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香雪尖叫一声,朱佑睿连忙将她护在身后,厉声喝叱。
“你是谁?意欲为何?”
“到九泉之下问我家王爷吧!”那人从绑腿里抽出一把亮晃晃的短刃,脸带杀气,狠狠地挥舞短刃。
朱佑睿一面闪躲,一面喝问。“你家王爷是谁?干我何事?”
“若不是你写信提醒那仇钺,王爷怎会功败垂成纳命来吧!”
两个男人堪堪斗起来,香雪在一旁瞧着,忽地认出那人就是当初卖给自己辛香料的行商姜越。
“姜越!你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刺!”
听她认出自己,姜越倒也不慌不忙,手上招数使得越发凌厉,招招拚命,竟是动了同归于尽的念头。
他巧扮成庄稼汉,在庄外守了十余日,好不容易等到郡王府的护卫护着宫中的贵人离开,而朱佑睿又仅仅只带着几名家丁出门。
他既是安化王养的死士,就没想过独自苟活,如此天赐良机,岂可错过!
饶是朱佑睿功夫不弱,可面对这样不惜豁出一条命的死士,也不免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香雪快走!”他怕自己护不住她,只急着催她离去。
可她如何走得了?脚下稍稍迟疑,姜越便挥舞着短刀逼至身前,她骇得呆住,停在原地不动,朱佑睿急急过来相护,却不料这只是姜越的声东击西之计,正好在他臂膀上深深刺下一刀。
“不要!”香雪惊呼,眼看姜越高举手臂又要再刺一刀,她不及思索,直觉便窜过去用自己的身子来挡。
刀刃入腹又拔出,瞬间鲜血狂喷。
朱佑睿骇然瞠目,红着双眼狠狠踢了姜越一脚,接着一众家丁终于脱身赶过来,将他生擒捆绑起来。
朱佑睿顾不得去管姜越,奔过去将香雪一把抱起,只觉一颗心都要跳出胸口,痛得他全身发冷。
“香雪,你莫怕,我带你去看大夫,你忍着点,会没事的,没事的”
他心慌意乱地安慰着她,连自己都不晓得自己说了什么,上了马车后,他立即掀开她的衣衫察看伤势,见那伤口又深又长,血流不止,双手骇得发颤,撕了衣袖替她包裹。
“快去找大夫,快!”一声令下,马车便疾速奔驰起来。
朱佑睿将香雪抱在怀里,尽量不让马车的颠簸弄痛她的伤口,可她脸色仍是苍白如雪,鬓边冷汗涔涔,眼神迷离恍惚。
她强撑着残余的神智,努力睁开疲倦的眼。“睿”
“你别说话!”他急急打断她。“省点力气,马上就到了。”
来不及了。
她忧伤地睇他,她知道自己的情况,有些话再不说,怕是永远没机会说了。
“睿,曼曼她是不是另一个我,我不知道,可我知道”
她爱你的心,我一分也不会少。
“其实我从很早很早以前就恋慕着你了。”她把握着最后的机会对他表白。
“从你还没见过我以前,只是”只是当时他是高高在上的郡王,她只是个小爆女,他们之间的身分地位差距太远,她不敢表露。
这个时代对女子的束缚太多,太不公平。
“别说了,香雪,你歇会儿,歇会儿好吗?”他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劝着她,俊眸灼痛发红。
她努力对他微笑,若是她就这么死了,她希望他最后见到的是自己幸福的笑颜。
她颤颤地扬起手,抚摸他冰凉的脸庞。“睿,如果五百年后,真有你说的那样男女平等的世间,但愿我能投生在那里,畅快肆意地活一遭,到那时候,我会让你真真正正地爱上我这个人”
不再是谁的替身,不再是承别人的情,她要痛痛快快地做个不输给男人的好女人,和他平等地相爱。
“睿,我们来生再见了。”
来生再见!
朱佑睿悚然屏息,一幕幕记忆倏地如烟花般在他脑海里爆炸,闪烁斑斓。
这一刻,他脑子里那些破碎的记忆终于完全归位,他想起曼曼了,完完全全地想起她,记得她的一颦一笑,记得自己是如何在五百年后与她相知相恋。
他想起来了。
曼曼就是来生的香雪!她是香雪!
可这番醒悟似乎来得太迟,他就要失去她了吗?
朱佑睿看着怀里一点一滴失去生命力的女子,心痛得无法呼吸。“香雪,我对不起你。”
早该对她好的,早该怜爱她、珍惜她,将她密密地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若是他将她更放在心上一些,也不至于会让她替自己挨了这致命的一刀。
他对不起她,是他害了她。
“对不起,是我不好”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一滴滴灼热的泪水落在香雪脸上,暖了她的心,她泪眼蒙眬地望着他,那么深、那么痴地望着他,彷佛意欲将他的形影烙入灵魂深处。
“莫说对不起,今生能够爱上你,我无怨无悔。”
他紧紧地拥抱她,湿润的脸颊与她相贴,直到她在他怀里断了气,香消玉殒,他仍不肯放开。
“啊——”
许久,撕心裂肺般的呼号方从马车里窜出,一声一声,穿越亘古的时空,成了永恒的相思。