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他便弄了一大堆葯汤摆在香圆面前,有红的、黄的、绿的、粉红的看得她眼睛都花了。
“这些是要做什么的?”她一头雾水的问道。
“喝下去。”他热切地看着她。
“给我喝的?全部啊?”一见他点头,她差点晕倒。“不会吧,这么多?而且我为什么要喝葯?我又没有生病。”
“你不是常说会头晕吗?这就是治头晕的。”
“可是你又不是大夫,你怎么知道要配什么葯呢?”香圆戒慎地盯着桌上那些花花绿绿的玩意儿。“相公,别开玩笑了,这葯可不能乱吃,一个弄不好是会死人的。”
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样的金玉良言居然会打从她嘴里说出来,但是一想到她此刻的状况,也就没有什么好惊讶的了。
老实说,他还真不习惯她没有成天追在他屁股后头要他签保证书,也不习惯她没有成天把济世救人的话挂在嘴边。
总而言之,现在的香圆虽然可爱窝心得教他爱怜不已,但是他也想念极了那个生气勃勃,一心一意打拚出一番远大新气象的她。
他一定要让她完全清醒过来,回复自我。
就算到时候一切计画拆穿,她要气要骂、要打要怨,他都会安心承受所有的怒气和责难,然后正大光明地爱她、娶她过门,一辈子将她呵护在手掌心上。
他又开始傻笑了。
尤其当他想到姥姥会爱死了她的使毒天分,还会迫不及待把家中所有毒经、火器、暗器谱轮番传授给她时,他的笑容更加灿烂愉快了。
“相公,你笑得好可疑喔。”她怎么觉得一阵头皮发麻?
“没事,你快喝吧。”
“我就说了你又不是大夫,胡乱开葯是不行的。”总之她就是讨厌葯,更讨厌要喝葯。
“我是大夫”他笑了笑。“若以医术而论,我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夫,而且是最高明的那一种。”
“真的吗?”她崇拜地望着他“哇,好厉害呀。”
“事实上,你也是个大夫,只不过你忘了。”他温柔地抚摩着她的头“所以我才要你喝完这些葯,或许你就会记起一切了。”
“相公,你一定是在说笑,我怎么可能是大夫?”香圆噗地笑了出来,挠挠耳朵,有点不好意思。“大夫都是一些专业人士,怎么可能是我这种丫头片子随随便便就能冒充的呢?”
幸亏她爹人不在这儿,要不然听到这话,只怕立时就会兴奋到狂喜过度口吐白沫的吧?
他听过半夏提起无数次,关于罗神医是如何如何地害怕恐惧这个女儿染指“一品回春院”而香圆又是如何如何地千方百计想方设法要成为“一品回春院”的新东家。
就是因为这样,才令他好奇到想来见见这个固执如驴又不自量力的黄毛丫头,也就是因为如此,无聊到几乎闷死的他才会同意客串充当葯王,想要藉机会“劝退”她,让她自己打消这个痴心妄想的傻想头。
“否则再这样下去,我们家不是先发生父女相残的惨剧,就是破百年来的头一遭医死人”半夏表情十分凝重。“唉,你都不知道香圆的医术啊,说有多恐怖就有多恐怖,坦白说,我宁愿吞你家的毒葯,也不要喝我妹炖给我的补葯。”
这样的比喻法,就知道有多严重了吧?
“相公,你又在发呆了,我看你的症状也不轻,不如你自己先喝个几碗试试好了。”
“不行,这是调配给你喝的,乖,快喝。”他捧起一碗碧绿的葯汤,就要亲自喂她。
“可是葯很苦啊,我不喜欢喝葯。”她的小脸全揪成包子了。
“你忘了,我的葯一点都不苦。”他叹息。
“是吗?怎么可能会有不苦的葯?”她暗暗咕哝,可是眼见他满满一匙都凑到嘴边来了,就算再怎么怕、怎么想躲也躲不掉,只得张嘴勉强喝了一口。“咦?真好喝耶!”
