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的坠势,终于在千钧一发之际,被机长给稳稳控住。
一阵天旋地转,乒乒乓乓后,机舱内又恢复宁静,在受到极度惊吓过后,浓重的呼吸声相互交错着,旁边有人的抱人,没人的抱住小枕头,总之,这场惊魂只能说暂时平息,但后续状况会如何,没人能给个答案。
灯光开始恢复,摇晃开始缓和,紧绷的神经开始慢慢松解,古小绶与席汉尔紧紧相拥,惊慌无国界、无性别、无美丑,只要害怕,什么样的人,都能成为最可靠的相知伴侣。
只是,在一片万籁俱静中,还是可以听到隐隐约约的哭声,这声音不是来自小孩,也不是来自老人,而是来自于汤君晏怀中的焦焰。
“好了,没事了,飞机已经平稳下来,不要害怕,要不要喝水?我让空姐帮你拿一杯过来!”不等焦焰回应,他马上请空姐端来一杯水,好让焦焰压压惊,舒缓一下紧张的情绪。
也不知是过度惊慌,还是另有别的事,焦焰的眼神始终处于极度惊吓的状态,在连喝两杯水后,她情绪稍稍平复,不过,看得出来,她所受的折磨,远比其他旅客还多。
看她的样子,显然不只是因为乱流的关系,他很想问,但这个时候,实在不好再多做深入的探求。
越接近上帝,上帝似乎越爱跟这架飞机开玩笑,在大家一致以为灾难已经过了时,一阵猛烈的巨响,再度袭击众人。
轰!匡啷!
乒砰
镑种奇怪的杂声,一波接一波,造成人心惶惶,一些意志力稍微薄弱的人,又开始慌张尖叫起来。
看到身旁的她,还没从刚刚的恶梦中跳脱开来,现在又要面对另一场浩劫到来,为了安抚人心,于是他站起身来,对着全舱的旅客发表言论:
“各位,请不要过度惊慌,这种乱流,是属于晴空乱流,我本身经常坐飞机,一年到头要出国好几十趟,所以,对于乱流我已经司空见惯。
这种晴空乱流,是因为风切区伴有强烈低压和高空槽脊之等高线剧烈弯曲,才会发生这种情况,加上我们目前高度大约在两、三万呎的高空,又在冷、暖空气交界处,辐射对流情况非常频紧,所以,发生强烈撞击,是很正常的,我相信机长一定会很有效率地通过此一区域,大家只要好好坐着,用枕头或是毛毯垫住头部就可以了。
男士们,请在此刻发挥你最大的本能,好好保护你身边的女士小姐或是小朋友,将他们的手紧紧握住,给予最适当的保护,我相信,顶多再十分钟,飞机就能重新恢复平稳航行了!”说完,他还向大家点头示意。
这一番安定人心的言论,让所有人对他投以热烈掌声,就连空姐们也对他投以爱慕崇拜之色。
没想到,连他们自己空服人员都吓得不知所措,竟然会有一个这么勇敢冷静的人挺身而出,来扫除众人对死亡的惧怕。
这同样看在焦焰眼里。没想到他这么有群众魅力,听他讲话,台风四平八稳;说话内容,简洁有力,一副专业人士口吻,听得她如痴如醉,魂魄就好像要被他给吸了过去。
丙不其然,正好十分钟,警报解除,飞机重新恢复平稳。
历经浩劫归来,焦焰还是余悸犹存,她的脸上还有泪水滑过的痕迹,当她思绪还盘旋在过往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时,一张面纸悄悄递到她眼前。
“漂漂亮亮出国,可不要变成泪娃娃,这样会很难看的。”
焦焰看见自己糗态被发现,将面纸收了下来,赶紧擦拭干净。
“我我去上一下洗手间。”她正要起身,小手就被汤君晏拉住。
“没看到大排长龙吗?没看到一个大胖子的臀部,已经挤压到我朋友的脸上吗?刚刚要是听你的,真的去坐那位置,我看,现在我的脸一定变成这样。”
他故意将双手压在脸颊上,做出脸被挤扁的样子,还斗鸡眼,滑稽的模样,一下子就把焦焰逗乐了。
“很丑ㄟ,好好一张脸,不要弄成这样。”说归说,心底还是感到甜蜜无比。
他从她手中将面纸取下,轻轻在她脸部按压,用一种最温柔、最体贴的动作,来消弭刚刚那场惊魂记。
“我也不想啊,不过如果在旅行中,身边坐着一个低气压的人,这会让一个内心阳光普照的人,受到极大影响的。”
焦焰将他的手挥开,然后用极快的速度将泪擦干、将阴霾散除,化悲伤为力量,不到三十秒,她又神采奕奕,闪闪动人。
“我现在已经是万里晴空。”
“这样才对。”
虽然不知这次的乱流,触动她什么不愉快的回忆,但他猜得出来,她心里头一定有着不想让人知道的心事,有那么几分钟的时间,他冲动地想问她,不过,才刚认识就问这么私密的事,对方一定觉得很怪,所以,不管如何,还是先按捺下来再说。
用过餐后,剩下大约一个半钟头就要抵达目的地,焦焰拿出一本旅行都会携带的书,静静阅读着;他则将椅子前的小电视打开,欣赏最新的院线片。
有好几次,他会情不自禁瞄看焦焰,发现她看书的样子,就像是“小熬人”里头的乔,在好动活泼的外表下,有一颗爱好阅读,喜爱文学的心,虽说他不清楚那书里内容,可从她专注的神色里,他发现一种认真、恬适的美,不知不觉,他觉得自己好像陷入她深深的漩涡,随着她美丽的秋瞳转呀转的
“你在看什么?”她发现自己一直被盯看。
“没没什么,今天这电影真闷。”
焦焰眼珠子一扫,看了萤幕一眼,说道:“马达加斯加,很热门的卡通片,怎么会闷?”
