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馨馨叹了一口气,不得不承认沈峰说得没错。“都拍妥了吗?”
参加婚宴除了是社交礼貌之外,还得帮忙拍摄喜宴照片。谁让沈峰的摄影技术一流呢,那可不单单是技巧问题,而是沈峰的镜头仿佛可以摄人魂魄似的。
见沈峰点了头,她才稍微整理一下仪容,走向正笑得一脸开怀的总编,再度展现她的社交手腕,好半天,终于获准离开。
她拍了拍沈峰“走吧!”
“去一趟化妆室吧。”沈峰看了她一眼后说道。
“干么,你尿急唷?”
“厚!”沈峰实在无法忍耐了,他拉着她就往门外走,还在她耳畔低吼“你难道不能用比较文雅的字眼吗?”
“拜托,见鬼咧,都自己人,有话直说就好,假装个什么劲。”
见沈峰一副拿她没辙的丧气样,她伸手拍拍他,正色说道:“好啦,相机给我,你要去化妆室就快去,我先去车上等你。”
“不是我,是你。我是要你去趟化妆室整理仪容,你脸上都是油,头发也乱了,口红也掉了色。”
贺馨馨不能置信地睁大了眼。“都要回家了,还整理什么仪容,你也太夸张了吧!”
“你就彻头彻尾美一次是会死吗?”这女人真是欠扁。
他将她推向化妆室“用“残花败柳”形容你这副尊容是过分了点,不过,你难道不知道妆糊掉比不化妆更吓人吗?”
残花败柳贺馨馨真被这字眼给吓了一跳。真过分,竟用这样的字眼来形容女性!她摇摇头。算了,补就补,反正都已经这样耗一天了。
只是一进化妆室,不知何故,就不由自主地想要方便一下,可没想到化妆室里竟人满为患,这下子有得等了。
好不容易终于轮到她,才关上门,手机就响了起来,是沈峰。“才等这么一下就不耐烦啦?”谁教他这么坚持一定要她进来补妆,不乘机揶揄他一下,她不甘心。
相处久了,也熟悉彼此的性情,沈峰也懒得跟她抬杠。“家里来了电话,我得先赶回去,你自己搭车回家好吗?”
“有急事?”感受到沈峰语中的严肃,她也收起戏谑,关心问道:“一切还好吗?”
“没什么啦!我妈摔了一跤,我回去看看,老人家禁不起摔。”
“那你赶快回去,我自己会搭车。”
“嗯,你要当心点。”
“好啦好啦!”
挂上电话,贺馨馨咧嘴微笑了起来。沈峰总是这么体贴。
她喜欢沈峰,不是男女之间那种情感,而是像兄妹情谊及同舟共济那种患难真情。能够和他成为共事的伙伴,她一直觉得自己十分幸运。那时她刚回国,不但找到自己想做的事情,还遇到沈峰,两人个性虽迥异,却又互补,在工作上合作无间、默契十足,有什么比这更幸福的呢?
“还有什么,当然是结婚!”
脑海突然想起老爸扯着喉咙大喊的模样,一时之间,她楞了下。
结婚是否真的比较幸福?她还没有答案,因为还没想过。
爸爸很爱拿他和母亲来举例说明。是啦,他们两人的确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都已经一把岁数了,老爸还是会经常跟母亲说“我爱你”有时听见,她还是会有一点感动的。
她也曾有过几段感情,也曾经为情流过泪、失过眠,但这样就是爱情了吗?
她没有答案。连爱情都还没弄懂,她怎可能去想结婚的事。所以尽管老爸急得半死,她也只能装傻。她的结论是,多想无益,没有答案的事情不用浪费时间,所以不用想了,等遇到了再说啦。
只是没想到,一语成谶,她就这样一头撞上了──爱情!
