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忍耐得了那种辛苦的生活。这件事就当做一次教训,他非要绫罗低头认错、认清自己的本分不可!
这一次,他不会再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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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杜绫罗是自愿的,但她毕竟是千金小姐出身,要真做起杂役的工作,根本撑不了多久,没几天的工夫,她整个人已经瘦了一大圈。
也不知黑啸天是否刻意指使,派给杜绫罗的活儿,净是些挑水、砍柴、搬运重物等,连男子都不一定吃得消的粗活。
但杜绫罗一句怨言也没有,只是默默地低头做事。
一次提不了的水,她就分两次运;不懂得砍柴,就请懂得要诀的人指导如此下来,杜绫罗的速度虽慢,却还是能勉强将工作完成。
虽说工作可以完成是可喜可贺的事,但杜绫罗的动作实在是太慢了,待她终于完成一日的工作量时,往往早已月升日落;好不容易能够睡着时,很快就又天亮了,紧接着新的活儿就接踵而至。
如此日复一日,就算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但杜绫罗还是没有任何的怨言,继续默默埋首工作。
“绫罗,你就去向堡主认错吧告诉他,你已经后悔了,好不好?”
梅儿在杜绫罗身旁团团转,因为不能为她分摊工作,担忧之情溢于言表,看着杜绫罗近来急速消瘦的身形,不由得为她担心,再这么继续工作下去的话,不出一个月,肯定会病倒的。
“认错吧!绫罗,你的身子会受不了的。”
“我为何要认错?!”向来温婉的杜绫罗难得使起性子。“我又没有错,为什么要认错?我只想要回家。”
虽然嘴上讲得很硬,但杜绫罗劈柴的模样,让梅儿光是站在一旁看,就几乎要白了一头乌发。当杜绫罗颤巍巍地举起小矮时,梅儿总是害怕得不敢看,生怕那锐利的斧头会飞到杜绫罗身上。
我的大小姐啊,求求你别再自虐了!
梅儿几乎要尖叫了,最近黑鹰堡上下都沉浸在一种恐怖的气氛中,原因无他,全是为了杜绫罗一人。
打从杜绫罗自愿做杂役活儿起,堡主的脸色就没一天好过,加上杜绫罗并不适应艰苦的杂役工作,才刚休养好的身子如今又是病痛不断,看得他们这些下人心惊胆颤,生怕杜绫罗若有个三长两短,他们也要跟着陪葬了。
偏偏,堡主又明言下令,禁止所有人帮杜绫罗工作,可以从旁指导,却不准代替她工作。碍于这条规定,梅儿也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杜绫罗。”管事先生不知是何时出现的,只见他端着一张脸,表情有些复杂。
“管事先生?!”梅儿惊叫出来。听说管事先生只听从堡主一人的命令行事,如今他会出现,是否意味堡主已经原谅绫罗了?
“有、有什么事吗?”梅儿有些紧张,却也有丝开心,他们这些杂役总算能脱离心惊胆颤的生活了。
避事先生瞧也没瞧梅儿一眼,迳自看向杜绫罗说:“堡主吩咐,从今天起,你的工作量要再加倍。”
说完,管事先生转身欲走,却被大惊失色的梅儿拦了下来。
“等等,管事先生,你、你刚才说绫罗的工作量还要再加倍?!”梅儿难以置信地问道,光是现下要做的活儿就压得绫罗喘不过气,再加倍岂不累死人?!“那么多的活儿,没有人有办法做得完啊!”梅儿试图为杜绫罗求情,但管事先生只说:“这是堡主的命令,有本事就自己去说服堡主改变心意。”
避事先生走了,留下哑口无言的梅儿呆立在原地,杜绫罗却像没事人般继续砍着眼前的柴,似乎从头到尾都没注意到管事先生来访。
“绫罗,你别再劈柴了,大事不好了!”梅儿很紧张,为何当事人还能如此冷静?“你到底有没有听到管事先生说的话啊?!你不打算想办法解决吗?难道你没有什么话要说吗?”
“我没什么话好说的,既然工作要加倍,我也只能尽力完成。”杜绫罗表情漠然,她知道这是黑啸天给她的惩罚,惩罚她不乖乖听从他的安排。
但杜绫罗不打算退缩,因为这是她的选择。
“绫罗”梅儿颓然喊道,为什么绫罗这么执着于回家这件事?
梅儿曾听绫罗说过,她是在遭逢大火时被坏人掳走,根本不知道家人平安与否,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绫罗才会如此迫切想回家?
