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在医院和杜狂风有过几次交谈之外,凤轻舞搬进狂浪居后,一切生活起居都由管家老刘负责打点,杜狂风这个人,就如其名一样,像一阵狂风,扫进工作室后,便无声无息。
现在狂浪居的主人伊然就是凤轻舞,起居有人伺候,还不时嘘寒问暖的,这种生活实在很容易让人上瘾,尤其是对她来说,在她的记忆里从不曾有过这样舒服的日子,她不想装清高、欺骗自己,这的确是孤儿院孩子的梦想,或该说是幻想,连她自己都没料想到会有住在这梦幻屋的一天。
只可惜这是南柯一梦,这梦幻屋的主人终究不是她,而是坐在她对面那位咀嚼着松饼的多金帅哥。
没错!他真是该死的好看,二十六岁的年纪却有二十岁般的健壮体魄,露在外的每一寸肌肤像精琢过般有着优美的线条,真不知包裹在白色丝质衬衫里的体魄会是如何的慑人心神。
嗟!她竟然大咧咧地欣赏起对方的身体,真是太不知羞耻了,八成是爱情看太多了,才会陷入自编自导的情节中。
凤轻舞羞赧地低垂螓首,一片绯红飞上双颊,红扑扑的样子像极了熟透的苹果。
羞死人了!
风轻舞涂着草萄果酱的手不觉地轻颤起来,好在对面的他不懂得读人心思,否则她早就马上挖个地洞钻进去了,真丢人哪!
凤轻舞轻吁口气,讪笑自己竟无聊到自乱阵脚,美眸轻抬地瞥着杜狂风,他正悠哉地品尝着美味的早餐,她应是多虑了,甩甩头,凤轻舞回复若无其事样。
心思一转,她觉得自己应该和主人礼貌性地寒暄几句才对,看在他帮忙照顾弟弟、供她吃、供她住、又替她攒一百万的分上。
“好久不见了。”凤轻舞先来个不痛不痒的典型问候语。
“会很久吗?”埋首工作的杜狂风总觉得时间稍纵即逝,真恨不得一天有四十八小时可以运用。
“”杜狂风丢出这样的回答,令凤轻舞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往下接话。
幸好随侍一旁的老刘适时插话。“少爷一工作起来就容易忘了时间,是标准的工作狂。”这样的男人在事业上已有致胜的条件,起码他并不贪安好逸。
堡作狂?!
唉!如果跟这种男人谈感情甚至结婚,一定没什么好结果,事业重于感情,没有女人会爱的,凤轻舞迅速地为杜狂风的感情世界下了结论,其参考依据全来自爱情。
唉呀呀!又扯进小说世界了。
凤轻舞赶紧拉回聊天的话题。“工作还顺利吗?”
这也是她关心的。
“唔!”杜狂风端起咖啡杯凑近弯起的唇线,满足地啜饮,汲取咖啡的香醇。
唔?这是啥意思?凤轻舞搞不清杜狂风是认真回答还是在敷衍她,她觉得后者的成分居多。
虽然有点欺人太甚,但
“唔就表示顺利喽!”凤轻舞尽全力按下不满被敷衍的冲动,俏唇逸出娇滴滴的音符。
对于工作,杜狂风向来是不容他人有置啄的余地,顺不顺利、及不及时、满不满意,他自有一套标准,买主只要等着看成果即可。既然有这原则在先,对这黄毛丫头的关心当然置若罔闻。
杜狂风这次连唔一声都不肯。
喝!是她声音太难听还是咖啡太香醇好喝,竟然连应也不应一声!若不是为了宝贝弟弟和花叔,她怎么可能忍得下这一口气。
“弟弟还好吗?”该说是杜狂风命好、命大,竟在凤轻舞握紧粉拳准备挥过来的前一刻说出一句人话。
凤轻舞松开紧握的小手,顺势拨开落在前额的几缕发丝将之拂在耳后,动作流畅极了,完全识不出破绽。
“很好,谢谢你的关心。”心想他总算迸出像样的人话,就姑且原谅他吧。
“那就好。”话一丢出,杜狂风用纸巾拭拭唇角,又踱回工作室继续他的疯狂创作。现下,所有的构图都占满他的脑子,尽管美色当前,他也无暇去分神。
这是他的处事原则,先完成一件事,再谈下一件。
风轻舞心想,杜狂风这名字真是取得太贴切了,他来去都像一阵风。
突地,脑中闪过匪夷所思的念头,好想再和他多谈一谈
总不希望风就这样吹走,这让她感到怅惘,但何以有失落的感觉,她自己也不明白。
噗哧一笑!