姚凯一身剪裁合宜的黑色西装,内搭宝蓝色衬衫,将他英挺的身形彰显得更为俊美。一八三的顿长身形、轩昂的气度,一走进饭店餐厅,立刻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眼中净是赞赏之色。
姚凯没有因此而感到一丝一毫的不自在,他早就习惯了。他也没因此而自恃甚高,相反的,他更加注重自己的仪表,总是打理得十分得宜,并不奢华,但该有的质感绝对下会少。他的想法是,老天如此厚爱他,给了他一副好皮相,他就该好好珍惜,否则可是会有报应的。
他直接定向吧台,却没见到陆平简讯里提到的名唤sky的女孩的身影。他不喜欢等人、讨厌不守时,不过,对于女人,他是愿意稍等一下的,那是约定俗成的基本礼仪,十五分钟以内都在他许可的范围。
思绪才刚转完,就见一娉婷女子从化妆室款步走出,姚凯在心里发出一声喝采。哇,没想到陆平还真不是盖的,这么短的时间,竟然找得到这样一个可人儿!
一身黑色丝绸贴身洋装,让她玲珑有致的身形一览无遗;搭配一双黑色素面细跟高跟鞋,鞋带上镶着一颗人造水钻,闪着璀璨的光,呼应了她腰问装饰性的水钻腰链,既简单又高雅;秀气的耳坠也没遗漏,闪着晶亮,大小适宜,衬得她的一双耳明媚动人,带着点淘气的味道,那该是真正的钻饰,姚凯想着。更别提发上的髻盘得恰到好处,几缯垂落的发丝像是浑然天成,一点匠气也没有,清新得教他开了眼界。好小于,没想到陆平也有这样的朋友,可怎么他从来都没见过?
那娟秀的面容,宛如出水芙蓉一般,娇媚动人,姚凯心跳突然定了拍。嘿,镇静点!他在心中暗付,又不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有什么好慌乱的。
他微清了清喉咙,随即迎向前去。“sky?”尽管用的是疑问句,其实内心早巳笃定她就是陆平帮他找的人。而且更隐隐萌生起,就算弄错了人,连哄带骗也得把人给带去party。
只见那女子眼眸一转,水亮动人,姚凯简直看得人了迷。那眸里装着的是慧黠还是柔情?
“姚凯!”贺馨馨惊呼出声,意外他竟然认识她。
她和他从来只闻其名未见其人,而她之所以认得他的面容,当然是有赖于前些年闹得沸沸扬扬的八卦传闻。对于曾和自己闹过徘闻的男人,她无论如何都得知道对方长什么模样。
不过那照片没拍好,她在心中暗暗替他可惜。那两道剑眉隐隐显现的英气,实在慑人;且他这一近身,她才发现他挺高的,如果不是她穿了高跟鞋,大概只到他的肩膀吧。
而姚凯听见自己的名字从那美丽的唇办吐出,咧嘴笑得一脸开怀,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可以这么好听。
“太好了,就知道是你。我们走吧。”他轻挽起她的手,就要带她走出餐厅外。
“去哪?”贺馨馨一头雾水,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但仍企图厘清思绪,因此便由着他带着走。
“陆平没跟你说吗?”两人已经来到电梯门口。
“陆平?!”
当然了,除了陆平还有谁?贺馨馨想着。他和姚凯情同兄弟,听父亲提过,他们两人合开了一问事务所,据说业界相当看好呢。
“十二楼宴会厅,有一场慈善义卖会,不太适合单独出席,”姚凯有条不紊地解释着“偏偏我的女伴临时出了点状况,所以我请陆平帮忙。”
电梯门一开,他让她先行进入,然后继续温文有礼地说道:“这么匆促,希望你不要介意,也谢谢你愿意百忙之中拨冗出席。”
慈善义卖会?贺馨馨想起来了,前几天父亲还特别问过她可不可以代为出席,是一场为流浪儿筹募设置临时安置所的慈善义卖会。
只是,为什么姚凯会以为她是陆平帮他找的女伴?他真的知道她是谁吗?她怀疑。如果他知道她是谁,该是情愿下十八层地狱也下愿和她一起出现在公众场合才对。
这陆平在玩什么把戏?