他满意地看着她整碗端过去咕噜咕噜喝光光,然后再递给她另外一碗。
“哇,这一碗也好好喝,比较不那么甜,可是很香很香。”她喝完了以后还舔舔唇,回味着不同的甜美滋味。“还有呢?还有是什么味道的?我喝喝看。”
她简直把那五碗葯汤当甜汤一样咕噜噜全倒进肚子里,还不忘品评一下哪一碗有桃子的香气,哪一碗又有薄荷草的清新。
他真是大开眼界,没想到她真的全喝完了。
“这是我搭配的五行汤,如果顺利的话,一盏茶后就可以看到效果了。”他怜爱地瞅着她,大手温柔地替她拭去嘴边的汤渍。
“相公,有没有效果我是不知道,但是好饱哦。”香圆打了个饱嗝,害羞地摸着肚皮冲着他笑。“而且我觉得你当大夫实在太可惜了,你应该去开甜品铺才对,一定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广进达三江。”
“你以前也曾经这样说过。”他眼底漾动着笑意,想起了半夏曾经向他提过的一件事。
“有吗?”她愣了下。“可是我不记得耶。”
“你没有亲口对我说,你是同你二哥说的。”他莞尔一笑。“你说我拟出的解葯活脱脱就是河诠汤,还是太甜的河诠汤。”
河诠汤就河诠汤,我刚刚在厨房还偷喝了一碗
他知不知道他家的河诠汤太甜啦?那个配方不好,有机会我帮他调一副更好的,包管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广进达三江的啦
香圆脑袋里陡然飘过这几句好熟悉的话,可是一闪而逝,她一下子又忘记是谁说过,又是在几时说过的。
“相公,我的头又开始晕晕的了。”她求助地紧抓住他的手臂,可怜兮兮地望着他。“怎么会这样?”
他心一紧,脸色大变,心疼地紧紧将她拥入怀里,急促地哄道:“别怕、别怕,一定是葯效开始发挥作用了,待会儿就不晕、不疼了,我帮你揉揉太阳穴好不好?还是深呼吸来,吸气、吐气”
虽然他口口声声引导她深呼吸,但是他自己的呼吸却十分急促,满心满脑都是她头晕不适的楚楚模样。
天杀的!他干什么调配出这些见鬼的葯汤?又害她头晕难受了。
“相公,我头不晕了,”香圆偎在他怀里半晌,忽然小小声地道“可是我肚子怪怪的,好像想上茅房”
“怎么会这样?”他还是生平头一次配的方子失灵出错的,差点懊恼得狠踢自己一脚。
“对不起,人有三急”她抱着肚子飞快跑走。“我先告退了”
“香圆!”他连忙追上去关心。
她虽然只拉了一次肚子,但是他的表情却铁青难看得一脸大便,还布满愧疚自责之色。
“相公,你别这样嘛。”反倒是香圆舍不得他怪自己,在他怀里钻来钻去“乖啦,笑一个呀,我只不过去上了一次茅房而已,而且又没什么事,就当去存货出清也好啊,我还要感谢你帮我健胃整肠呢。”
“我怎么可能出错?”他长长叹了一口气,心情还是很糟。“怎么可能会出错呢?”
“哎呀,只不过是小事,你用不着这么内疚。”她软软的小手轻柔替他揉开了紧皱的眉头,矫声软语道:“你就是对自己要求太高了,放轻松一点,我帮你槌槌背好不好?”
“不行,我这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他神情坚定如钢“我一定要让你恢复健康,让你完完全全好起来。”
“可是”她眼睁睁看着他冲往灶房方向,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完。“我很健康,而且我觉得我很好呀。”
只是有时候想记的记不住,该忘的忘不掉,就只有这样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一个时辰后,他又端来一碗淡紫色香喷喷的葯汤,香圆还是应观众要求喝下去了,但是喝完以后一样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不过这次倒是没有拉肚子,换成一直打嗝打不停了。
“可恶!”他低咒一声,连忙替她按摩颈后的某个穴道,她的打嗝马上神奇地止住了。
她都还来不及表达崇拜感谢之意,他又冲回灶房继续奋战了。
“还真是不死心。”她摸了摸肚子,一脸苦笑。
唉,就算相公熬的甜汤真的好喝极了,可是她都已经喝了六碗了,再喝下去今天的晚饭还吃得下吗?
