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未有过这等经验,理智告诉他应该就此作罢,偏一颗心从扔下玉佩那刻起,就乱了分寸
难不成他是喜欢上她了?
对一个初见面的小绣娘,这实在有点说不过去呀!江南多少女子都难以撩动他的心,就连秦淮河和长春堤畔千娇百媚的名妓花魁亦难以令他倾心,结果却在绣试上因一个小绣娘就心猿意马
真是一大讽刺呀!
“爷可是怀疑属下的办事能力?”司马文华只能这样回答。
试想要在日落之前,且还得在不引人疑责的情况下问出毛妞姑娘的事情,他可说是尽心尽力,爷再挑剔可就有那么点强人所难。
不过主子就是主子,即使再强人所难,他都得尽力去完成爷的旨令。
“文华,我若怀疑你的办事能力还会如此重用你吗?”冯肆烨眼眸一敛淡淡的说明。
“那爷的意思是”司马文华不解的看着冯肆烨,事情明摆在眼前,他实在不懂爷心里头在想些什么?
依他看来,那个毛妞样子柔柔弱弱,怎么瞧都不像会有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冒犯作为,甚至她也没有在瞧见爷就露出兴奋痴迷的目光,反而是羞怯而慌乱,感觉就像对爷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模样,自然之前发生何事他并不知晓,可相由心生,感觉更是欺骗不了人。
“等剑风把这回的绣试结果拿来再说吧,若她被刷下,那一切就到此为止,若她被选上”冯肆烨一耸肩,话语就此打住。
“爷,您还是觉得毛妞姑娘有问题吗?要不爷大可传唤毛氏过来问话,那等仆妇惊见爷的威望,若有问题还怕不全都招了,就如同前日那位姑娘”司马文华提出建议。
“文华,毛氏见是要见,可不急于这一时,待明日绣试结果出来,那时再审成效会更好。”冯肆烨低声轻笑,若绿儿在绣试上被刷下,那就表示一切到此结束,若她雀屏中选,他自有考量。
“爷,明日一切都成定局,那时再审毛氏好像于情不合。”司马文华忍不住提出质疑,特别是在听闻爷的轻笑声,就好似爷胸有成竹,可那毛妞压根无可议之处,他真是想不透爷葫芦里在卖啥葯?若爷对毛妞有兴趣,要收她做一房侍妾,可直接摊开明说,何故要兜上一圈?
“文华,这你就不懂了,就是明日已成了定局,我才有较多的筹码可以掌控一切。”
冯肆烨唇边勾起一抹笑,对他他可说是推心置腹,因为司马文华对他忠心耿耿不可能会扯他后腿,所以他可以放心的告诉他,至于楚剑风,他适才对绿儿的反应和神情让他有所保留,总之事情全在他掌控之下,他才会着手去执行。
“爷,既然如此,那文华就不多说了。”在瞟见冯肆烨唇边那抹深意的笑容,司马文华点点头。因为每当爷露出那等笑容,就万无他人置喙的余地,他只需静观其变。
“嗯,你下去忙吧。”冯肆烨缓缓拿起搁在砚台上的毛笔,心思再度放回摊平在纸张的丹青画稿上。
在冯府除了司马文华知晓他就是云水绣坊的绣品画稿之工外,连绣坊总管事楚剑风都不知道;一来这是他的兴趣,二来是怕消息走漏风声传扬出去,那可是会为他带来不少无谓的麻烦,故一概保密。
“爷,那文华就不打搅您绘稿了。”司马文华恭敬的一点头就退身走出书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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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漾绿好紧张的伫立在云水绣坊大堂内,打从昨日回返家中,听闻蓝妹的说明后,她真是吓坏了。
她一直以为在绣试时,冯肆烨相信了她的说辞,孰料他压根不曾相信于她,否则他不会差人来打探她的消息,一想到他昨日派出的人若不是正好问着了蓝妹,那后果实不堪设想。
今儿个,她本不愿前往应试,可深怕她若未出现,反倒又引起冯肆烨的疑心,只是她仍是想不透,既然他质疑她的身份,昨日为何不彻底问个明白,反而要命人暗中察访,可见他只是怀疑而非已抓到她的把柄。
但,他终究是对她存有疑心,不是吗?