见她若有所思,他想,陆平这家伙该不会什么都没跟这可人儿说吧?这下可好了。
他想着等一下那群女眷将会像嗜血鲨鱼般地将她团团困住,怜爱之心不禁油然而生。唉,这景况每一回他换新女伴必上演一回,这次,他可得想办法帮她脱困、解围才行。
贺馨馨忽然抬头看了姚凯一眼“你确定你在等的人是我?”
“你是sky没错吧?”
见她点了点头,他继续说道:“那就没有错了。他还提到你穿了什么,不过”他附耳在她耳畔低语“他的形容也太简略了。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像入秋之后的圆月,散发出一种温润的光,教人不忍别开眼。”
贺馨馨倏乎之间徘红了双颊。这男人脑袋怎么转的,竟然可以脱口说出这样的形容词!哇,甜言蜜语也可以说得如此轻易,不但信手拈来还不落俗套、不着痕迹,能有那么多风流史也实在不足为奇。哪个女人受得住嘛!
姚凯见她因自己的一番话而羞红了面颊,十分意外,没想到这年头还有这么腼觍的女子,心中的保护欲也越发强烈,暗暗决定今晚绝不让那些女眷得逞。
忽然,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你确定要我跟你一起出席?”贺馨馨又问了一次。
“不用担心,我们不会待太久,我会想办法早点走。”
见他信誓旦旦的模样,她突然起了玩心,这居心叵测的陆平啊!呵呵,她可以想见,当姚凯发现自己多年来力图澄清的“吃软饭”形象,竟然功亏一篑,那会是怎样一种景况啊?哈哈哈,她好想好想知道唷!
“那么,可别后悔唷。”她笑着说完,随即亲昵地挽起他的手,一起步出了电梯。
怪。这是姚凯脑袋浮现的第一个想法。这可人儿态度转变得有点快,那亲昵、那笑,有点怎么说,淘气?可是却让他隐隐感觉一股不安。
不安和淘气?太奇怪的组合了。
还来不及多想,两人已经来到会场人口,只见签到桌前的与会人员一见到他们喊的竟然是“sky!我还以为你不能来呢。”
这倒是前所未见,从来众人目光的焦点都是他,这次,竟然是他的女伴。
更惊人的还在后面,这一声sky竟然让会场里的芳华女子们纷纷回头,每个人的表情几乎如出一辙,全都写满惊讶,然后一个接着一个和sky攀谈了起来
他彷若隐形人一般被冷落在一旁,一时之间,教他有些适应不良。
好半天,终于有人问起她跟谁一起出席,这时大家才注意到他的存在。
“姚凯?!你们怎么会一起出席?”惊诧的低呼一声接着一声,几乎充满了整个会场。
“为什么不能?”姚凯完全被弄糊涂了。
这群被他称为嗜血鲨鱼的女子,现在竟然像小绵羊般温驯,只耸了耸肩说:“没什么。”
怪,怪到谷底了。
而女眷们大呼小叫也就罢了,连男士们都一脸惊疑,彼此交头接耳地说个不停。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随即两人各自跟人寒喧,他也趁机偷偷观察sky。他没想到她的口才这么好,更意外她人面这么广,几乎识得了会场七成以上的人。
她到底是何方神圣?
一整晚,他满心疑窦,尽管他的表现一如以往,应对得宜,义卖会也圆满结束,而他为临时安置所所画的设计图也成功卖出了可观的价码,但他仍隐隐觉得有什么正在酝酿着,可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可恶,明天见着陆平非得问个清楚不可。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他根本不用开口问。
隔天一早,当他煮好咖啡,翻开报纸,看见斗大的标题时,他吓得岔了气,呛咳个不停,咖啡也溢洒了一整个桌面。他不能置信地看着那几行字——
色诱“凯”旋而归;靓女“馨”然相悦。
姚凯贺馨馨联袂出席公开义卖会。
标题下方的照片,正是他和sky的合照,两人因为他的设计图成交而笑得一脸开怀的模样。
“sky是贺馨馨;贺馨馨就是sky?!”他不能置信地喃喃低语。不会吧?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
“陆、平!”他气得大吼,咬牙切齿地道:“看我怎么修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