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解了什么?”他努力摆出溺爱的笑容。
“你似乎误解了一切。”她垂下浓密的睫毛。“这也就难怪我会看走眼。”
“你无法不靠近我,是因为看错了我?”
她摇头。“不是,但也不是因为我头脑不清楚。别以为我疯了,丹恩,因为我没有。我知道看起来很像,但我有合情合理的解释。你应该比谁都清楚,理智根本不是欲望的对手。从相识的那一刻,我就渴望你。”
两腿发软,他在她面前蹲下,紧紧抓住床垫边缘。他清清喉咙。“渴望。”他好不容易才把那两个字说得低沉平稳,当下决定不再多说。
她再度凝视他。“你不知道,对不对?”
他的掩饰能力尽失,只能摇头。
她的双手捧住他的脸。“你一定是瞎了、聋了,不然就是糊涂了;全巴黎都知道。你这个可怜虫,我无法想象你是怎么想的。”
他挤出一些笑声。“我以为他们看穿的是我的心情,看穿我为你痴迷。事实上也是,我跟你说过。”
“但是,亲爱的,你渴望你见到的每个女人。”她按捺住性子说。“巴黎为什么要为这件事大惊小敝?难道你不明白那是因为我的行为?他们看到我太过着迷,无法像个聪慧贞洁的淑女该做的那样,与你保持距离。所以他们才会对我们的事如此有兴趣。”
亲爱的,他感觉到房间开始快活地旋转。
“我其实很想理智的处理一切,”她继续说。“我努力不要打搅你,我知道一靠近你就会惹出麻烦。但我真的无能为力。你是那么阳刚、那么具有男子气概。你是那么高大强壮,一只手就可以把我举起来。我无法形容那是多么不可思议的感觉。”
阳刚他懂,他也确实充满男子气概。人各有所好也是事实,例如在她出现之前,他其实喜欢胖一点的女人。好吧,她偏好高大强壮男人。他绝对符合那一点。
“你的事我听说过很多,”她说。“我以为我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人们对你的描述根本不正确。我以为我会看到大猩猩,”她伸出食指轻滑过他的鼻梁。“你不该有意大利王子的脸孔,不该有古罗马天神的体格。这些都出乎我的意料,使我无法招架。”她轻叹一声,双手来到他的肩膀。“到现在还是一样。在身体方面,我完全无法抗拒你。”
他实在无法把意大利王子或古罗马天神和自己联想在一起。只要想到那两个字眼,他就想要放声狂笑,或嚎啕大哭;他无法决定到底是哪一个。他觉得自己越来越歇斯底里了。他并不感到讶异,她就是有本领把他搞成那样。
他站起来。“别担心,洁丝。欲望不是问题,我可以把欲望处理得很好。”
“我知道。”她上下打量他。“你处理得完美极了。”
“事实上,我打算现在就处理。”他开始把枕头堆在一起。
“你真是善解人意。”她的目光从枕头瞥向他。
他拍拍枕头堆。“我要你躺在这里。”
“赤裸的吗?”
他点头。
她毫不迟疑地站起来解开睡袍腰带。他看到睡袍敞开,她缓缓地耸肩褪下睡衣的肩带。
致命美女,他心想,着迷地看着黑色丝绸滑下她的肩膀,经过曲线曼妙的凝脂肌肤,无声地落在她的脚边。
他看到她轻盈优雅地爬上床靠在枕头上,无所顾忌,无拘无束,无所畏惧。
“我几乎希望可以一直赤身露体,”她轻声说。“我喜欢你看着我时的表情。”
“你指的是叹息垂涎吗?”他解开自己的睡袍腰带。
“我指的是那种慵懒、阴沉的眼神,”她的手放在小肮。“使我的内在炽热混乱。”
他甩掉睡袍。
她倒抽口气。
他亢奋的欲望好似听到她的呼唤般一跃而起。丹恩低头看了看,然后放声而笑。“你要阳刚就给你阳刚。”
“还有壮硕、俊美。”她沙哑地说。“我怎么抗拒得了你?你怎会认为我能?”
“我不知道你这么肤浅。”他爬上床,跨坐在她的腿上。
“幸好我就是这么肤浅,”她说。“否则”她的手沿着他的腿往上滑。“噢,丹恩,如果你猜得到我们初次相遇时我想些什么”
他温柔却坚决地移开她的手,放到床垫上。“说来听听。”
“我在心里脱光你的衣服,我无法克制自己。那几秒钟真是可怕。我好怕我会失去理智,当场岸诸行动。就在古董店里,在钱老板和博迪的面前。”
“脱掉我的衣服,”他说。“在你的心里。”
“其实是扯掉,像我方才那样。”
他俯身靠近她。“想不想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亲爱的(意语)?”
