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吻我。”
“”虽已超过三个月的期限,但伊莲娜、玛克琳和子爵夫人一家子仍然逗留在巴黎不愿离开,她们的借口是,既然埃米尔还要来参加临时政府的舞会,到时候再一起回夜丘就行了,看得出她们是乐不思蜀了。
至于子爵夫人为何不怕被整肃,很简单,临时政府的实际首脑拉马丁也是贵族出身,她有什么好怕的?
人民不过是想赶走国王,建立共和政府罢了。
“今天先休息,明天我带你去逛逛。”
“逛逛?”雪侬咧开敬谢不敏的滑稽表情。“谢了,不用了!”
二十世纪末的巴黎确实是是国际性的现代化大都市、观光胜地与时尚标的。
但在十九世纪四年代,上下水道仍不太健全的巴黎,四万栋房屋的地基都还浸在污物里,大半座巴黎城的人晚上睡在弥漫著腐败臭味的空气中,街道上污水四处横流,就像下雨过后的积水,一脚踩下去说不定就是你自己出清的废物,这种城市,不逛也罢。
所以她宁愿待在夜丘,起码那里的空气是最新鲜的,不管是十九世纪或二十世纪都一样。
“放心,我们去的街道很干净。”埃米尔了解的安抚她。
“是吗?”雪侬怀疑地瞄他一下。“那好吧!”
“我也要去!”玛克琳、伊莲娜和子爵夫人齐声大喊。
虽说埃米尔表示在巴黎的帐单都可以挂在他名下,但这并不表示任何帐单他都会负责,他只负责服饰用品和餐厅的费用,其他一概由她们自己负责,她们想挂帐也挂不了,不然子爵夫人第一个先去买几栋房子再说。
但如果跟埃米尔一起去的话,说不定可以挂一些珠宝首饰等贵重物品的帐给他负责,机会难得,怎能不乘机去捞一票。
捞不到房子,起码也要捞到珠宝首饰。
翌日,六个女人争先恐后,迫不及待地爬上马车,唯有雪侬意兴阑珊地爬了半天才爬上去,不过她们才进入第一家店,雪侬一整个人就振奋起来了。
“给我的?这是要给我的?”她欣喜欲狂地大叫。
“我特别订做的,”埃米尔温柔的低喃。“喜欢吗?”
“喜欢吗?喜欢吗?”雪侬不可思议的一再重复。“开玩笑,我爱死了!”
那是一条金项炼,特别的是它的坠子,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红宝石精心缀成两串可爱的葡萄,叶子是翡翠,枝蒂是钻石,一枝是“i”字型,一枝是“c”字型。
埃米尔与雪侬。
用巴黎社交界的标准来说,这条项炼实在是寒酸得见不得人,但在雪侬眼里,用整个世界来跟她换她都不要!
“天哪,我爱死了!”雪侬还在叫,旋即又递还给他。“快,帮我戴上!”
埃米尔一帮她戴好,她就自顾自在镜子前面左欣赏右赞叹,伊莲娜不甘心,也拿著一支首饰盒贴到埃米尔身边。
“我要这个。”
埃米尔面无表情的横开一步,瞄一眼:一整套钻石首饰。“买吧!”
伊莲娜眉开眼笑,得意得不得了。“谢谢,埃米尔,谢谢,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一整套首饰比一条寒酸的项炼贵重多了。
玛克琳不落人后,也要一整套祖母绿首饰;子爵夫人最贪心,连同三个女儿看中了四套首饰,外加一顶钻石发冠。
但埃米尔面不改色的全部让她们买下来,因为他心情很好。
随后他们又逛了好几家衣物用品店,那几个女人疯狂似的搜刮,雪侬却一样也看不上,于是埃米尔终于了解了,她不爱巴黎的奢华,只爱朴素雅致的乡间。
“我们回去吧!”
那几个女人很不甘心,但金主不跟她们走,再逛下去又有什么意思,她们又买不起。
幸好,她们已经捞了一大票了。
一样富丽堂皇的元帅之房,一样拥挤的人潮,一样金光闪闪又花枝招展的圣诞树与结婚蛋糕,不管是宫廷舞会或临时政府的舞会,同样都那么无趣。
“到底是谁邀请你来的?”雪侬小声问。
“不知道。”埃米尔也小声回答。
“会不会是你那个债务人?”
“不可能,她应该跟著路易国王逃走了。”
“那会是谁呢?”雪侬疑惑地环顾四周,忽地,视线定住。“埃米尔。”
“嗯?”
“你应该认识不少东方商人吧?”
“是不少。”
“那么那两位”雪侬用下巴指指左前方。“你认识吗?”
“嗯?”埃米尔朝她指示的方向望去,只一眼,他摇头。“不认识。”
“那他们为什么一直盯著你看?”
埃米尔眉峰皱起,再仔细看了一会儿,又摇头。“不,我不认识。”
不知道为什么,雪侬心中突然泛起一股不安,那两个人究竟是谁?
一男一女,是越南人,她只脑葡定这点,由他们的衣著,不,是由“她”的衣著,越南传统的奥黛,类似中国的旗袍,但长衫自腰部以下左右开高衩,内著宽筒裤,纤细秀美、婀娜多姿。
越南人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不久,在他们舞过一曲之后,他们就知道为什么了,一个类似舞会总管的人来把埃米尔叫去,片刻后,埃米尔回来,脸色不太好看。
“什么事?”
“拉马丁要我请那位越南公主跳三支舞。”
鲍主?
“她会跳吗?”
