罩上一件短版的鹿皮外套,虽然今年是暖冬,白天还有一颗媲美炎夏的大太阳,但夜晚山上的气温骤降,这样的穿着抵御不了一阵又一阵的冷风,整个团队的人也都穿得不多,除了黎俐,每个人都在寒风中狼狈的打摆子。
总干事好心的问:“黎小姐不冷吗?要不,我向褚小姐借件外套来给你暂用?”
小么听到了,在另一桌喊。“叔叔,您别闹了,我身材这么干瘪,光胸部黎小姐就挤不下去啦!”
今晚主桌的座位对黎俐而言是个大挑战,褚家父母、学长,加上乡长、总干事以及地方上她叫不出名字的大头,包括她以及阿曼哥,十二人正好坐一桌。
小么挑衅的话搭着揶揄的撒娇,让所有人以为这只是一句玩笑话,只有黎俐很清楚,这和玩笑绝对无关。
“我不冷,总干事,谢谢你。”
“不会冷的,大家放心!这些名摸自体控温能力都很厉害,冰天雪地穿泳衣,炎热酷暑穿皮草,照样在镜头前很自在,适应冷热是成为超级名模的第一课!”阿曼嬉笑忙着打圆场,他隐隐觉得褚家小姐那句话怪怪的说
坐在黎俐身旁的乡长也跟着劝酒。“来来来,那黎小姐酒就多喝几杯,保证不会冷!”
男人见到美人就会立即登入“殷勤模式”这是自古不变的定律,黎俐举起酒杯敬大家,对她而言,应酬和“笑”一样,是轻而易举的事。
“我敬大家,谢谢褚夫人准备了今晚的宴席,我们很感谢。”
她的眼对上褚夫人打量的眼神,想到下午在厨房的“重逢”
她和巧巧唉叫完,站起来才刚转身就看到褚夫人站在她身后,她吓了一跳,也怕自己狼狈的模样全让她看见——
“原来你来了。”
“褚妈妈好。”
“请叫我褚夫人。”
“褚夫人。”
“有事吗?厨房是不方便让客人参观的。”
“没事。”
“那就请离开。”
短短几句话,清清楚楚表达了褚夫人对她的敌意,一如十年前没有丝毫削减。这只能更加证明,男人真的比较健忘,至少学长很淡然,她和褚夫人的情绪却已是惊涛骇浪般的动荡不安。
黎俐饮尽杯中的洒,她吃得不多,喝得倒挺多的,一杯接着一杯,来者不拒。
阿曼哥试着要挡酒,他知道黎俐酒量好,但主持人第一天就喝到挂总是难看。
在乡长第x杯劝酒后,阿曼哥站起来,走到黎俐身旁,抢了黎俐的酒杯。“乡长乡长——这杯算我的啦,黎俐明天还要上镜头耶,水分摄取太多会水肿,不好看不好看的;来,我这满满的一杯,就先干为敬喔!”
阿曼拿着杯子就喝,也没多想共享酒杯是需要多少交情才能做的事,褚颂元垂下眼帘,没人看得出他黑眸中的抑郁。
黎俐脸上挂着笑容面具,她左边是乡长,右边是某个不知名的大头,学长坐在她对面,明明很近,却又好像是最远的距离。
承蒙学长看得起她,把两尊大佛交由她招呼,她理当尽心尽力,她抢回她的酒杯又瞪了阿曼哥好几眼,站起身,倒满酒。“乡长,这杯我敬您!”
阿曼叹气,也不知黎俐在心烦什么?
这case找黎俐来是最合适的,但一个心情糟糕透顶还想借酒浇愁的主持人,会是怎样的表现?阿曼忧心忡忡。
褚颂元说不出心里的烦躁,像是失了控般。
今晚两人没任何交集,黎俐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很漠视、很冷淡,像在和过度保护他的家人证明些什么。
他看着前面那道单薄的身影,她端着酒杯,背脊挺得直直的,笑容热络,敬过一人又一人,完全就是打通关的豪迈。
制作人在一旁保护,有人开玩笑道:“哈,这像不像新郎、新娘敬酒啊!”褚颂元眸光一动,随即低着头,自嘲一笑。笑自己看不破,她不再属于他,他不用以保护者自居,设想怎么做对她才好。
她是客人,一个星期后就离开的客人。
“制作人是黎小姐的男朋友吗?”褚夫人的问话,立刻让现场马上安静下来。
阿曼戏剧化的瞪大眼,用食指指着自己。“我?!”
“你们很合适,又在同一个圈子里,彼此都习惯对方的作息。”褚夫人眼光瞟向黎俐。“你说是吧?黎小姐?”
黎俐感到头痛。
她不会再对学长有半分觊觎,褚夫人还想防什么?!
“褚夫人,您说的都对。”黎俐起身,越发觉得疲惫。“不好意思,我先去化妆室。”
很可悲的是“尿循”是她现在唯一可以喘口气的借口。
她离开庭院,独自走回主屋。
只是搭着七分的醉意,她感到一阵一阵的眩晕。在人群里才撑得起的骨气,一旦离开人群后便立即萎缩。
她沿着墙慢慢走,倏地,脚下微微踉跄。她惊呼,下一秒已被精壮的手臂揽进怀里。那是很熟悉、很熟悉、很熟悉的温度
天啊。
褚颂元沉声道:“你喝太多了。”
黎俐有些恍惚,他的怀抱让她产生了一个错觉——她并没有和这个男人分手过,他们还在恋爱,他说过会倾全力保护她、爱她
如果当年她选择“不放”今天会是怎样的结果?
心是不是不会那么痛、那么慌?
她是不是可以用力去爱他?
她是不是可以接受他所有的爱?
都过去了,她不该再去想。
黎俐闭上眼,久忍的泪悄悄滑落
“学长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