可是看相公这么热心的样子,她不喝又显得很不捧场。
“这就是所谓身为人妻最甜蜜的负荷吧?”她不禁满心甜蜜蜜、喜孜孜地笑了起来。
“一品回春院”里。
“你再说一次!”罗一品才凑近嘴边要喝的人参茶瞬间乒哩乓啷摔了一地。
“爹,您就认命吧。”半夏同情的笑容里不无幸灾乐祸。
罗一品脸色都发白了“你你你该不会是同爹说笑的吧?还是你想报复爹这阵子让你拉太多次二胡伴奏了,所以才故意掰个谎话来吓爹的,是这样的吧?”
“我看起来像是那么不孝的儿子吗?”半夏笑眯眯的反问。
“你!”罗一品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就是你!就是你!我就说了,请神容易送神难,何况是那么大一尊,咱们连得罪都得罪不起,现在可好了,你说怎么办?怎么办?”
“爹,君子有成人之美,您就成全香圆的心愿得了。”半夏闲闲地道,甚至还有空剥起干核桃来,这些可是待会儿要给小团磨煮成核桃奶酪吃的。
“成全她的心愿?那我‘一品回春院’还不如放着给它倒算了。”罗一品眼泪都快飙出来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技术是属于辣手摧花那一种等级的,难道我得眼睁睁看着上门的病人被她整死吗?这样你爹我哪还有颜面跟人家在开封立足?又怎么面对广大的全城百姓?”
半夏实在也想不出什么好话替妹妹辩护,因为他自己也曾经深受其害,还是在香圆才五岁那一年,她就懂得自己去搓了一颗闻起来香喷喷,实际上毒得要命的饭团,说是要给他在习武休息之余当葯膳点心吃。
因为当时风大,他一时漏听了“葯膳”二字,结果幸好是在要开口吃的时候一时手滑,滚落地上,恰好被只大肥鼠叼走了。
大肥鼠边叼边啃,还啃不到百步远就四脚朝逃诰发身亡了。
就是那一回,他牢牢记住往后不管香圆做什么东西,只要前面冠上一个“葯”字的,一定有毒。
“爹,也许妹妹将来在‘他’的调教之下进步神速了也说不定。”最后他只能这么劝道。
罗一品哼了哼,心不甘情不愿地道:“我是听说过‘他’非常厉害,化毒为葯、化葯为毒的功夫出神入化,但是我很怀疑就算再厉害的人也很难让香圆的医术进步一滴滴。”
想他可是鼎鼎大名的神医罗一品,十几年来都没办法让女儿的技术从杀人于无形进化成医不好人但也医不死人的阶段了“他”再怎么了不起,也没厉害到那种地步吧?
“那您打算怎么拒绝人家呢?”半夏挑眉,乐得看爹捧着头大伤脑筋。
“就是你!就是你!我就说了,请神容易送神难,何况是那么大一尊,咱们连得罪都得罪不起现在可好了,你说怎么办?怎么办?”罗一品又开始跳脚了。
“等等,爹,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半夏眼睛当地亮了起来。“‘他’说他爱上咱们家香圆了,还会倾尽全力帮助她实现拥有‘一品回春院’的心愿”
“你才给我等一下。”罗一品心脏都快受惊到没力了,但总算听到一点不合理之处。“人家那么显赫的身分,那么崇高的地位,又那么出众的好人才,怎么可能会看上你那圆不溜秋的小妹呢?虽然是我的心肝宝贝女儿,可我也是有眼睛的,我怎么看都看不出他怎么会被我女儿给迷住了呢?”
“爱情是没有道理的啦。”半夏咧嘴一笑。“看我跟小团就知道了。”
“对啊,你简直就是坨大粪,小团是朵鲜花,配你还真是糟蹋了她。”在罗一品心底,一向是媳妇是宝儿子是草。
“爹,您讲得未免太直接了。”他心里还是有一点小受伤。
“你刚刚跟我讲的消息更直接!”罗一品没好气地道。“我打从听见到现在,脉搏还没一次跳对过。”
“您太容易紧张了,我方才想对您说的是,既然人家喜欢上我们家香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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