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头了,胖了,甚至脖子上肥肥的一圈肉。”
他仰头大笑。
“我会说岁月实在待我们不薄。”
她微笑地直视他的眼睛。“你太太长得很美。”
“我知道。”
“她会不会介意我们这么谈笑风生?”
“或许,我不知道。我已经很少和单身女郎聊天了。”
梅琪望过房间,发现南茜正看着他们俩。“我不想引起争执,但是我有好多问题要问。”
“问吧。要不要我替你端杯酒?”
“谢谢你。”
他离开去端酒,梅琪心中决定要向南茜好好说明,她无意抢她的先生。她闪过婆娑起舞的人群走向南茜。“席太太,可以打搅一下吗?”
南茜抬头,不冷不热地望着梅琪。“我姓费,不冠夫姓。”
“噢,”梅琪有些摸不着头脑。“费小姐,我可以坐下来吗?”
“当然。”但是南茜并未露出丝毫欢迎她坐下的神色。
“我希望你不介意我借用瑞克的智慧,我赶着飞回西雅图,临行前有许多需要学习的。”
南茜锐利地瞥一眼朝她们走来的瑞克,回答道:“他是你的了。”
“你的酒。”瑞克将酒递给梅琪,转头看着他太太,对于她显而易见、近乎无礼的冷漠感到惊奇,她嫉妒的反应实在很奇异。以南茜令人屏息的美貌而言,他经常在公开场合看见男性目不转睛地瞪着她看,偶尔甚至有人远远向她举杯致意。他已经学会不受威胁地接受这一切,看成是对自己品味绝佳挑她做妻子的一种赞美。
而今眼见她的冷淡和嫉妒,他的男性自尊和忠实,使他能欣赏这种嫉妒的源头,并视为18年婚姻的正常现象。
他坐在南茜旁边,一手搭在她的椅背上。
“所以你是认真的了?”他对梅琪说道。
“你会不会觉得这么做很疯狂?”
“不,只要房子结构健全就好。”
“如果一切按照计划,我要请你给我一些如何面对都市计划委员会的建议。”
“可能是立即批准,否则就是强烈的反对。”
“为什么呢?”
“五年前一家名叫诺尔奇的开发集团进来,开始秘密收购土地,后来我们批准他们的使用执照,诺尔奇集团盖了一幢32房的公寓大厦,停车却出现问题。本来观光客的停车位就不够,那些大厦的商家又声称缺乏停车位导致他们生意不佳。如此一来,引发委员和商家们对本地外观的争执。地方人士认为太多的霓虹灯和水泥墙有碍风景区观瞻,环保人士也大声疾呼动植物生态和海岸线维护。毕竟杜尔郡的引人之处在于它的乡间气息浓厚,委员会的职责是保存仅有的空间和全镇的田园风味。一旦你申请旅馆经营许可时,可能会面对相同的争议。“
“可是我只不过开放四到五个房间,而且我有足够的停车空间!马路对面的旧网球场正好可以改成停车场。”
“我相信委员会会将此列入考虑。”
“况且我不是那种那种狡猾的东部商人,一心想炒地皮赚钱。我是本地土生土长的女孩。”
“这也对你有利,但有一点要牢记”瑞克说得兴致高昂,南茜却厌倦地推开他的手臂。
“抱歉,我想去听听音乐。”
瑞克喘口气任由她离去。“你必须牢记,这些委员是本镇居民托付他们看守全镇利益的人,目前的成员包括农夫、老师、记者、餐厅老板、渔夫和康洛妮。你还记得康洛妮吧?”
梅琪不禁委靡不振。“记得。”
“她一直凯觎她得不到的东西。如果她有心唱反调,你就得面对她用财力和势力打击你。”
“万一他们拒绝呢?”
“再申请一遍,但你最好一开始就避免这种结果。在申请前尽可能收集所有的事实和数字,证明你有足够的资金整修那幢老房子。别忘了引用实际的数字,说明旺季所需的房间数和缺乏旅馆导致的观光客流失。有关停车问题你可以再三向他们保证,并且请本地居民为你说项。”
“你愿意吗?”
“愿意什么?”
“为我说项?”
“我?”
“你是前任委员,他们尊敬你。如果我能使你相信我的旅馆不会引起环境冲击和停车问题,你愿意替我出面,说服委员会核准申请案吗?”
“呃,当然可以。但是我需要进一步了解你的计划。”
“只要一有数字和计划,我第一个通知你。”
“还有一件事。”
“什么?”
“我不是有意探听,如果你不愿意也可以不答,但是你的资金足以实现这个计划吗?当时委员会是因为诺尔奇集团资金雄厚,才批准他们的申请。”
“钱不是问题,瑞克,一旦那种巨型飞机坠毁,生者一定有笔丰厚的赔偿金。”
“好,现在说说你找谁估价。”
他们交谈的内容全是工程师、工人、建筑师等等,完全不涉及个人。临别前她一再道谢,并承认一有需要将马上与他联络。
那天午夜,瑞克和南茜分别在卧室两端更衣。她突然开口:“呃,那个梅琪手脚可真例落,丝毫不浪费时间找上你,不是吗?”