忐忑不安的瞅着一旁十二位姑娘,在她们脸上她看见了兴奋的神采,毕竟能在号称天下第一的云水绣坊绣试中脱颖而出,无疑是天大的荣耀,而她幸运的亦是其中之一,只是在怀着随时可能被揭发的心情下,原本喜悦的心情硬是凉了半截。
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面对冯肆烨清澄却深沉的墨瞳,她深怕被他看透自己仅是个冒牌货,而相同的困扰定也烦扰着毛大婶,尽管在来此的路上,她已作好最坏的打算,只是当双脚踏过云水绣坊的门槛,她却惧怕的禁不住兴起想转身就跑的懦弱念头
唉!她终是无用而胆小,当一旁的姑娘全往大堂中央靠拢而去,她反倒是捱着最后一个人站着,希冀如此就能不教他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毕竟她只是一个冒牌货。害怕身份暴露的情况下,水漾绿哪还敢去探问绣坊内办事之人,有关于冯肆烨的个人喜恶!
橙姐说得对,她根本就该在绣试上随意敷衍了事,事实上她确也是这么做了,挑个最不讨喜的花样,用着最简朴的绣法去针术,然后
楚剑风从大堂一处垂帘后走了出来,细心的人都可以瞧见在这垂帘后,正有个人高高端坐在太师椅上,而在他身旁右方还站着一名斯文男子。
楚剑风清了清喉咙,打破坊内异常的寂静
“各位姑娘,首先恭喜你们能够成为云水绣坊的绣娘,因为你们此后将肩负绣坊历年来的荣耀和骄傲。
好,现在先请各位姑娘瞧瞧一旁的绣画,这点非常重要,这将关系到各位姑娘日后会被分派到哪个绣阁,而每个绣阁负责的织物都不相同,绣娘在绣坊的地方亦不相同。
至于分派的人将由我们绣坊当家主子冯爷来裁定,所以各位姑娘请仔细的挑选自身最喜爱的一幅绣品,只要是在云水绣坊看见的绣画都算,各位姑娘若听明白了就可以开始自行挑选。”
楚剑风话语一落,在场的姑娘们立即迫不及待的在坊内挂满的绣画作前逐一浏览起来,其中有几个姑娘在最靠近珠帘的绣画前伫足良久,眼光一有空闲就佯装不经意的瞄向垂珠帘后之人。
可惜厚重的垂帘压根瞧不透隐藏其后的景况,让她们不得不收回心神专注在绣画上。
水漾绿仍是紧捱着她身旁的姑娘,希冀可以借由她来遮住自己的身影,使之不教垂帘后的人给瞧了去。
说她心虚也好,说她胆小也罢,她就是觉得整个人心神不宁,那感觉好像将有事情要发生一般。
当身旁那位姑娘突然旋身转回,没料到她会有这动作的水漾绿,向前迈出的脚步硬是被她的足履给绊勾住,身子顿失重心的往前栽倒。
“啊!”她惊呼一声,好不愧狈的摔趴在垂帘珠饰前,结结实实的摔了个狗吃屎。
“呵呵”目睹此一情景的姑娘们,顿时嗤嗤的轻笑出声。
这上工的头一天,就有人出了洋相,还当着主子的面前,岂不快哉?
水漾绿羞红了粉腮,窘迫又尴尬的欲从地上站起,此时地上若能绷出个大洞,她相信自己铁定会毫不犹豫的往下跳,因为长这么大,她从没这么丢人现眼过,而且还是当着她避之不及的冯肆烨面前,庆幸的是垂帘多少遮挡住她的困窘。
一旁的楚剑风见状忙上前搀扶起她,在看见水漾绿红透耳根的娇媚模样,禁不住必切的问道:“毛妞姑娘,你不碍事吧?身子有没有摔疼了哪里?需不需要我去差人请大夫过来?”