她一定是脑筋阿达!
凤轻舞猛地截断自己的胡思乱想,现在的杜狂风正专心在工程蓝图上,这对她只有百利而无一害,多祈祷他早日完成才是正途,接下来就静待成果了。
至于其他,就让它随风飘去吧!
在杜狂风完成工程蓝图之前,她倒是落得清闲,可以好好享受在狂浪居的一切,这儿毕竟是她住饼的地方中最豪华的,而且以后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狂浪居乃由杜狂风亲手设计的,里头的陈设可看出主人的风格,半露天的温水泳池、各种健身器材的健身房,每每都可以看出主人是热爱运动的,而跟他不同的地方是,运动对凤轻舞来说是不须假藉这些器材、环境的,她所有的运动都在工作中完成。
但,看到了这么舒适的泳池,凤轻舞哪有不享用的道理,换上了连身泳装,较好年轻的身材一览无遗。
她选在一天最soft的黄昏时分,像只小美人鱼似的在泳池里愉快地悠游着。
阵阵凉风拂过水面,拂过凤轻舞吹弹可破的无瑕肌肤,粉嫩的双颊如苹果般不断地诱人品尝她的甜美,空气中竟也浮着淡淡的果香,秀色可餐大概就是形容此情此景吧!
杜狂风的工作暂告一段落,其实他发现最近的自己有点不太对劲,以往他可以没日没夜、昏天暗地的工作,一定将潜力发挥到最大极限,定力之强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地步。可是这阵子,他老想喘口气,心浮气躁地稳不下来,好像外头有强大的引力拉扯着他。
像今天,他被外头灿烂的阳光给搞得心神不宁,他很好奇那个充满活力的女孩现在在做些什么?因为据他所知,她弟弟今天整天都在作各种精密的检查,家属无须在场。
与其空想,倒不如亲自去验证,杜狂风将手边的工作推开,决定放自己一个假,当作对自己辛劳的犒赏。
他难得一见地出现在池畔,俊脸因夕阳余晖而散发着光彩,而此时池中的小美人鱼仍自顾自地在泳池里悠游。
如欣赏美景般,杜狂风的眼一瞬也不瞬地往池里瞧,就连美人溅起的水花也让他感到赏心悦目。
是她的年轻美丽,还是她秾纤合度的身材、甜美的笑容,抑或是夕阳眩乱眼前的一切,才让她不仅牵动他的眼,也牵动他的心。
圆滚滚的火球逐渐被林立的大楼淹没,徒留一片斑斓的橙红,不消几分钟,红艳褪去,靛蓝取而代之。
凤轻舞将身体静静地浮在水中,多年来她只能利用送报时欣赏旭日初升时的美丽情景,没想到夕阳西下的时刻比日出更令人愉悦。尤其是黑夜降临前,天空聚集了所有蓝色的变化,她最爱的蓝色,她以为她已识得够多了,但其实还不够,比起大自然的彩笔,人工所创造的只是万分之一而已。
凤轻舞不禁看痴了。
凤轻舞在夕阳的衬托下,素白的肌肤闪耀着醉人的光采,杜狂风从不知原来视觉也会令人迷醉,这一刻的她比夕阳更动人。
要不是有一通急电,老刘是万万不想打搅这洋溢着和谐与幸福的温馨画面。
拿着话筒,老刘推开玻璃门,咿呀的门声扰散了静谧的气氛,杜狂风和凤轻舞不约而同地往同一个方向瞧去。
这一瞧,凤轻舞方才看见杜狂风竟站在岸边,他整个人似乎染上琥珀色酒液般的色泽,柔合的色泽与颀长的身躯,令人舍不得移开眼。
他站在那儿多久了?风轻舞在心里嘀咕着,有种被偷窥的窘迫,担心自己是否泳姿不佳,惹人笑话。
杜狂风见老刘手里拿着话筒急忙地推门进来,心想莫非又是美国方面打电话催件。
