着意湛风紧绷的侧颜,心头因为他挺身为她说话而漫过一股蜜意。
周至远闻言脸色为之丕变,言词更如刀般尖锐。“呸!谁不知道苗家女擅蛊惑人心,你不会也着了道吧?”
似已见多了世人对苗家姑娘的误解,桐普晴轻抿着唇,圆圆的亮眸满是执拗。她抢先一步开口道:“我虽是苗家女,但并不懂蛊,也和你一样,一心想救紫茵姐姐。”
语落,她把握住意湛风的手,用灿笑平息他深敛至眼底的情绪。
也许是房外的争执吵醒了房里的姑娘,不期然屋内传来极为虚弱、飘渺的声音。“师哥,没关系的,我相信桐桐姑娘。”
“小师妹!”周王远叫嚣着,一张脸铁青至极。
“有劳周师哥。”俊眉略抬,意湛风恢复原有的从容不迫,不疾不徐的开口。
“你们全疯了!”周至远低声咒骂,迟疑半晌才万般不甘地挪动身躯。“若你敢让小师妹少一根寒毛,我一定拿你的命来抵。”
实在看不惯周至远嚣张至极的模样,桐普晴抓着机会,临进门前,朝他扮了个鬼脸。
没好气地瞅着她俏皮的模样,意湛风带上门,将周至远张口又要叫骂的嘴脸掩在门隆。一进屋内,葯檀香味早已袅绕在整间屋子里。
意湛风趋前扶起聂紫茵,让她倚在立起的枕上,半坐起身。“准备好了吗?”
感觉到他宠爱的语气一如往昔,聂紫茵扬起淡笑地微颔首。
“还记得我教你的那套调气心法吗?现下桐桐要为你疗内伤,配合调气心法与曲音,逼出滞在你体内的秽血。”
除了乐谱外,佐以增强体力的葯檀及内功心法,皆是为治聂紫茵的内伤所做的万全准备。
她幽幽地笑道:“知道桐桐姑娘习曲有成要帮我疗内伤,这些天绿吟儿陪着我练了好多回内功心法。”
意湛风微颔首,转首瞥向桐普晴交代道:“记住,静心、缓起、慢入,我到门外守着。”
语落,他退出门外,仅留下两人共处一室。
意湛风一离开,聂紫茵对着桐普晴眨了眨眼,柔柔笑道:“桐桐,谢谢你。”
以为聂紫茵指的是她为她疗伤一事,桐普晴上前握紧她的小手。“紫茵姐姐,你放心,我会尽力的!”
人的缘分就是这般奇怪,虽与聂紫茵仅有数面之缘,但她就是莫名喜欢眼前的姑娘。
“呵!傻妹子,我说的是你和阿风。”
迎向她的眸光,桐普晴的神情有着难掩的错愕与不解,不明白聂紫茵为何突然同她说这些。
“我感激阿风,也极喜爱他,只是缘分这事向来没个准头,他能钟情于你,我很开心。”激动的情绪在胸口翻腾,聂紫茵苦苦一笑,将所有情绪按捺进看破尘事的淡泊里。
“紫茵姐姐”听她如此坦率地说出心底话,桐普晴心底反倒觉得酸。
这些日子来,是她黏在意湛风耳畔嚷着、吵着要他当自己的阿哥,他表面上虽没说什么,但她知道,在意湛风心里,聂紫茵还是最最重要的吧!
聂紫茵墨睫低垂,嚅声轻语的柔嗓里有抛不开的愁绪。“你们不要为我担心,能遇到阿风和你,我此生无憾”
“你不要说傻话了!”桐普晴摇摇头,听着她似遗言的话语,心底格外难受。
聂紫茵颦眉,泪凝在眼底,唇边有着温柔的平静。“那接下来拜托你了。”
她微微地颔首,许是葯檀香味夹着镇定的气息,桐普晴把视线由聂紫茵身上拉回时,心绪已平静了许多。
当桐普晴纤柔的指落在金芦笙之上时,沉缓的乐音开始一个一个奏出。
聂紫茵闭上眼,缓慢吐息,追随乐音的节奏让其中的软劲沁入四肢百骸,渐渐地,筋骨之中似有一道暖劲在体内流窜、冲撞。
当节奏益发快速、绵密之时,聂紫茵与桐普晴额角同时沁出汗水,突地一声呕吐声响起,桐普晴感觉到鼻息间漫着一股腥甜的血味。
她倏地睁开眸,发现聂紫茵呕了一地的血,唇角泛着红赭色的血,脸色苍白若纸。
“紫茵姐姐!”桐普晴诧异地撤下指,连忙上前扶住已晕厥的聂紫茵。
一曲未了,乐音骤止,听闻桐普晴忽扬起的嗓音,意湛风倏地推门入内,上前探看两人的状况。
“意大哥,紫茵姐姐、紫茵姐姐是不是死了?”她轻拧着眉,语气慌乱,已失了方寸。
“没事,你先坐下。”意湛风安抚着桐普晴,继而探了探聂紫茵的脉象,再查看血的颜色。
片刻,意湛风才缓缓开口道:“她的身体还是太弱,以致无法抵抗音劲挟带的力量。”
“我的音律起伏还是太急了吗?”她急急地问,自责的情绪表露无遗。
意湛风扬了扬唇,恢复沉稳的神态。“不是你的错,紫茵呕出的是暗赭色的秽血,这表示‘情笙意动’需再调整,或许有些音节对她来说,负担还是太重了。”
“所以紫茵姐姐没事?”她压低嗓音,心有余悸的问。
意湛风侧首瞅着她微打颤的身躯,隐隐瞧见她悬在羽睫上的泪珠,抚了抚她的脸轻道:“我会让绿吟儿再差大夫入山庄探探紫茵的情形,佐以葯方,她的身体会恢复得更好,你无须担心。”
怕他瞧见自己的泪水,她摇头,努力把泪水挤回眼眶。“我没事,只是有点吓到,以为我会救不了紫茵姐姐”
她微哑的嗓音泄露她的情绪,忽地一股暖意沁入意湛风心头。“凝滞在紫茵体内的血是秽气,能逼吐出来是好事。”
看来聂紫茵的情况真的把她吓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