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齐擎风起身，挂在他身上的女人也只好跟着起身，卓小红听见她娇柔地嚷道：

    “嗯－－风，这点小事干麻还要你亲自跑一趟，叫服务生来不就好了？”

    那又柔又嗲的声音大概是卓小红这辈子都学不会的，她摸了摸手臂上突起的疙瘩，在嗲声美女的视线威胁下也开口道：

    “是的，别麻烦了，我没事。”

    “没关系，这里的老板和我是好朋友，我顺便去打声招呼。”齐擎风微笑道，语气虽和缓，却不容拒绝的直接迈开脚步离去。

    这下，只剩下卓小红和那嗲声嗲气的女人相望了。

    “风一向是个体贴的男人，就像个完美的白马王子，他对女人一向是这么体贴细心，就算是对个七老八十的老女人也一样。”

    美女一屁股坐了下来，嗲声嗲气的语调已经不见了。卓小红看着她，好不容易认出她是前几周的杂志封面模特儿，因为传言被富商包养，而荣登八卦杂志封面女郎。

    卓小红微笑，再迟钝也听得出美女语气中的不善。

    “我想，林小姐大概误会了。”即使对她的态度很不以为然，但卓小红脸上仍维持着微笑，她很开心的发现，失神了一阵子之后，她的面具竟然奇迹似地回来了。

    “不管我误不误会，那个对象都不会是你。”美女的语气中充满高傲，尤其在卓小红认出她的身分之后。

    “我不懂你的意思。”卓小红蹙眉，不懂自己今天为什么和误会这么有缘。

    “我的意思是，风现在对你的体贴只是他的天性使然，请你别对我的男朋友太过自作多情。”

    “你的男朋友是指齐擎风吗？”

    卓小红有些困惑地问道。她当然知道齐擎风的体贴本性，光看他早上替她泡咖啡，刚刚又替她张罗所有一切，她当然知道那只是他的白马王子天性使然。

    她不会误会什么的，她怎么可能以为自己这么有魅力，能让才相识不到三天的男人为自己神魂颠倒，尤其是齐擎风这么一个条件优秀的风流男人。即使，他刚刚对她说过什么情难自禁的浑话，那也绝对只是在作弄她而已，她怎么可能会误会！

    只是，这个林姓模特儿不是被富商包养吗？怎么又说齐擎风是她的男朋友？难道－－那个富商正巧姓齐？

    “风当然是我男朋友！”语气里又添了更多的骄傲，她自信满满地继续说道：“你不知道风哥对我有多好，他买了好多东西给我，又疼我、又宠我”

    接下来她说了什么，卓小红已经不想浪费精神去听了，她望着美女闪着梦幻光芒的眼，嘴里喃喃地念道：

    “这才叫沉醉在爱河中的愚蠢女人”不是她。

    卓小红知道什么叫脸红眼茫，她在裘伊脸上看过、在齐擎风的秘书脸上看过、在小花妹妹看见齐擎风的那一剎那看过、在james说起齐擎风时看过、更在眼前这女人脸上看得十分清楚仔细。

    但，她不认为自己也会露出这样的神情，尤其是对齐擎风那个好可恶的男人！

    可是，事实上呢？她似乎又有些不确定了。

    “我已经充分了解你和齐擎风不寻常的关系了，谢谢林小姐自己提供这些宝贵的消息。这是我的名片，请您多指教。”

    卓小红听得有点厌了，她轻轻地打断了耳边嗡嗡的噪音，体贴的递上了名片，果然看见美女迅速刷白了脸，砰砰地跳向正迎面走来的男人怀里。

    “风，她欺负我！她没告诉我她是记者，人家不小心就被她套出话，把我们的关系全跟她说了。她还逼迫我离开你，要不然就要把我刚刚说过的话刊登在衷漂上”

    美女哭得梨花带泪，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卓小红看了忍不住地笑了，为这曲折的故事而笑。她忍不住望向齐擎风，也不辩驳，只想看他要怎么处理。

    两双眼全瞪着齐擎风，只见男主角微微一笑，冒出了风马牛不相及的一句话－－

    “新鲜柳橙汁，希望对你有些帮助。”

    “谢谢。”

    说不惊讶、不贴心、不温暖都是骗人的，卓小红默默地接下了果汁，那冰凉凉的感觉似乎仍浇不熄脸颊上的火热。

    她咕噜地一口吞下了大半，眼角瞥见齐擎风不知跟那女人说了什么，随后她就生气不依地转身离开，临走前还恶狠狠地瞪了卓小红一眼，害得她一个不小心，被柳橙汁呛了好大一口。

    “你真是让人无法放心。”

    齐擎风叹了口气，温柔地拍了拍卓小红的背。不知道是因为刚刚被呛着，还是因为其它什么缘故，再抬起头，她的脸上已经是一片晕红，让齐擎风完全移不开视线。

    “我我没事，你别太小题大作。”

    她痹篇了他的手，低头假装在提包中寻找手帕。齐擎风见卓小红这样，只好默默地收回手，回到了位子上。

    “希望你不是让她给吓着了才好。”

    “不，能吓着我的人不多。”卓小红摇摇头，话中有些心虚。因为她在说这话的同时，忽然想起自己这两天已经被齐擎风吓了数次，也难怪他会这么说了。

    只是－－

    “是不是每个和你用过餐的女人都会自作多情？还是每个想和你吃饭的女人，都得习惯这些层出不穷的叫嚣？或是你的女人都太没安全感，随时担忧你会被野狐狸拐走？”