他很少出糗,不过,能看到她真的没事,他竟然有种解脱的快感。
在一片静谧气氛中,飞机平稳的飞行,窗外白云悠悠,柔柔的阳光筛进,他发现搁在焦焰腿上的书,从她指间滑落。
他替她拿起,见她已经合上眼睛,于是将毛毯直接拉到她的双肩,然后把书放在座位前的小网袋里。
她刚刚在看的书,是张大春所写的“聆听父亲”
他曾看过杂志上介绍过这本书,那是作者对尚未出世的儿子,诉说自己意外瘫痪的父亲,全书中情感真挚感人,是一本自朱自清所写的“背影”以来,对父亲描述最深的一部作品。
看到这,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的父亲,虽然他花名远播,但至少他事业成功,让妻小衣食无虞,如今他不在了,他又何必把恨一直留在心底?
这一刻,与焦焰之间,彷佛多出一道桥梁,他们似乎对父亲,都有一种微妙的情感存在。
在狭窄的经济舱中,要好好地睡上一觉,的确不似自家床铺来得舒服,她睡得好不舒服,身体不停扭来动去,还是找不到舒适的姿势,从她表情看来,应该睡得很不安稳。
终于,在头靠在他肩上时,她的不安才暂时缓和下来。
也许是冷气过于强烈,让她把身体缩得像小毛球一样。他发现薄薄的毛毯,似乎无法帮她保暖,于是他从背包里,拿出随身必备的薄外套,轻轻为她盖上。
这动作让她身子有些颤抖,像是被惊醒的小花猫,突然睁开眼睛,看见他正在替她盖外套,朦胧的视线中,她看见他那张好看的脸正在笑着。
“靠着睡一觉吧,到了我会叫你起来的!”
其实,她是个很浅眠的人,稍微有点声音、有点光线,她就会惊醒过来,可是靠在他肩上,窝在他的薄外套里,竟然让她变成一个赖床贪睡的小女生,就这样放心地靠着他,相信他。
她未曾有过这样美妙的感觉,她也从不知道自己怎么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自己交给一个陌生人。
在她脑海里,她突然衍生一个自私的想法
她不想将他介绍给小绶了
意外的一场惊魂,并没有吓跑众人的游兴,加上一下飞机,迎接他们的是灿烂夺目的阳光,空气中飘扬着南洋特有的一股气味,很快地就把之前的可怕梦魇,统统一扫而空。
过了空桥,出了海关,领完行李,劣谟带着大家走出机场,迎面走来一位体型硕大的泰国男子,他向小油挥手,示意他将团员全都带往机场外的一辆大巴士上头。
上了巴士,导游向众人自我介绍。
他叫黑肥,是泰国华侨,带的都是台湾团,不过大家都喜欢用台语叫他,一来顺口,二来亲切,又说他是台湾布农族人,又叫不满族,接着,就拷贝一般导游都会用的开场白,介绍当地风光,讲些不好笑的冷笑话,反正这种便宜团他也没必要说太多,一分钱一分货,没啥好计较的。
即使如此,全车的人还是很捧他的场,给足他面子,热烈掌声鼓励,只不过在整台巴士上,还是有四个人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们根本没在听黑肥在哈啦什么,他们专注在他们自己感兴趣的话题上。
“焰,那个坐在你身边的男子,刚刚在飞机上说那些安定人心的话,真的是迷死人了,好像一个伟大的领袖,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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