瑞克松领带的手一停。“我就料到你会这么说。”
南茜由镜中瞪着他。“真是丢人!我丈夫和他的老情人旧情绵绵,全镇的人都在看。”
“我们没有旧情绵绵。”
“那该怎么形容它?”她把耳环摔在化妆台上,一把扯下手腕上的手练。
“你也在场,我们谈的都是公事。”
“那你们在窗边谈什么?别说也是公事!”
瑞克摊开双手面对她。“听着,你我都喝了几杯马丁尼,我们何不明天再讨论?”
她把洋装丢向一边。“当然,好让你有机会躲到你的宝贝船上,避而不答!”
“我们是高中的好友,难道你要我对她视而不见?”
“我可没要你当着大家和她卿卿我我,把我孤零零地丢在一边!”
“卿卿我我!”他气急败坏地喊道。
“别骗我,瑞克,我看得一清二楚!”
“她不过在告诉我,她是多么怀念她死去的丈夫。”
“当她勾引你的时候,可没丝毫怀念她丈夫的神情!”
“南茜,你究竟着了什么魔?结婚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看过别的女人?”他双手叉腰问。
“是没有,但她们不是你的旧情人,不是吗?”
“她不是我的旧情人。”他继续更衣。
“你骗不过我,难道你们不是高中时代的情侣吗?”南茜尖锐地问,坐在床上脱丝袜。
“南茜,看在老天份上,别再提了。”
“我说错了吗?我看见你走向她的那一刻就猜到了,她的表情再明显不过。”南茜穿着浅蓝色的衬裙走向化妆镜,四指轻抚下巴。“呃,至少你还算有眼光,她长得不错。”
那一刻他突然觉得太美对她并没有好处。他单单多看别的女人一眼,立即对她构成莫大的威胁。他静静地看着她对镜欣赏自己的五官和美貌。
她显然感觉挺满意,才抓起梳子用力梳头。“我不要你帮那个女人。”
“我已经答应了。”
“就这样?不顾我的反对?”
“南茜,你在小题大作。”
她摔下梳子转身面对他。“是吗?我一周五天在外奔波,正好让你们旧情重燃?”
“亲爱的,这是你自己选择的,不是我。”他气忿地伸手指着她。
“噢,我们又回到老话题了,不是吗?”
“不是我们,是你!既然如此,我就乘机说清楚,我希望太太和我同住,不是只来度周末而已!”
“我的希望又怎么说!”她挥挥手。“我嫁了个希望留在芝加哥担任大公司主管的丈夫,但是突然间他却决定回家当当渔夫!”她摊开双手。“老天,渔夫!你有没有问过我想不想当渔妇?住在这种荒郊野外,距离文明80英里”
“你的文明和我的定义不一样,南茜,这正是我们的麻烦所在。”
“席先生,我们的问题是你突然变换航道,不在乎我正如日中天的事业!”
“亲爱的,如果你用点脑力,应该记得我们讨论过你的事业,当时我们认为你做几年后,会开始养育子女。”
“那是你的想法,瑞克,搞什么五年计划的也是你。我每回表明不想生孩子,你都充耳不闻。”
“显然你希望我继续下去,但是时间所剩无几,南茜,我已经40岁了。”
她转开身体。“我们结婚时你心里就该有数了。”
“不,”他扣住她的手腕。“我从来不知道,我一直假设”
“呃,你假设错误!我从没说过要生小孩!”
“为什么,南茜?”
“你知道原因。”
“是的,但是我想听你亲口说出来。”
“讲讲理,瑞克,你以为我们谈的是什么?我有一份令人嫉妒的工作,而今你却要求我放弃,把自己困在这这监牢里养儿育女?”
她的遣词用字深深刺入他的心,仿佛孩子是别人的一样,他叹口气放弃了。他可以当面指责她的自我陶醉,但又有何益呢?他爱她,不想伤害她,而且坦白说他也爱她的美丽。但是随着时间的消逝,外在美的重要性日趋降低,许久以前他就了解,即使她怀孕而蓬头垢面、身材变形,他只会因此而爱她更深。
“睡吧!”他落寞地说道,拉开床罩沉重地坐在床沿,伸手扯下袜子丢向一边,委靡不振地瞪着地板。
她隔着房间打量他良久,只觉得婚姻的支柱似乎正在崩塌,不禁纳闷除了孩子以外,还有什么能系住他的心。她走过去蹲在他双膝之间。“瑞克,请你谅解,”她抱住他,脸理在他胸前。
“女人不该怀她不想要的孩子。”
瑞克,伸手抱她吧,她是你的妻子,你的爱,而且她正努力与你言归于好。但是他不能,也不愿做到,只觉得心头异常沉重。过去他们面临相同的争论时,向来没有明显的结论,只是彼此好几天闷闷不乐,终究会言归于好。
但是今夜不然。南茜平静理性地为她自己的想法辩护。事实无庸争辩,他也不希望孩子有一个含怨憎恨他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