    她垂着头，忍不住问道。反正她最引以为傲的面具已经回来了，这问题既然和专访有关，卓小红认为自己有发问的必要，而且她可以处理得很好。

    “我不知道。”齐擎风摇摇头，眸中闪着异样地光芒。“也许是她们觉得我的举动太异于平常，所以才会觉得受到威胁，要不然，平常这些状况是不会轻易发生的。”

    他语焉不详的回答，让卓小红听了觉得更不舒服了。

    “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你要做这些让人容易误会的事情呢？”她的微笑在颤抖，齐擎风那讨厌的笑容让她觉得很不舒服，像是带了点暧昧、带了点挑逗、又带了点暗示。

    “你想摆脱裘伊，所以拿我来当挡箭牌，这我可以理解。但刚刚那个女人呢？她不是你包养的模特儿吗？你为什么要把我卷入你们的三角习题中？。”

    即使努力让语气保持平静，但卓小红知道，只要碰上齐擎风，她的完美面具就会自动脱落，不仅扯不出微笑，还会连其它情绪都一古脑儿的倾泄而出。

    这样的结果让她懊恼，为什么不是其他人？为什么偏偏要是齐擎风？

    “你先别激动。”相对于卓小红的怒气，齐擎风竟然笑了，而且笑得一脸满意。“第一，谁告诉你我包养她？我齐擎风不缺女人，也尊重女人，女人是要疼宠，不是拿钱来包养的。”

    他说得义正词严。“第二，请你别忘了我刚刚提醒过你的，情难自禁。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对你一见钟情，情难自禁呢？”

    他笑得一脸潇洒风流，她却在他眼中感觉不出认真的影子。

    卓小红蹙起眉，怒气很快地凝聚在她的胸中。“为什么要拿感情来当作捉弄人的手段呢？你要是真让我误会了，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你一直做这些暧昧的举动、说充满挑逗性的话，如果我真的相信了、真的深陷了，你是不是拍拍屁股就走，然后把一切归咎是我自己自作多情？”

    她瞪着他，一向平静的眸底染了几分深不可见的情感，卓小红没发现，但齐擎风似乎察觉到了一些什么，毕竟这几天他都一直专心的看着她。

    “我”齐擎风想否认，但却被卓小红给打断。

    “不要再说了！”她愈想愈生气，却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气什么。“就像你说的，我不会对你认真，也不会对你的这些举动认真，这些事情我不想再提起，也不想听你再说那些言不由衷的浑话。不管你怎么想，我一辈子都不会喜欢像你这种风流的浑蛋男人，绝对不会！”

    卓小红气愤地收拾了东西，愤怒却又刻意冷淡地道：“谢谢你今天的招待，我得赶回杂志社交差，先走一步了，您继续慢用。”

    她霍地起身，没想到却被齐擎风握住了手腕。

    “我送你。”他的语气紧紧地，像憋住了什么似。

    “不用麻烦，我自己有脚”

    “我坚持。”

    齐擎风望着她，不容她拒绝，即使心口也闷了气，他仍坚持要送她回去。

    “随你便。”

    既然有人愿意当免费司机，卓小红决定不多加阻挠。她闷闷地跟着齐擎风离开了餐厅，坐上了车，一路上齐擎风都没试图说些什么来缓和气氛，她当然也没有，除了打通电话让james等她之外，一路上两人都沉默着没有声音。

    卓小红知道他也生了气，但又如何？她并不认为自己有哪里说错。

    直到车子滑进了信义区，来到杂志社大楼下，卓小红远远就看见了james在等她的身影。

    “谢谢。”这是作人最基本的礼貌。

    卓小红道了谢，也没等齐擎风回应，便匆匆地下了车，快步地奔向james身边。

    她亲密地挽着james的臂膀，两人有说有笑的走回大楼，这一小段路上，她甚至都不曾再转头回望齐擎风一眼。

    他盯着他们俩的身影看，看见卓小红俏皮的轻吐舌尖，看见james体贴的拨开晚风吹拂在她脸上的发丝，看着他们旁若无人的踏进大楼，看得齐擎风胸口不禁燃起一阵大火。

    碰！

    他气愤的一拳击在方向盘上，随即踩紧油门，选择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就像那该死的女人一样－－

    头也不回。

    车子的呼啸声在宁静的办公区听起来特别清晰，尤其在晚上，大家都下了班之后，即使已经踏进了大楼，仍是可以清楚的听见。

    “喂，人都走了，你就别再偷吃我的豆腐了，你这样贴着我，很热耶！”james嫌恶地拍开了卓小红，将她推开三步远，彷佛在赶害虫似的。

    “怎么这么小气！”她懒洋洋地咕哝道，像被榨干了精力。

    “一个大男人一点风度都没有，哪像”卓小红说着，脑海中忍不住跳出一张总是笑得算计的脸，那眼、那眸、那唇－－

    不能再想了！卓小红用力的甩甩头，脸色有些苍白。

    “哪像谁？”没想到还是有人唯恐天下不乱的明知故问。卓小红瞪了他一眼，答案在james问话的同时跃入了脑海里。

    “齐擎风。”

    这个名字像恶梦一样地压着她。卓小红哇地一声，忍了几天的心惊和情绪，终于忍不住在james的眼前化成了眼泪。

    “一切好像已经无法自拔了”

    卓小红不断喃喃自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