“希望是同样邪恶的事。”她抚摩他的胸膛。他再次将她的手拿开。
“我想要舔你,”他慢条斯理地说。“从头顶到脚趾。”
她闭起眼睛。“够邪恶。”
“我想要舔你吻你摸你身上的每个地方。”他亲吻她的额头。“每个雪白的地方,每个粉红的地方,每个其他的地方。”
他用舌头舔过一道柳眉。“我现在就打算那样做,你最好乖乖地躺着接受。”
“是。”一声默许的嘶声和一个哆嗦显然是愉悦的,因为她的嘴角微微上扬。
他轻吻她微笑的唇,不再多说什么,开始实现他的幻想。
他发现她实际的气息和味道比幻想中更加甜美迷人。
他亲吻她的鼻子和脸颊,不断嗅闻、品尝和发现初见时即令他泫然欲泣的鹅蛋脸、高颧骨和细嫩的肌肤。
当时她的完美无瑕几乎令他心碎,因为自知不可能拥有她。
但至少现在他可以拥有她。他可以碰触那完美的嘴唇令人心碎的脸蛋优雅迷人的耳朵光滑修长的粉颈。
他还记得自己如何站在阴影里渴望她那被路灯照亮的白皙肌肤。他张开的唇从当时躲在暗处凝视的雪白肩膀来到莲藕般的手臂,一路移到青葱似的指尖。她忍不住握起拳头轻声叹息;叹息声在他的血管里呢喃,拨动他的心弦。
他从容不迫地亲吻她随着急促呼吸起伏的酥胸,舌尖舔过硬挺的乳尖,短暂陶醉在她细微的呻吟里,接着继续前进,因为还有太多地方要探索,一点也轻忽不得。他要细细体验,因为世界说不定明天就结束,地狱的大门将开启并把他吞噬。
他继续往下移,实现他的承诺把热吻撒遍她平坦的小肮、臀部的撩人曲线、匀称的小腿、纤细的足踝和趾尖,然后他的吻缓缓往上移到她滑嫩的大腿内侧。
她在颤抖,他灼热的亢奋早已准备就绪。
但他还不肯停止,因为可以信赖的只有现在。此时此刻可能就是他拥有的全部,于是他再一次吻遍她的全身。
最后他的舌头舔过她两腿之间浓密卷毛上方的细嫩肌肤。
“你好美,洁丝。”他嗄声说。“全身上下。”他的手指探进湿濡的卷毛里。
她呻吟。
他的唇舌来到温暖湿濡的核心。
她低喊一声,手指伸进他的头发里。
女性的欢愉叫声使他血脉贲张,浓郁的女性气味充满他的感官。他在这世上想要的只有她,如今她不但属于他,还因他湿濡灼热。
因着她对自己的渴望,他用唇舌膜拜她。而这膜拜带来极乐,令他更想取悦她,直到她揪住他的头发叫喊他的名字,他感到她在高潮中颤动。
他终于进入她热烈欢迎的柔软中,与她同行。
接着他也达到高潮,如果世界在这一刻结束,他会快乐地下地狱,因为她好像没有明天似地紧抱着他亲吻,好像她会永远渴望他。
解放的那一刹那,他洒在她体内的好像是他的灵魂。如果必须放弃灵魂才能换得她带来的片刻极乐,他会很乐意那样做。
翌日,洁丝把圣像画送给他。
进入早餐室时,丹恩发现它就摆在他的咖啡杯和餐盘之间。即使在阴天的微弱晨光中,画框的宝石仍然闪闪发亮。在金黄的光环下,灰眼睛的圣母眉头轻蹙,对怀中绷着脸的圣婴微笑。
宝石画框下塞着一张对摺的小纸片。丹恩的心跳加速,抽出纸片打开来。
纸片上只写着“生日快乐”四个字。
他抬头望向坐在对面的妻子,从窗外照进来的朦胧光线围绕着她乌黑的秀发。
她正将一块烤饼涂上奶油,对她所引发的天崩地裂一如往常那般浑然不觉。
“洁丝。”他紧缩的喉咙勉强挤出她的名字。
“什么事?”她放下奶油刀,舀起一匙蜜饯放在烤饼上。
他绞尽脑汁还是找不到他要的字眼,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要找的是什么。
“洁丝。”
烤饼停在半空中,她望着他。
丹恩指指圣像画。
她望过去。“哦,但愿迟到总比不到好些。我知道它不能算是真正的礼物,因为它终究属于你。结婚后,我的一切差不多都成为你的。但我们暂且假装一下,因为我还想不出,更不用说找到合适的生日礼物送你。”她把烤饼扔进嘴里好像一切都已经解释清楚,并彻底解决了,好像天也没有塌下来。
丹恩第一次约略了解身为崔博迪、既拥有人类必要的智能却无从发挥是什么感觉。也许博迪不是天生愚蠢,丹恩心想。也许他只是从小饱受震撼,长大才变成现在这样。
也许她这个致命美女并不真的会使人丧失性命,但很可能使人丧失智能。
不会是我的智能,丹恩决定。她休想把我变成十足的笨蛋。