“不用了,我没事,多谢楚管事关心。”站好身子,水漾绿羞惭的低着头。
她对自己闹了一个大笑话是羞的无地自容,目光压根毫无勇气望向垂帘,即便是鼓足勇气瞧上一眼,想必也瞧不着此刻垂帘后方之人的表情,更遑论是他内心的想法。
“没事就好。”楚剑风这才松开搀扶的双手,当着爷的面前,他也不便多表示什么。
水漾绿朝他点个头就赶紧往大门方向踅返,而最靠近垂帘的绣画,她根本是敷衍的瞧上一眼,就不敢再多作停留的马上旋转过身,因为一想到冯肆烨可能如同身旁的姑娘们耻笑着她的糗状,她就有种想要撞梁自尽的冲动。
而高高端坐在太师椅上的冯肆烨,自然是亲眼目睹那个意外状况的发生,只是事出突然,再加上他的距离无法及时伸出援手,再者碍于身份场所,他确也不宜出面。
不过,他万万没有想到,楚剑风会表现得如此关切,这是否意谓着一切正如同他所想象
一股气就这么闷在冯肆烨的胸口好不舒坦,正好和水漾绿心中的想法差了千里之遥。
而在一旁将主子脸上赫然阴沉的神情看在眼中的司马文华,当下可是一口大气都不敢呼出,无法想象上一秒心情还显得相当愉悦的主子,下一秒就因水漾绿的摔倒而导致情绪整个丕变。
看来主子在意她的程度远超过他所想象。
“爷,毛妞姑娘脸都红了。”忍不住,他斗大着胆子佯装不经意说出。
“嗯。”冯肆烨意兴阑珊的垂下眼廉,可目光仍是紧随着水漾绿移动,也因为楚剑风在搀扶起她之后很快的就松手退到一旁,这令他的胸口稍微觉得舒坦些。
“想不到毛妞姑娘真的成为云水绣坊的绣娘,看来她的女红造诣确实不含糊,只是我实在不懂她绣的翠竹有何引人之处,为何剑风会给她打上这么高的分数?”
司马文华有一搭没一搭的找着话题说,只因爷对毛妞的过度反应,让他心头窜起诸多不安。
“那幅黑绢翠竹确实值得这么高的分数,剑风的鉴赏力又进步了,看来日后这绣娘分派的工作能交由他独自去处理了。”冯肆烨眼光掠过十三幅置放在茶几上的绣品,其中水漾绿特别被安放在最上层。
司马文华顺着他的视线停驻在水漾绿刺绣的黑绢翠竹上。
“爷,文华眼拙,实在瞧不出它有何奇特之处,依我看这一针一线绣法平平,翠竹更是绣得歪歪斜斜,一旁流水稀疏平淡,这样的绣品真能成为云水绣坊的绣娘吗?”
“文华,就你的说法,可是在指责我和剑风都看走眼了?”冯肆烨莞黹的掀了掀嘴角。
“爷,文华不敢,只是把眼中看见的感觉诚实的说出来罢了。”司马文华忙不迭的声明。
“这幅黑绢翠竹乍见的第一眼确实会有你上述所言的感觉,只是你再仔细的瞧上一瞧,你就会发觉这真是极品佳作微风吹拂,翠竹婆娑起舞,再加上一溪流水,无论在意境或韵味上都有说不出的惬意悠远,更难得的是她完全明白了织物在何种布帛的最佳表现手法,所以我可是很期待她待会会选择哪一件绣画!”冯肆烨凝视着水漾绿的眼光瞬间变得深邃。司马文华怔住了,因为他还是头一回听爷对绣娘有如此高的评价和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