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拢正对她示意。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小山美湘的时候,她的心有股莫名的刺痛,感觉极不舒服。再望着他手指的方向,她本能地回以摇头拒绝。
“我干嘛要和你一起坐啊?”她喃喃自语的走向其它的空位。这个时间会起床的人不多,餐厅里的几位客人坐的零零散散,令整个空间感觉更大。
在摆了各式餐点的吧台逛了一圈,在素食餐点几乎看不见的情况下,唐欣容无奈地倒了一杯果汁,选定一个离神谷拢非常遥远的位子坐下。
她仔细地欣赏饭店窗外的景色,在她位置的左侧是一座游泳他,有一名外国人正在晨泳。
突然,头顶被人敲了一下,她马上回神低呼:“你你干嘛打我?”
“我叫你过来坐,你躲在这里做什么?”神谷拢抱着手臂,垂着视线瞪她。
“我哪有躲啊?”她又不是小偷,只不过她朝他后方的小山美湘瞧了一眼“我只是觉得不想打搅你们啊!”“你最好趁这个时间好好想想今天的行程,导游小姐!”他丢下命令后随即离开餐厅。
唐欣容在他背后做鬼脸。
小山美湘突然挡住她的视线,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打量着她,最后,以生硬的中文开口:“我必须和你谈谈。”
唐欣容在一双美目之下感到自惭形秽,轻轻的颔首后,小山美湘已然拉开椅子,从容不迫的坐到她的面前。
也许被打量太久,唐欣容不自在地打破沉默。“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很好奇!”小山美湘一个字一个字的慢慢说完,有如雷射般的目光始终未停止对唐欣容肆无忌惮的扫瞄。
唐欣容更不舒服的追问:“好奇什么?”
“你有什么特质,能引起拢的兴趣?”小山美湘半嘲讽的口吻,不待唐欣容的反驳,径自继续说:“不管如何,有件事我要先提醒你。”
“提醒?”
“拢虽然看似无情,却也风流,但他仅仅只是爱玩而已。”小山美湘转而凝视着自己的彩绘指甲,无可奈何地道:“对于交往的女人,最久的时间大约是两个月吧,至于你该怎么说呢?”
唐欣容总算听明白了,不由自主的摆起脸孔声明:“我我对他才没兴趣!你才奇怪,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我完全听不懂啦!”
语毕,莫名的无措令她有些慌乱,逃难似的跑出餐厅。
胡乱的跑了一段路后,唐欣容气喘吁吁的停在花园的水池边,为自己刚才的行为深感挫败。
但不可否认的是,小山美湘的美貌和自信令她的自尊倍受打击。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小山美湘要告诉她那些话,不过这也验证一个事实
神谷拢的确浪荡不羁!这令她感到心慌不安。
其实她很清楚明白他仅是把她当成了玩具,可是,对长久以来一直处于孤单、自力更生,甚至没有知心好友的唐欣容而言,几天的相处尽管不太快乐,但至少他愿意和她交谈。
唐欣容悻悻然地凝视着水他中的倒影,一时悲从中来。自从被家人视为异类刻意怱略之后,她离家走遍大小寺庙,可是内心深处一股忧愁始终挥之不去:每当这些情绪浮现,她认真的念佛藉以忘却,但她知道那仅是自欺欺人罢了。
甭独和寂寞其实令她害怕!
偏偏,神谷拢轻易的为她赶走了这些东西,轻易地让她产生了依赖。
现在他的正牌女友出现了,她马上惊觉自己即将失去这短暂的依赖,也突然顿悟自己始终孤独一人的事实。
她为自己的境况叹息,身后却突然出现一股力道,硬生生地将她推入了水池里。
她整个人为之清醒的瞪着始作俑者,一对年轻的夫妻赶忙向她道歉,收起手中的相机频频向她赔礼,她也不好再责备这对专注照相而误推她落水的夫妇。
但,可苦了她了!
这水池里养着漂亮的锦鲤,但水池底部的泥泞里夹杂着秽物,现下全沾在她的身上,光是呼吸,她都可以嗅到自己又“恢复”一身臭味。
“你”开启房门的神谷拢针对迎面而来的腥臭味皱起眉头。
“我知道,我马上去洗干净!”
唐欣容挂着难堪的笑容,迅速溜进浴室清理自己:再次出来的时候,神谷拢好整以暇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中依然抓着一本书阅读着。
她一边擦干头发,随性的坐回床上,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转身找寻放在随身皮包内的佛经。
这是她每天必修行的功课。从前的修行不外乎在寺院、丛林之中,每天上课八小时,修行八小时;修行又分为两种方式,一种是坐禅,一种是念佛。
她无法做到上课和修行各八小时的境界,只有选择早晚课念佛修身,调养性情。
“你又在念经?”神谷拢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不客气的抽走她手中的佛经。
“你你又想干嘛?”她抱怨道:“单纯的念经吃素,已经比真正修行的人晚了好几百步,你老是阻止我,害我的进度严重落后!”
“进度?”他瞪着手中的佛经“这还有什么进度可言?”
“我没有去上课啊!”唐欣容解释:“修行人每天必须利用十六小时来用功,上课则是听讲、研究讨论,藉以修身净心,自然妄念就少了,成就飞快。”
瞧她眼里兴致盎然的光芒,他冷冷的泼她一桶冰水。
“你的脑袋里还能装什么?又怎能萌生妄念?”