对梅儿来说,既然已经被带到离家千里远的异乡,不如随遇而安,说不定绫罗的家人早就葬身火窟,何必特地回去触景伤情呢?
或许这就是她与绫罗之间的不同吧!
“梅儿,你应该没有闲工夫继续留在我身边吧?”杜绫罗把劈好的柴堆起来,准备等会儿拿草绳捆成一束。“你不是还有许多活没做?小心反而你的工作会做不完。”
闻言,梅儿这才想起她还有堆积如山的工作该做。她犹豫了一下,勉强转身离去,既然绫罗决定不理会工作加倍的事,她在一旁急得跳脚也没用。
杜绫罗仍是静静干着自己的活儿,从日正当中到满天星斗,还未曾停歇。她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做得完,也不敢稍事歇息,就怕一休息,会累得再也爬不起来。
她清楚地感觉到四肢慢慢地麻痹,渐渐地就没了感觉,还能够继续干活儿,简直就是老天爷保佑。
专心埋首工作的杜绫罗,完全没有发现远处一双阒黑有神的眼睛,一直追随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反覆进行劈柴、捆柴的动作,只想认真地把工作做好。
她本来就不大会劈柴,如今工作量倍增,一整天就全耗在这儿了。
杜绫罗再一次举高小矮头,不知为何,身体突然变得好沉,早已麻痹的双手顿时施展不出任何力气,小矮头直直落下,眼见就要砸到杜绫罗的脑袋瓜子上
这时,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响起,小矮头被不明物体给弹开,杜绫罗这才免于头破血流的下场。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发展,杜绫罗只是眨眨眼,还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单调的活儿干得太久,杜绫罗早就累得无法思索,她只是茫茫然地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双手,想着“小矮头怎么不见了”这类无谓的问题。
“你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有危险却不懂得痹篇?!”
黑啸天再也忍耐不住了,他自藏身处走出来,气愤地抓住她、用力摇晃她。他的举动看似是在惩罚她,可黑啸天心里明白,他最气的其实是他自己!
明明决定这次绝不再心软,非要她认清自己的身分,并明白他才是可以决定她生死去留的那个人!
结果一见到她有危险,什么惩罚全被他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黑啸天皱眉瞪着她苍白的小脸,突然发现自从认识她以来,她大部分的时间都脸色苍白又毫无生气,让黑啸天不知是该气她,还是该气自己?
“堡、堡主”杜绫罗被晃得昏头转向,几乎连话都说不好。
“什么事情?”黑啸天闷闷不乐地问九成九又要说她想回家吧!
“我头晕。”说完,杜绫罗两眼一翻,就这么昏过去了。要不是黑啸天稳稳地抓住她,她头上准会碰出一个包。
“绫罗、绫罗”黑啸天难以置信地拍拍她的颊,但杜绫罗早已神游九天之外,任谁也唤不醒了。
“唉。”黑啸天叹了口气,打横抱起杜绫罗,准备把她送回房当然是她原先所住的楼阁,这场意气之争就此打住吧!
黑啸天清楚地感觉到怀中的人儿较之前轻上许多,他就着星光想瞧清楚杜绫罗的模样,却见到她眼圈下浮现疲惫的青痕,以及睡梦中亦锁得死紧的眉头,还有几乎要干裂的唇瓣、略微凹陷的双颊不过才几天的工夫,她竟然憔悴至此。
每个见到杜绫罗的人,都会被她柔弱的外表所骗,以为她只是一个娇贵柔弱、什么事都做不好的千金小姐,但黑啸天知道,真正的她并非如此。
第一眼见到她时,她正被强盗头子抓住,虽然她眼角含泪,但却很努力地保持冷静,丝毫没有狂乱之举,这对一个姑娘来说,是非常难得的。
当时的她绝对是慌张的,但黑啸天仍是寻出她骨子里不轻易服输、不轻易认命的坚强个性,只消这一眼,黑啸天就确定她是他想要的女人。
但黑啸天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一心一意只想要逃离他,这让黑啸天无法接受,所以他才会使出高压手段,可现在看来,反而更让她产生反感。
黑啸天总算理解了,除非让她回家,否则她是绝对不可脑瓶近他一步的。看样子差不多该让她返乡了。
想起前日获知的消息,黑啸天不免怀疑让杜绫罗返乡真的是个好主意吗?可她一直那么期盼,甚至拼死也想要返乡,这让黑啸天无法再忽视她的心情。
黑啸天闭上双眼,拥紧怀中的佳人。
“绫罗,为何你不能试着接受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