他应付得来,他也解决得了。这次他只是太过惊讶。上次收到生日礼物是八岁时母亲送给他的,十三岁生日时华戴尔和莫维尔提供的妓女不能算数,因为丹恩最后仍需付钱。
他真的只是太过惊讶,而且是极其惊讶,因为他真的以为洁丝宁愿把圣像画扔进一锅沸腾的酸液也不愿让他拥有。协商婚事时他连提都没有提到它,因为他以为她早就把它卖掉了,他坚决不让自己幻想或希望它还在她手中。
“真令人惊喜。”这是聪明的成年人在这种情况下会说的话。“谢谢。”
她微笑。“我就知道你会了解。”
“我不可能完全了解其中的涵义及其象征意义。”他异常冷静地说。“但话说回来,我是男性,我的头脑太过原始,无法进行如此复杂的思考。但在除去脏污后,我马上看出它是精致的艺术品。我想它会令我百看不厌。”
说得好,他心想。成熟、聪明、理性。现在他只需要把手放在桌面,不让它颤抖。
“希望如此。”她说。“我确信你已经看出它的稀奇非凡。一般的斯特罗加诺夫派画作虽然精美,但这一幅比它们都更加感人,对不对?”
“感人。”他注视着画像。即便已经属于他,他还是感到不安,不愿沉迷其中或探究它引起的感觉。
她起身走过来,伸手按着他的肩膀。
“在它清洁修复后,我第一次看到时,立即深受感动,”她说。“那些感觉非常奇怪。但这种程度的艺术性,显然非我所能理解。你是鉴赏家,我只不过喜欢收集。有时我也不确定某些物品为何引起我的注意,即使我十分确定它们的价值。”
他困惑地瞥向她。“你要我解释它为什么如此稀奇非凡?”
“除去圣母罕见的眼睛颜色、大量使用黄金,以及做工考究以外。”她说。“这些都无法解释它如此令人感动的理由。”
“它令你感动是因为你多愁善感。”他勉强把视线转回圣像画。
他清清喉咙,以教师的耐性语气继续说:“我们习惯了典型的俄式噘嘴表情,但这幅截然不同。婴儿看来真的很不高兴,好像厌倦了摆姿势,或是肚子饿了,或是纯粹想引起注意。母亲没有传统的悲哀表情,她的眉头只微微皱着,也许有点心烦,因为婴儿在找麻烦。但她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像在安慰或宽恕他。因为她知道他什么都不懂。天真的婴儿视一切为理所当然:她的微笑和安慰,她的耐性和宽恕。他不知道自己拥有什么,更不可能知道如何感恩图报。因此他闹别扭、生闷气享受着年幼无知的幸福。”
丹恩停下来,因为房间里突然变得太安静,身旁的女人太沉默。
“他们的姿势非常自然和富有人性。”他继续刻意维持不带感情的轻松语气。“我们忘了这对母子代表的是神圣的人物,反而把焦点放在艺术传统和华丽装饰内单纯的人性戏剧。如果圣母圣婴呈现出的只是神圣的样貌,这幅画就不会如此特别和耐人寻味。”
“我懂你的意思,”她轻声说。“画家捕捉到模特儿的个性、母亲对幼子的爱,以及这对母子之间当时的情绪。”
“就是这些唤起你的情感,”他说。“连我都觉得他们令人好奇,忍不住揣测他们的表情传达出什么情感虽然他们早已作古,真相无关紧要。使人好奇并揣测的就是这位画家的才华,就像他跟看画的人开了个玩笑,对不对?”
从圣像画瞥向洁丝,他勉强自己发笑,好像这幅美得令人心碎的母爱画像只是一道有趣的艺术谜题。
她捏一下他的肩膀。“我就知道它有我这个外行人看不懂的深奥涵义。”她太过温柔地说。“你的知觉真的很敏锐,丹恩。”她随即走开,回到座位。
但还不够迅速。他发现了,在她加以掩饰前的刹那。他在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如片刻前在她的语气中听到了:哀伤怜悯。
愤怒在心中翻腾他气的是自己,因为他不知怎地说了太多,而心思比他更为敏捷的她马上就明白了他的话,更糟的是,了解了他的感受。
但他不是无助的孩子,丹恩提醒自己。不管他无意中对妻子泄露了什么,他的性格都没有改变;他没有变,一点也没有。
他在洁丝身上找到一样好东西,仅此而已,他打算尽量利用。他当然会让她带给他快乐。但他宁愿被活活剥皮油炸,也不愿让妻子怜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