“不会。”
“”不会跳又想跳,埃米尔只好现买现卖,现场教授那位越南公主跳最简单的华尔滋,雪侬看得是一整个不爽,那应该是属于她的舞,他却陪那个莫名其妙的越南公主跳。
不晓得她能不能找那位越南公主单挑?
埃米尔当然也知道雪侬不高兴,于是和越南公主跳过三支舞之后,他们就悄悄离开了。
但,事情就这么结束了吗?
原本预定舞会翌日就要离开的,但埃米尔却走不了,因为舞会当晚,他们一回宅邸,拉马丁就派人来通知埃米尔,要埃米尔翌日去见他。
“什么事?”雪侬愈来愈不安了。
“不知道,明天去了才知道。”埃米尔也微蹙著眉宇。
但翌日,埃米尔回来后却什么也不肯说。
“到底什么事?”
“没什么,有点麻烦需要处理。”
“什么样的麻烦?”
埃米尔犹豫一下。“不方便说,你知道,政府的事不能随便说出去的。”
他这么说,她也没辙,只好让不安继续在她心里蓄积,高兴的只有子爵夫人那几个女人,她们又可以在巴黎多待几天了。
“埃米尔。”
“嗯?”
白天,埃米尔总是待在拉马丁那边,幸好他晚上都会回宅邸来睡,只不过要十分小心,因为这座宅邸只有古堡十分之一大,一个不注意就要闹“丑闻”了。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够回夜丘?”
“对不起,我还不知道。”
趴在他胸前,她仰起眸子看他。“或者我先回去?”
环住她的双臂猝然圈紧“不,不许你离开我!”埃米尔愤怒地命令,但在愤怒之中,隐约还有几分忧惧。
“但我们总不能一直耗在这里吧?”
“相信我,我会尽快处理好这件事,然后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是吗?
听他的语气,她实在不怎么有信心,不过,除了继续等待之外,她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好继续留在这里培养她的耐性,只是,究竟还要她等多久呢?
也不必太久,两天后,雪侬终于知道埃米尔究竟是被什么事困住了。
不是埃米尔告诉她的,而是听子爵夫人那几个女人说,不,鬼叫的,当时,她们刚从公园回来,几个女人一张脸比一张脸绿,好像天终于崩塌下来了似的,一进门就开始大叫。
“越南公主?竟然要埃米尔娶那个越南公主?”
“那是野蛮人啊!”“拉马丁到底在想什么呀?”
“可恶,为什么一定要埃米尔?”
“听说是那位越南公主看上埃米尔的!”
“不可以拒绝吗?”
“政府的命令,谁敢拒绝?”
起初,雪侬也跟她们一样,愈听愈冒火,真想直接拿剑杀人王宫里去,但听到最后,猝然间,她恍悟了。
是她回去的时候到了,因为,那个女人出现了。
从1802年,阮福映在法国的支持下灭西山朝,建立阮朝开始,法国就对越南存有极大的野心,越南王朝一定很清楚法国的企图,才会派公主到法国来做间谍,以便及早做防范。
那位越南公主,她就是埃米尔将会爱上的女人。
自然,他们一定会结婚在埃米尔发现自己爱上公主之后,之所以没有他们的婚姻纪录,必定是法国人发现越南公主是间谍,就撤销了他们的婚姻,而埃米尔也心甘情愿地跟著心爱的女人到越南去,这就是他之所以会卖掉康帝酒园的原因。
是的,一切都很清楚了。
那个女人出现了,她该回去了,虽然不舍,但她不能不退开,把埃米尔还给那位公主。
埃米尔是属于那位公主的,不是属于她的。
虽然没有结果,她依然觉得这是一段很美丽的初恋,就像勃艮地的葡萄酒,酸酸甜甜的,令人回味无穷的滋味,她心满意足了。
走吧,该回去了!
这夜,是个美丽的夜,淡淡的月色自窗外透射进房内,温柔地洒落在床上那对相拥而眠的男女。
他睡了,但她没有。
仿彿微风轻拂,她的指尖悄悄顺著他的脸颊滑落下来,然后停在他的唇瓣上,戏谑似的描绘著。
美丽的爱情总在消逝之后才倍感珍惜,幸好她不是,她一直很珍惜这份初恋,每一分每一秒都极力把握住,温柔纯洁的爱情,甜蜜窝心的感受,一份将是属于记忆的幸福,她会永远珍藏。
我爱你。
她无声地说,一颗晶莹美丽的泪珠儿缓缓自眼角逸出,但她在笑,充满了幸福与满足。
饼去与未来中,她寻著了他,茫茫人海里,她爱上了他。
她知道,这一生她永远不会忘记他!
埃米尔一出门,雪侬随后也悄悄溜出去,寻著了公共马车,把埃米尔给她放在身边备用的钱全塞给车夫,请他送她回夜丘。
她什么也没带,只带走了对埃米尔的爱,还有他送给她的葡萄项炼。
回到古堡,她见到一脸惊讶的伊德,往她身后看,也没瞧见埃米尔,他更是诧异。
“埃米尔呢?”
她微笑,轻揽住他的颈子,踮高脚尖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伊德,谢谢你这半年来的照顾,我会记得你的。”
“发生了什么事?”伊德很明显的不安。
“没什么,只是”雪侬飘然往古堡内去。“我该回去了。”
“回到哪里?”伊德追在后面。
“回家。”
“什么时候回来?”
“不回来了。”
伊德一听,脸色大变,连忙拖住一旁经过的两个仆人,一人各交代一件事,随后又追上去。
但雪侬走得很快,当他赶到主卧室外的走廊时,恰好看见她打开男主卧的门进去,什么都顾不得了,他也追进男主卧,却见她又打开书房门进去,关上,只差了三秒钟,他打开书房门
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