“是我的电话?”杜狂风几乎可以肯定他的预感没错,他注定一刻不得闲。
“是的,少爷。”老刘将话筒递给杜狂风。
果然是美国方面,对方时时紧迫盯人,就是怕三日后期限一到,还不见工程图,他们已不能再等了。
杜狂风接过电话,流畅的英语很令凤轻舞羡慕,若不是生就一副东方脸孔,只闻其声的话,还以为他是不折不扣的外国人哩!怎么就是有这种集三千宠爱在一身的男人?国语说得好听也就罢了,连说起英文都是这样该死的好听。
过了几秒钟的光景,凤轻舞才猛然回神,她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自言自语说道:
“少发痴了,凤轻舞,你可要撑着点,别被美男计给迷昏了,天下又不光他一个帅哥。”
所以现在不是羡慕的时候,既是外国人打来的,那应该与工程设计图脱离不了关系,加上杜狂风终于出关见人,想必那蓝图是完成了。
既然如此,她也该给对方一些回应了。
凤轻舞决定晚上探视弟弟时乘机与对方联络。虽然弟弟的病情还算稳定,但早一步到纽约治疗,她总比较放心。
随意梳洗后,凤轻舞绾着轻松的发髻,着t恤、牛仔裤准备出门。
自从弟弟住院,凤轻舞搬进狂浪居之后,几乎每天都是同一时间去探视弟弟,早上送报后一次,中午打工趁午休时一次,晚上又一次,每日三回尽可能地多陪陪弟弟,而老刘也习惯性地在她出门前提醒她早些回来吃晚饭,好似她已是家中的一份子。
“风小姐,今晚有牛小排、明虾唷!要早点回来。”
老刘笑眯眯地报告今晚的菜单,自从家里来了个女娃儿,他觉得有意思多了,虽然少爷总是闷在工作室里赶工,但他可以隐隐约约地感受到家里的气氛不一样了。
加上那一幕,杜狂风欣赏凤轻舞的神情,老刘一想到这儿,不仅唇角、眼角,连心也呵呵地笑了起来。
他们真是一对壁人哪!
善良又体贴的老刘总令凤轻舞感到窝心,自从院长去世后,除了花叔省吃俭用以他在孤儿院里工作所挣来的钱帮助她之外,她和弟弟再也没有享受如亲人般的关怀呵护,而老刘无微不至的照顾让她不禁回想起那段快乐时光,若不是关乎弟弟和花叔的生死,她也不忍心当披着羊皮的狼欺骗他人,利用他人对自己的同情。
凤轻舞在心里默默地道歉着。
探视完弟弟,风轻舞找了一个较偏僻的地方,利用公共电话与对方联络。
“有消息了。”凤轻舞不在电话中提及对方及自己的名字,以免有任何突发状况发生时被抓住把柄。
“我们老大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台湾国语的口音活像黑道上某某狠角色,是不是所有黑道都这个样?
那小说、电影就都是骗人的喽!
“后天就可到手。”凤轻舞打算利用一天的时间好好计划一下,她不容许有任何失败的可能。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对方说得干脆。
“花叔呢?让我听听花叔的声音。”这是凤轻舞最关心的问题,只要花叔没事,她愿付出一切代价。
“想见花雄!哼!你有东西他就有命,懂吗?”嘟!
嘟!嘟!对方随即挂上电话,留下了凤轻舞心中挥不去的忐忑。
看来这两晚她没好觉可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