唐欣容一怒,知道辩不过他,伸手想抢回佛经,他的手反射性的往后一伸,轻松的躲过.,接连几次之后,她累得喘气,他却像什么事都没发生,闲情逸致地在她面前晃动。
她不由得一阵光火,猛地往他身上扑了过去。
他的手却轻而易举的将她箝制,并逼近她眼前。“你似乎忘了一件事。”
咫尺的俊颜教她差点看儍了眼,迷迷糊糊的问:“什什么事?”
“这位导游!”他提醒她。
她恍然大悟之后,开始心虚。“我我忘了!”
“忘了?”他不太能接受这个理由。
“你是不是认为我的脾气和耐性都很好?”
“怎么可能?笑死人了!”唐欣容忘情的补了句,要收口已然来不及。
见神谷拢的脸色骤变,如同臭水沟里的死水,唐欣容连忙改口:“呃,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你也知道嘛,我能想到什么好地方带你去,对不对?”
他冷冷地放开她,走向客厅后折回来时,手中多了一套衣服。
“拿去吧!”他将衣服丢给她。
她打量那套眼熟的套装,不解的问:“这这看起来好像好像饭店的制服”
“是饭店的制服。”
“你给我饭店的制服做什么?就算是没有衣服给我换了,这个也太”
“明天饭店有宴会,你穿这套衣服去帮忙。”神谷拢打断她,边吩咐边走回客厅。
闻言,她抓起制服,不愿服从的抗议。
“什么意思啁?你要我去做服务生?为什么?这饭店这么多人,干嘛要我帮忙?你要我去我就去吗?饭店的人都要听你的?这什么世界啊?”
神谷拢单手支着腮帮子,半瞇起眼瞪她。
“你一定要这么多话?”
“不是啊,这不合理嘛!你又不是老板,再说这是惩罚我想不出好地方的话,是不是代表只要做完这件事,我就可以离开了?”
他面不改色地道:“若是惩罚,这未免太轻松了。不过,你要是可以将这件事处理得令我满意,我会考虑让你离开。”
唐欣容眨了眨眼,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以为听错了。
“只是服务生而已耶!这么轻松简单的事谁不会?你要以这件事为条件?”
“没错。”他转移视线,继续紧盯着尚未阅读完的书本。
奇怪,她应该觉得开心才是,但心头浮动的忧愁令她无法真正的感到喜悦,此时脑中浮现的却是小山美湘那天仙般的美颜。
阳光淡淡的晕黄光芒落在他浅白色的运动服上,蓬松自然的黑发在光晕里分外明亮,英挺有如画中才有的人物正活生生的在她眼前,也只有相同条件的小山美湘才配得上他吧!
等、等等!唐欣容拍了拍自己的脑门,不解自己的脑袋怎么会转出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
她开始催眠自己应该庆幸他给予了最佳机会,让她可以顺利的离开“黑社会”才是!
没错!她暗暗点头。本就不该有的东西、不属于她的东西,就该放弃追求,唯有追崇佛法是她该走的路!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刚刚那个女人是你女朋友吗?她好漂亮!”她由衷的称赞,提问时却小心翼翼“你不去陪她吗?我没胆子逃走,你可以去”
“不关你的事。”神谷拢冷淡的一句话中断了她的提问。
半天,她几乎找不到话题再度开口,突然的宁静让她无所适从。
“你还站在那里做什么?”他打破沉寂,似乎无法理解她一站在门口当雕像的行径。
“不然呢?”她反问,
“唯一的一本佛经被你拿走了,我想不出还能做什么。”
“练习。”他短短的说了两个字。
“什么?”她还是有听没有懂。
他微微的锁眉,启口解释:“你到厨房去,自然有人会教你。至明天为止,将服务生要做的事、该学的事全部学会,听懂了吗?”
见她一动也不动,他的眉字皱成了小山。
“还有什么问题?”
唐欣容努着嘴,若有所思地打量他片刻,才开口说道:“你是这家饭店的什么人?”
“你想到什么答案?”他企图挑战她迟钝的脑袋问道。
她认真的回想第一次来到饭店时的情形,缓缓地分析。
“这里的人都很怕你,在我知道你是帮派份子后,也算得到合理的解释;不过,你要我去做服务生,理所当然得好像你是老板一样”
“我是。”神谷拢马上放弃和她几近白痴的脑袋周旋,直接给她答案,注意力再重新拉回书本上。
得到答案的她几乎呆若木鸡的瞪大眼,因为在她的认知里,这间饭店理应是正派经营,怎么可能和“反派”扯上边?
“不对、不对!”她才不相信呢!“你一定用压力要饭店配合你想整我的计画,对不对?这里是五星级饭店耶!那些人很怕你们这种人,可是为了顾及其它客人的安全,所以才会答应你的要求。”
“你的想象力愈来愈丰富了。”他不带一丝调侃意味的口吻,有股暴风雨前的宁静。
“对吧?我猜对了!”她一派胜利的神情。
神谷拢根本懒得理会她,头也不抬的提醒道:“如果你想放弃这次的机会,你可以一直站在那里自言自语。”
“我马上去!”感觉到显而易见的死火山即将爆发,唐欣容以最快的速度着装,迅雷不及掩耳的消失在他面前。
终于得到宁静的神谷拢凝视着消失的身影,缓缓地放下书本移步来到窗边,眺望着远处的民宅内反射出来的光芒,他与生俱来的危机意识马上发出警讯。
这些人
就陪你们玩玩吧!
他轻松自在的伸了个懒腰,准备在十分钟后下楼瞧瞧那位笨蛋又做了什么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